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撕心裂肺。
可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因为，再多的眼泪也换不回我的生命。陆时雨听说后，去看了他一次。
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找到了他。
他蜷缩在角落浑身发抖。
看到陆时雨，眼睛突然亮了。
他爬过来，抱住她的腿。
“姐姐，哥哥的鬼魂来找我了……”
“他说要带我下地狱……”
陆时雨低头看着他。
眼里是深深的厌恶。
“你早就该下地狱。”
她蹲下来，掐住他的脖子。
“你知道小寂临死前说了什么？”
陆轩拼命摇头。
“他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
“他说，如果能重来，他宁愿死，也不会给你捐肝。”
陆轩的眼泪滚落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陆时雨松开手，站起身。
“陆轩，你欠小寂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走到门口，突然停下。
“你的肝已经彻底坏死了。”
“医生说你最多还能活一个月。”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
她走了。
留下陆轩一个人在黑暗中哭泣。
我飘在他身边。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
心里，却毫无波动。
我早就死了。
现在的我，只是一缕游魂。
一个月后，陆轩死在了那个废弃工厂里。
没有人为他收尸。
他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很大。
脸上是深深的恐惧。
陆轩死后，陆时雨把他的尸体火化了。
骨灰倒进了下水道。
“你不配和小寂葬在一起。”
她站在下水道旁，冷冷地说。
“你也不配回到陆家。”
“你这辈子做的所有恶，就让它们随着你的骨灰，一起冲进下水道吧。”
陆轩死后，陆时雨回到了祠堂。
她跪在我的遗体前。
“小寂，姐姐给你报仇了。”
她的声音很轻。
“可是，为什么姐姐一点都不开心？”
她伸手，轻轻握住我冰冷的手。
“小寂，姐姐好想你。”
“好想听你叫姐姐。”
“好想看你笑。”
“可是，都回不去了。”
她的眼泪滴在我的手上。
“小寂，你恨姐姐吗？”
“姐姐知道，你一定很恨姐姐。”
“恨姐姐当年不相信你。”
“恨姐姐，到最后还在伤害你。”
“恨姐姐，亲手把你推向死亡。”
她把头抵在我的手上。
“小寂，姐姐也恨自己。”
“恨自己瞎了眼，被陆轩骗了那么多年。”
“恨自己那么自以为是，一次都不肯相信你。”
“恨自己在你最后的日子里，还在折磨你。”
“小寂，如果时间能倒流……”
她抬起头，泪流满面。
“姐姐一定好好保护你。”
“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哪怕只相信你一次……”
“小寂就不会死了。”
她趴在我身边，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灵魂飘在旁边。
想伸手擦掉她的眼泪。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做完这一切。
陆时雨回到了我的墓前。
她跪在那里，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不吃不喝，任由风吹雨打。
助理来劝她：
“陆总，您的身体……”
“滚。”
陆时雨声音嘶哑，“让我一个人待着。”
助理叹了口气，离开了。
我看着她消瘦的脸和花白的头发。
心里，突然有些疼。
这个人，曾经是我最爱的姐姐。
可现在，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为了给我报仇，她亲手毁掉了陆轩，也毁掉了自己。
陆时雨病了。
医生说是心脏衰竭，最多能活三个月。
她拒绝治疗：“我不想活了。”
她对医生说，“我要去陪我弟弟。”
她回到陆家老宅。
把所有的财产，都捐了出去。
成立了“念寂”基金会。
专门帮助那些像我一样的孤儿。
做完这一切。
她拿着我的骨灰盒，来到海边。
那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
“小寂，还记得吗？”
她抱着骨灰盒轻声说。
“小时候，你说想看海。”
“爸妈就带我们来这里。”
“你在沙滩上跑来跑去。”
“笑得那么开心。”
她泪流满面。
“那时候姐姐发誓，一定要让你永远这么快乐。”
“可是姐姐食言了。”
她打开骨灰盒，把我的骨灰，洒向大海。
“小寂，自由了。”
“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不要再受苦了。”
海风吹来，卷起我的骨灰飘向远方。
我的灵魂，也渐渐变得透明。
我知道，我该走了。
可我舍不得。
舍不得这个，曾经最爱我的人。
“姐……”
我想叫她。
可她听不见。
她只是站在海边。
看着我的骨灰，消失在海里。
然后，她纵身一跃，跳进了大海。
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
“不！”
我想去拉她。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沉入海底。
浪花翻涌。
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天后。
有人在海边发现了陆时雨的尸体。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照片。
那是我们小时候的合影。
照片里，她抱着我笑得很开心。
而我趴在她肩上，也笑得很灿烂。
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
也是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陆时雨的葬礼很简单。
没有多少人来。
她这一生为了我，得罪了太多人。
也为了报仇，毁掉了自己。
助理把她葬在了我的墓旁。
两座简陋的坟墓。
并排着。
就像小时候，
我们并排着看星星一样。
墓碑上刻着两行字。
“弟弟陆寂，姐姐陆时雨。”
“愿来世，再为姐弟。”
我飘在墓前。
看着那两行字。
眼泪，无声地滑落。
来世……
如果真的有来世。
我不愿再做你的弟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