“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苏无良愣了一瞬,猛地摇头。

    “没有!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在我们遇到敌军偷袭的时候,也是你想办法破局,助我立功。我最喜欢的人,始终都是你。”

    孟妩冷冷勾唇。

    “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这个人,还是我能救活你的医术?我能帮你立功的本事?”

    苏无良这下,长久的愣在了原地。

    他的沉默,好像万剑刺穿孟妩的心脏。

    “苏无良,我把你当做我的全部,你对我却只是利用。你对得起我吗?”

    眼泪丝滑的往下掉,孟妩声音哽咽。

    “不管是救你,还是为我军破局,都是我身为军医应该做的。以后如果遇到同样的事情,我还是会义不容辞。你不用为了报恩娶我。我孟妩,绝不做谁的替身。”

    苏无良慌乱了,

    他一步跨到孟妩面前,紧张抓住她的手。

    “不,我娶你是因为喜欢你,绝不是报恩。我对凤嫋嫋,真是没有喜欢,是不甘心。对不甘心!她家道中落,我还没嫌弃她,她凭什么嫌弃我?就算是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也应该是我!只有我有资格不要她,她没资格不要我!”

    一提到凤嫋嫋,苏无良越说越激动。

    腥红的眸子渐渐染上怒火。

    在他的脸上看到对凤嫋嫋的恨,这让孟妩的心理平衡,甚至生出几分痛快。

    “那如果有一天,我跟她站在对立面,你护我,还是护她?”

    苏无良想都不想。

    “当然是你。你才是我苏无良唯一的夫人。”

    孟妩缓缓笑了。

    “好!我跟你拜堂。”

    她会让凤嫋嫋知道,用嫁残废太子的方式报复将军府,是大错特错!

    靠太子,她顶多就是个太子妃。

    靠自己,才是真正的女王。

    成亲闹剧尘埃落定。

    神秘的太子妃终于见分晓。

    若是在半年之前,太子和定国公府的强强联姻,会在朝堂引起不小的轰动。

    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一个是母族实力雄厚的储君。

    这是连皇上都不得不忌惮的存在。

    可如今,双强同时陨落。

    这个时候的联姻,多少有点英雄迟暮、相依为命,共同走过人生最后一程的悲凉。

    凤嫋嫋当然知道,外面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东宫。

    以前很多人等着东宫易主,现在更多人等着国公府家破人亡。

    但凤嫋嫋,偏不如他们的愿。

    到了晚上,将繁重的嫁衣换下来,凤嫋嫋换上了一身轻便的青衣,重新坐在君九渊的床头。

    俩人

    君九渊只觉腰间一松,紧接着红色喜服已经从肩膀处被扒了下来。

    凤嫋嫋挨他很近,少女的芳香掠夺了他的呼吸。

    君九渊突然不想抗拒了。

    他有些,贪恋这一时的美好。

    可是,他终究会死,他不能自私!

    凤嫋嫋顺利脱了君九渊的喜服,刚要再继续,突然手腕被一股力量抓住。

    身体突然失了平衡,凤嫋嫋猛地跌坐在君九渊身上。

    “呃~”

    君九渊猝不及防变了脸色,喉咙发出一声闷哼。

    凤嫋嫋惊慌失措,瞬间弹跳起来。

    “坐到你哪了?快让我看看!”

    凤嫋嫋再不顾君九渊的反对,一把将君九渊的里衣扯开。

    那一瞬间,凤嫋嫋想起一个词:骨瘦如柴。

    他衣服下的肌肤,比他这个人看起来更瘦。

    被白皙的肌肤包裹着,条条肋骨根根分明。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记得之前有一次在军营,凤嫋嫋误闯入他洗澡地方。

    她分明看到,这个位置腹肌贲张、紧实有力。

    怎么,会饿成这样?

    凤嫋嫋呆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盯着君九渊露出来的腹部。

    君九渊默默的拢起里衣,挡住凤嫋嫋的视线。

    “别看了,没以前好看。”

    他也还记得上次,衣服刚穿到一半,凤嫋嫋就闯进来的事情。

    那时候凤嫋嫋也是这样,直勾勾盯着他的腹肌看。

    只是现在,曾经的风景,已经没有了。

    凤嫋嫋尴尬的收回视线。

    “上次光线不好,我没看清,早就不记得了。不过现在也一样好看。”

    君九渊故意问她:“皮包骨头,哪好看了?”

    凤嫋嫋咂咂嘴:“白。”

    君九渊

    君一端着刚放凉的药汤进来,就看到俩人在床上一个坐着,一个跪着。

    他家主子的脸色,还有点一言难尽。

    “主子,该喝药了!”

    凤嫋嫋从床上挪下来,接过君一手里的药碗。

    她手试了试温度,然后递给君九渊。

    “刚刚好,趁热喝。”

    君九渊二话没说,端起来一饮而尽。

    凤嫋嫋接过药碗,立马捏起一颗蜜饯递到他嘴边。

    君九渊愣了下,随后薄唇轻启,轻轻含住。

    唇角不小心碰到了凤嫋嫋的手指,温润的触感让他失神。

    凤嫋嫋好像没有觉察到,神色如常的把药碗递给君一。

    “君一说你以前喝药不配合,这不是挺配合的嘛。”

    君一猛地抬头,对上君九渊凌厉的眼神,瞬间头皮都炸起来了。

    凤嫋嫋用身子挡住君九渊的视线,摆出女主人的架势。

    “你别怪他多嘴,是我逼他说的!我现在是你的太子妃,你以前的情况,我有必要了解。”

    君九渊眼底的火瞬间熄下去。

    “以后都会配合。”

    凤嫋嫋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但他眼底无光,显然不是真的想配合。

    如果一个人从心底不想做一件事情,是强撑不了多久的。

    凤嫋嫋重新坐回到床边。

    “你想站起来吗?”

    君九渊表情波澜不惊,显然是觉得没有希望。

    “站起来能干什么?”

    凤嫋嫋定眸看他,红唇轻启:“报仇!”

    君九渊一眨不眨看着凤嫋嫋。

    “找谁报仇?为谁报仇?”

    凤嫋嫋凝眸,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找苏贵妃,和她背后为了一己私利,致使边境数万将士枉死,十六城百姓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为你这双腿;为我爹娘、我兄长;为边境战场,所有枉死之人的在天亡魂。”

    空气瞬间凝固下来。

    君一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太子妃,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半年前在边境的围城之战,不是敌军突袭吗?怎么会和苏贵妃有关?”

    凤嫋嫋自重生以来,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脑海早就有了诸多想法。

    “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当时敌军挂白旗已半月有余,说明兵力军需都已不足,可为何突然不惜一切代价发起猛攻,而且每一步部署都精准致命?为何我南夏援军早就从京城出发,却迟迟不到边境?非等你们耗得敌军兵尽粮绝、耗得凤家军主将全部战死,苏无良才带援军姗姗来迟?

    为何我阿兄带着凤家军,鏖战两年都没有平定的战乱,苏无良半年就能解决?如果苏无良真是大将之才,早该崭露头角。以苏家人的秉性,可不知道‘韬光养晦’这四个字怎么写。”

    君一呼吸绷紧,眼睛越瞪越大。

    “当时援军和军需都延误了一个月,苏无良说他们在沙漠迷路了。”

    “你信?”

    前世,凤嫋嫋信了。

    这一世,她才知道上辈子自己有多愚蠢。

    随着凤嫋嫋的质问的声音缓缓落下,君九渊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有些一直被他忽略的东西,在他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这些可疑之处,他不是没想到过。

    只是这半年来,巨大的悲痛和身体的残缺笼罩着他。

    他有心无力,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被凤嫋嫋一一点出来,好像拨开了笼罩在君九渊周身的迷雾。

    他看到了一丝求生的希望。

    只是,他还有很多疑问。

    “为什么是苏贵妃?她的目标应该只是我,而这次的事件如果是阴谋,明显针对的是凤家。”

    凤嫋嫋想了想,总不能说她重生了。

    说了也没有信服力。

    “我猜的。凤家没跟人结过仇。我想了很久,只想到一个人,就是苏贵妃。她年轻时喜欢我爹,得不到就毁掉的那种。要不是苏老爷子当年把她强行送进宫选秀,我娘都不能顺利嫁给我爹。”

    君九渊心底一顿,对其中恩怨了然。

    君一表情都要扭曲了。

    “就为了报复一个得不到的男人,就要害死那么多人?那一战差点让敌军攻破我南夏最后的防线,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太子妃,您会不会,猜错了呀?”

    凤嫋嫋摇头:“苏无良带兵救援,是苏贵妃的提议。押送粮草的,是八皇子的人。这两个人同时迷路,太蹊跷了。”

    最关键的证据,是曾经跟在爹身边的一名吴姓副将,以后会成为苏无良最信任的麾下。

    就是这个人,半年前将他们的布防图偷偷给了敌军,才让敌军有了可乘之机。

    不过凤嫋嫋现在还不能说出来,这个人现在还隐藏的很好。

    她没有证据,光靠猜测不能让人信服。

    君一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那可是好几万人的性命呀,还害南夏差点灭国。苏贵妃简直罪恶极大、不可饶恕!”

    久远的记忆慢慢在脑海复苏,君九渊思绪也逐渐清晰起来。

    “你说她背后还有罪魁祸首?是谁?”

    凤嫋嫋摇头:“还不知道。”

    这个凤嫋嫋就真不知道了。

    前世孟妩没提到这个人。

    但凤嫋嫋就觉得,一定有。

    否则正如君九渊所说,苏贵妃只杀君九渊一人就够了。

    等八皇子登基为帝,她身为一国太后,还不是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

    那样岂不是更爽快。

    何必冒着边境沦陷的危险,整这么大一出。

    而且她一个后宫妃子干涉朝政,一旦被发现,可是大罪!

    不过这个猜测,凤嫋嫋还得想办法证实。

    君九渊冷静片刻,双手握拳,好像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想,站起来!”

    他要站起来,不惜一切代价站起来。

    就这么死了,可仇人还活着。

    他太不甘心了。

    君一闻言,激动的想哭。

    “属下这就把所有太医全部叫来。”

    君一扭头就走,同时被两道声音拦住。

    “慢着。”

    “站住。”

    君一回头,茫然的看着俩人。

    凤嫋嫋和君九渊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俩人想到一块了。

    凤嫋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账本。

    “这是前几日施粥时记录的名册,里面包括了京城郊外的村民、拾荒的难民、山的山匪、流浪的乞丐,以及来往过路的商人。这些人,比官府登记在册的户帖都全。再加上你那边登记的,应该能覆盖京城郊外绝大多数的范围。”

    君一不解:“您要这些做什么?”

    凤嫋嫋:“找人。”

    “找谁?”

    “一名销声匿迹的江湖郎中。他今年四十多岁,年轻时人称薛神医。十年前因为被陷害治死了人,差点丧命,从此隐姓埋名,弃医从农,杳无音讯。”

    君九渊突然开口。

    “我记得他。我很小的时候,外公染上怪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就是一个叫薛神医的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半年前,母后也找过这个薛神医,但广发告示却没有任何消息。”

    这件事情,凤嫋嫋有所耳闻。

    她心下安定。

    治过,那就好办了。

    看来前世对这个人医术的传言,并非夸大其实。

    记得前世,这个人在医术大赛中赢下孟妩,一举夺魁。

    而他那次出山的目的,就是要曝光孟妩用孩童炼药治病的邪门歪术。

    结果却被孟妩暗杀。

    这一世,她要尽快找到这个人,收为己用。

    凤嫋嫋叮嘱君一。

    “这件事情必须保密,不能惊动官府,所以我才用这种办法寻人。有的是人不想让你家主子站起来。”

    君一接过名册。

    “明白。只是太子妃如何确定,这个人就在我们的名册之中?”

    自然是因为前世,薛神医就死在郊外家中。

    孟妩还潜入薛神医的住所,偷走了他的九玄银针,和独门绝学秘籍,薛门十三针。

    只是前世,这些事情都只是凤嫋嫋听说的。

    她不知道薛神医家的具体位置,只知道薛神医放弃治病挣钱后,日子过得很苦,时常靠村民接济。

    有免费的粥可领,他肯定会去。

    凤嫋嫋没有回答君一这个问题,只让他速速去办。

    君九渊的腿已经迟了半年,耽搁不起了。

    君一连夜就去找人了。

    房间里又剩下凤嫋嫋和君九渊俩人。

    做完这些,凤嫋嫋眼眉弯弯,冲着君九渊浅浅的笑。

    “现在,你要是还执意赶我去隔壁,那我可真去了。”

    君九渊泰然自若,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他若无其事伸手,把身侧的被子抻了抻

    “睡里面来吧。”

    凤嫋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这个男人,明明自己不占理,还不肯说句软话。

    大概是个犟种。

    以后难搞喽。

    这一夜,很安稳。

    凤嫋嫋成功摆脱苏无良,找到复仇盟友。

    前路漫漫,终于迈出了

    某一刻,她两眼一蹬,猛地坐了起来。

    “辰时?辰时要进宫请安。我不是让柳儿早点叫我吗?完了完了!”

    凤嫋嫋手忙脚乱的往床下爬,到床边手掌一滑,差点栽下去。

    君九渊及时抓住她的手臂,将人一把揽入怀中。

    “是我不让人叫你的,睡够了再去也不迟。”

    他贴在她的耳边,热气熏着她耳郭发烫。

    凤嫋嫋努力克制自己心无旁骛,可君九渊挨得太近,近到俩人彼此的呼吸交缠。

    她忍不住心尖颤了颤。

    凤嫋嫋急忙往后撤了撤,离君九渊远一些。

    她一边穿鞋,一边嗔怪的瞪了君九渊一眼。

    “都怪你。刚成亲

    “不愧是楚玲珑的贱种,为了报复无良娶别人,连嫁死人的烂招都想得出来。”

    凤嫋嫋眸底暗潮涌动。

    她紧紧攥住手指,才能压下胸口翻滚的恨意。

    “不愧是亲姑侄。贵妃娘娘这副自命不凡、令人作呕的嘴脸,和苏无良如出一辙。”

    苏贵妃猛地变了脸色。

    “口出狂言,辱骂本宫和无良,你算个什么东西?”

    凤嫋嫋缓笑勾唇。

    “算是当朝太子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苏贵妃纵使得皇上恩宠,也不过是个妾室。真要论起来,按照南夏祖制,你还得给本太子妃行礼呢?”

    “胡说!”

    苏贵妃怒不可遏,狠狠瞪着凤嫋嫋。

    “本宫不是妾,本宫是受过册封礼的命妇,是太子的长辈。你一个早晚要陪葬的贱人,有什么资格让本宫行礼!”

    南夏那套祖制,早就废弃了。

    制订祖制的老东西都死几百年了。

    凤嫋嫋想拿老古董那一套压她,休想!

    凤嫋嫋眸光一冷,缓缓走近苏贵妃。

    她一手扶住肩轿,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

    “就算有那一日,东宫之位也落不到八皇子头上。后宫最不缺皇子,也最不缺比苏贵妃出身高贵、家世显赫的后妃。我就算要陪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拉你和八皇子下地狱。”

    苏贵妃面色得意狰狞,她弯下身子和凤嫋嫋目光对视。

    每个人眼中势在必得的欲望,好像都要把对方击穿。

    “凤嫋嫋,看来你还不知道凤家得罪的到底是谁。本宫很期待,送你去皇陵陪葬的那天,看看你怎么拉我们下地狱。”

    凤嫋嫋心头陡然一惊。

    不等凤嫋嫋再说什么,苏贵妃直起身子,眸光如刀的看了凤嫋嫋最后一眼。

    “回宫!”

    肩轿缓缓从眼前离开,凤嫋嫋看着那道被无数人恭敬捧着的身影。

    毫不怀疑,如果现在凤嫋嫋不是太子妃的身份,苏贵妃真会杀了她。

    权势,果然是好东西。

    能让一个曾经没落世家的小姐,如今手握权力、翻云为雨、杀人如麻。

    她好像,很迫不及待登上高位。

    等人彻底走了,柳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提醒。

    “小姐,我们该进去了。”

    风嫋嫋从刚才浑身是刺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转头问柳儿。

    “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很丑陋?”

    柳儿摇头:“小姐很勇敢。”

    以前她家小姐处处忍气吞声,都没有换来苏家的一点尊重。

    只有勇敢,才不会被欺负。

    “不过”

    柳儿想起刚才苏贵妃的眼神,还有些后怕。

    “小姐以后还是不要跟苏贵妃起正面冲突了。今日是要给皇上皇后请安,她不敢把您怎么样。要是换成没人的地方,小姐肯定吃亏。”

    凤嫋嫋当然知道,现在还不是和苏贵妃大动干戈算总账的时候。

    可她知道苏贵妃不是有城府、会谋略之人。

    刚才故意言语激怒,就是想看她的破绽。

    果然,那句“不知道凤家得罪的到底是谁”,让凤嫋嫋更加笃定,苏贵妃背后还有人。

    是皇上吗?

    凤嫋嫋不敢细想。

    进入长乐宫大殿,皇后正急得团团转,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见到凤嫋嫋,悬着的心终于是落地了。

    “谢天谢地,你可算赶在皇上之前来了。新婚

    “没外人的时候不用行此大礼。是本宫要感谢你才对,这半年本宫没少给皇儿房间塞女人,本宫太想给他留个子嗣了。可他一个都不要,都赶出来了。看来昨夜,他对你很满意。”

    凤嫋嫋被皇后的笑,弄得一脑门的问号。

    满意什么?

    不等凤嫋嫋问话,皇后便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

    “去,把那副金丝八宝攒珠璎珞取来,就当本宫给太子妃的赏赐。”

    “是。”

    待项圈拿来,皇后又亲自给凤嫋嫋带上,调整好一个合适的位置,还在她身体的别处打量一番。

    最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凤嫋嫋都不知道皇后在看什么。

    也搞不懂皇后眼底这莫名的慈祥和满意,到底来源于哪。

    她好像,什么也没做吧。

    突然门外传来响动,皇上步履匆匆的走进来。

    “皇后,你这个胞弟实在是啰嗦。你抽空敲打敲打他,让他少拿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烦朕。”

    皇上一进门就怒气冲冲,显然烦得不轻。

    亲弟弟被呵斥,皇后丝毫不见紧张,还很热情的迎了上去。

    “臣妾遵命。是弟弟没了分寸,臣妾一定重重罚他。”

    凤嫋嫋低头后退几步,给皇上皇后让开了路。

    皇上坐下来,这才略带歉意的看了凤嫋嫋一眼。

    “是朕国事耽搁,太子妃等很久了吧。”

    凤嫋嫋端正跪下来。

    “父皇日理万机,臣媳等一等也是应该的。”

    说着,嬷嬷端上来两杯茶。

    凤嫋嫋接过托盘,恭敬的呈上。

    “臣媳给父皇母后请安,祝父皇母后万福金安!”

    皇后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喝上亲儿媳的茶。

    激动的直落泪。

    越看凤嫋嫋,越是满意。

    再看到项圈挡住的地方。

    哎呀,更满意了。

    一场迟到的请安风波,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凤嫋嫋从长乐宫离开的时候,皇后还送了很多补品。

    阿胶、人参、燕窝、乌鸡

    再往下看,凤嫋嫋嘴角直抽抽。

    鹿茸、生蚝、牛鞭、鹿鞭

    皇后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只是想要了君九渊的命。

    回到东宫,君九渊看到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意外。

    “仔细收好。”

    君九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希不希望用上这些东西。

    凤嫋嫋哭笑不得:“母后想孙子,大概是想疯了!”

    想得都不顾她亲儿子的命了。

    君九渊不置可否。

    他看到凤嫋嫋脖子上多出来的项圈,眉梢轻扬,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他替凤嫋嫋摘下项圈,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杰作。

    君九渊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动声色的抹去了那里的痕迹。

    “累吗?”

    凤嫋嫋摇头。

    累倒是不累,只是好像今天都喜欢盯着她脖子看。

    奇怪!

    但她很喜欢君九渊按摩的动作,很享受的往他的手上贴了贴。

    君九渊顿住,眸色暗了暗。

    此刻的将军府。

    孟妩和苏无良婚后的日子,就没那么和谐了。

    早上奉茶请安后,苏母就迫不及待的交出了掌家大权。

    美其名曰,是将军府对她这个儿媳的看重。

    孟妩高兴不过一刻钟。

    那账本在她手里捧着,越看脸色越阴沉。

    “怎么会这样?”

    苏无良从旁擦拭自己的长剑,闻言头也不抬。

    “我知母亲不善管家,有些营生可能会不太好。不过我相信阿妩天资聪慧,这些营生在你手中,一定能越来越好。到时候挣的钱,全由阿妩一人支配。”

    孟妩阴沉着脸抬头,怒将账本摔在苏无良身上。

    “你自己看看。何止不好,简直是负债累累。”

    苏无良不信:“怎么会?”

    孟妩:“我这才只看到一半,便已经有五千两白银的负债。不信你自己看。”

    苏无良一惊,当即翻开账本。

    越看,越心惊。

    越看,凤嫋嫋曾经的话越在耳边环绕,挥之不去。

    “那你不妨回去问问你娘,这次给孟妩的聘礼是不是已经掏空将军府?将军府的账本是不是已经连续亏损三年?是不是你们将军府各处营生已举步维艰,都在等着我的嫁妆补窟窿?”

    凤嫋嫋说得,竟然都是真的。

    可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孟妩气得鼻孔冒烟。

    “合着将军府只是表面风光,内里早就是个空壳子。苏无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你这是骗婚!”

    苏无良被吼得心烦气躁,甩手扔了账本。

    “我又不管家,怎会知道这些?你冲我吼什么吼?大不了先用你的嫁妆垫上,那本来就是将军府的钱。”

    “你说什么?”

    孟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管聘礼还是嫁妆,那都是我一个人的。你是要我是用自己的钱娶我自己,进了你们家,还得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苏无良自知理亏,他也没想到,将军府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不敢闹僵,只能耐着性子哄。

    “此事是我娘不对,她不会管家,才会这样。如今这个家到了你手里,我相信以你的本事一定可以经营好。以后,咱们根本就不差这点钱。”

    “我不要以后,我要现在!”

    孟妩越听越生气。

    苏无良的话里,没有一个能实质解决问题的办法,全是画大饼。

    她气得把所有账本都砸在苏无良身上。

    “这些,这些,加起来要有上万的负债,想让我给你们掌家,就给我把这些补上。立刻、马上。”

    苏无良被砸得肉疼,看着孟妩发疯的样子,更觉得心里烦躁得很。

    明明昨夜,她还很温柔。

    为什么女人都如此善变?

    苏无良推开账本起身。

    “我记得将军府有不少的铺子和良田,大不了卖几个,等以后有了盈余再买回来就是。办法有的是,你不会自己想?军营政务繁忙,我已经很累了,别拿这些事情来烦我。”

    苏无良气愤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孟妩气得整个人都在抖。

    不只因为这烂摊子,还因为苏无良的态度。

    明显是在逃避,根本没想过一起解决问题。

    她万万没想到,穿越到几千年前,竟然也能碰到骗婚这种事情。

    她嫁的是将军府呀。

    是刚立军功的朝廷新贵,不是贩夫走卒。

    可一想到凤嫋嫋嫁的是将死之人。

    孟妩眼底的怒火渐渐平息。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将军府也不过她的一个跳板而已。

    再看到一地的账本,孟妩就没那么生气了。

    这烂摊子在别人手里,或许是个棘手的山芋。

    但对她,不是!

    孟妩捡起账本,回到书桌前。

    她摊开一张纸,快速写下几行字。

    然后仔细收起来出了门。

    她走后,苏父苏母才从某个犄角旮旯里,小心翼翼走出来。

    “她不会又去找无良闹吧?这要是跟凤嫋嫋一样不识好歹,耽搁了无良的前程,可怎么办?”

    苏父回头看了一眼整理好的账本,得意的冷哼一声。

    “不会。她现在和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闹起来对她没好处。我看她是认命了,想办法给将军府填窟窿去了。”

    苏母一听,眼睛都亮了。

    “这孤女就是比凤嫋嫋好拿捏。”

    “可是她把全部嫁妆填进去都不够,要是昨天凤嫋嫋能一起进门,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提起凤嫋嫋的嫁妆,苏母也是一阵阵肉疼。

    “国公府那么大的家业,都便宜了一个快死的人。这个凤嫋嫋,简直暴殄天物。”

    苏父也是叹息。

    “以后你节俭一点,凤嫋嫋没进门,咱们还得省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