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皆知,夏家二小姐夏梦渔带着99亿天价彩礼求嫁男友盛喻洲。
新婚夜时。
盛喻洲以为娶的是情投意合的夏梦渔,却没想到看到的是她瘫痪六年的姐姐夏朝月。
五年后,盛喻洲为找回夏朝月失落的戒指,坠海身亡。
回光返照之际。
阎王告诉他:“你虽已成婚,但你还是处男,不能投胎。”
“给你三日时间,结束姻缘,再入地府。”
……
盛喻洲满身伤痕,一身湿透回到了夏家别墅。
他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枚钻戒。
刚回房,他就看到身着一袭白裙,坐在轮椅上的妻子夏朝月。
夏朝月没有在意他的狼狈,只是语气清冷地问:“东西呢?”
盛喻洲把手里的戒指递给她。
“下次好好保管,不要再弄丢了。”
因为,他已经不能再帮夏朝月去找了。
夏朝月看到戒指那一瞬,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嘴上却说:“太慢了。”
“去祠堂跪着。”
盛喻洲早就习惯了她的反复无常,只是去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夏朝月的腿上。
“好,我等会就去。”
“最近天冷了,你以后出门都记得保暖,别感冒了。”
夏朝月在十一年前出了一次车祸,双腿受伤,从天之骄子忽然成了残疾。
体质也变得比较差,很容易生病。
她听着盛喻洲关心的话,不由得讽刺:“五年了,你装得不累吗?”
“明明喜欢的是我妹妹,在外面却装作对我一片深情。”
“我看着就恶心!”
盛喻洲听到她的嘲讽,没有生气:“你好好休息,我去祠堂了。”
话落,转身离开。
夏朝月看着盛喻洲清瘦单薄的背影,才发现他一身湿透了。
她不觉蹙眉,叫来佣人:“把他走过的地方,都打扫干净。”
而后看向腿上。
“这条毯子,拿去扔了。”
……
盛喻洲跪在夏家祠堂里,望着夏家先辈的牌位,浑身发冷。
原来人死了,真的会到地府。
他帮夏朝月找戒指时不慎坠海身亡,阎王对他说:“你虽已成婚,但你还是处男,不能投胎。”
“给你三日时间,结束姻缘,再入地府。”
这三天,他要么和夏朝月同房,要么和她离婚,死后才有去处。
不过夏朝月对自己只有厌恶,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五年前,盛家落魄,被债主追债。
夏朝月的妹妹,著名的女赛车手夏梦渔带着99亿天价彩礼求嫁自己。
新婚夜时,他却发现自己被骗婚了。
因为新房里的新娘根本不是相恋了三个月的夏梦渔,而是她瘫痪了六年的姐姐夏朝月。
夏朝月因为他曾经和夏梦渔在一起,非常厌恶自己。
盛喻洲向夏家提出要离婚,夏梦渔却说。
“想跟我姐姐离婚可以,把99亿还回来。”
可那99亿已经被母亲和妹妹拿去还债,他根本还不出来。
夏梦渔见他给不出来,只说。
“你既然已经和我姐姐结婚了,以后就好好照顾我姐姐。”
“盛家的事,我们夏家会帮忙。”
为了母亲和妹妹,盛喻洲只能压下被骗婚的难过,好好照顾夏朝月,来偿还这份价值99亿的恩情。
可久而久之,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夏朝月动了心……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佣人的声音。
“二小姐,你回来了。”
随后就听到夏梦渔带着一丝喜悦的声音:“嗯。”
“我和阿恒马上要结婚了,你们把别墅里种的花都换成他最喜欢的爱莎玫瑰。”
她口中的阿恒是林氏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林昱恒不仅仅是夏梦渔的未婚夫。
还是她姐姐夏朝月的前男友……
佣人们一一应下。
等夏梦渔的远去后。
佣人们交谈的声音响起。
“这个林昱恒真有手段,六年前他本来都要娶大小姐了,大小姐出车祸后又悔婚了。”
“现在又要娶二小姐。”
“两姐妹竟然都喜欢他……”
说话间,有人叹了口气:“大小姐的老公盛喻洲好可怜啊。”
“听说大小姐让他去找一枚戒指,那戒指可是当初大小姐向林昱恒求婚的戒指。”
听到这话,盛喻洲心头一酸。
他早就知道,夏朝月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林氏少爷林昱恒,也知道那枚戒指对她意义非凡。
自己才不顾危险替她去找,只是没想到为此丢了命。
盛喻洲就这么在冰冷的祠堂里跪了一夜,明明身上湿透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第二天清早。
盛喻洲僵硬地起身,缓了许久才颤颤巍巍地往祠堂外走。
刚出祠堂。
他就看到自己的母亲盛母站在庭院里,像是等了许久。
“妈,你怎么来了?”
盛母见他头发凌乱,浑身的衣服又皱又湿,不禁蹙眉。
“你这幅样子,哪像夏家的姑爷?”
盛喻洲垂下眼睫,解释道。
“昨天帮朝月去海里找一枚戒指,不小心掉到海里……”
他还想把自己已经死了的事情告诉母亲,却被母亲打断。
“妈今天来,是想让你帮你妹妹。”
“她投资又亏了,我们家的公司都已经抵押出去了,你找朝月帮帮忙吧。”
盛喻洲听到这话,张了张口,迟迟才说出心里话。
“妈,我……想跟夏朝月离婚。”
盛母闻言瞬间愣住了。
她回过神,冷声道:“你想都别想!”
“你离婚了,顶着夏家大小姐前夫的身份,还有谁会要你?”
“离了夏家,我们盛家又该怎么办?”
盛喻洲的心被狠狠揪住:“妈,如果我说,我快死了呢。”
盛母却不相信。
“你死,也只能死在夏家!”
而后,她又丢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妈走了,你别忘了帮你妹妹的事。”
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盛喻洲怔站了许久才回房。
回到房间,他洗了一个热水澡。
明明浸泡在50°的热水之中,盛喻洲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他死后血液就停止了流动,皮肤也越发苍白,把自己烫红才看起来与正常人一样。
做完这些。
盛喻洲从抽屉里拿出了很久之前,就准备好的协议。
他去到书房。
就见夏朝月正坐在书桌后,翻阅着文件。
夏朝月一见他,先开了口:“你过来,是为你妹妹找我要钱的吧。”
盛喻洲愣住,还没说话。
就听夏朝月讽刺道:“我嫁的到底是你,还是你们盛家?”
盛喻洲压下心底翻涌,解释道。
“你误会了。”
“我是来找你签一份协议的。”
说着,他把手里的文件轻轻地放在夏朝月面前的书桌上。
夏朝月就看到,文件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她眸色微滞,结婚五年,这是盛喻洲第二次跟自己提离婚。
上一次,他拿不出99亿,只能算了。
这一次他竟然还敢再提。
夏朝月不禁冷笑:“为了要钱,你用离婚威胁我?”
不等盛喻洲回话,她就把离婚协议书丢到了垃圾桶里。
“当初你选择为了钱娶我这个残废,这辈子你就好好受着吧!”
“滚出去!”
盛喻洲不禁后退几步,夏朝月生气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
离婚的事,现在是谈不成了。
“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说完这话,他转身离去。
盛喻洲走出书房,轻轻地关上门,转身却撞上了一个女人。
他抬眼,就看到夏梦渔那张清冷美丽的脸。
夏梦渔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赛车服,下意识和盛喻洲拉开距离。
“姐夫。”
盛喻洲正准备应声,就看到,她身后西装革履的林昱恒。
林昱恒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他五官精致,身上的衣服装饰都是全球限量款,衬得他优雅又矜贵。
“盛先生,好久不见。”
“你怎么看着这么憔悴啊?”
他上下打量着盛喻洲,眼底都是同情。
五年来,盛喻洲和林昱恒见过许多次,但林昱恒从不认可他“夏家姑爷”的身份,只叫他为“盛先生”。
盛喻洲平静地回。
“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快步往前走。
没走几步,背后隐隐约约传来林昱恒的声音:“盛先生明明是你拿着姐姐的99亿,帮她选回来的老公。”
“但他看起来好可怜……”
他们的声音,逐渐消失。
盛喻洲自嘲一笑,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一进客厅。
他就看到自己的岳母,夏母穿着高定墨色长裙,正一边修剪着弗洛伊德玫瑰,一边插瓶。
夏母见他进来,脸色冷淡。
“今天是阿恒和梦渔回家商议婚事的午宴,你作为夏家长婿,怎么也不好好收拾自己?”
“脸色这么白,演给谁看?”
说完,夏母不等盛喻洲回话,又打量着他。
“五年了还没个孩子,难道我们夏家花99亿让你当夏家女婿是当摆设吗?”
盛喻洲听到这些,喉咙泛苦。
“妈,其实这五年,我和朝月还没有同过房。”
夏母闻言一愣,欲言又止。
“难道是朝月她……”
盛喻洲明白夏母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
“朝月没有问题,她只是不想要我。”
而后他又说:“妈,我想跟朝月离婚,您能不能帮帮我?”
夏母眉头紧蹙,她打量着盛喻洲。
面前的长婿,脸色苍白如雪,身躯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能被吹走,完全不像是能让人生孩子的体质。
但她有些不相信:“你真的想跟朝月离婚?你们盛家,舍得离开夏家?”
盛喻洲点头。
“您是女人,自然不知道我作为男人,守五年活寡是什么滋味。”
他话音刚落,夏母就笑了。
“没想到你看着谦逊有礼,背地里却这么浪荡。”
“这么迫不及待想找女人,好,我答应你,我会让你们离婚。”
盛喻洲没有在意夏母话里的讽刺,只为得到她的承诺而松了口气。
这一世太苦了。
和夏朝月离了婚,自己就可以投胎了。
……
很快,就到了午宴。
也是这时。
盛喻洲才明白,人和人是有区别的。
他这个所谓的夏家长婿,和二女婿林昱恒是完全不一样的。
盛喻洲陪在夏朝月身旁。
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岳母夏母,亲手给林昱恒切水果。
也看着五年来和自己说话不超过十句的岳父,命人将林昱恒爱吃的菜都摆到他的面前。
夏梦渔更是体贴的为林昱恒剥虾。
连夏朝月的目光,也始终停留在林昱恒的身上。
盛喻洲第一次知道,原来夏家女婿的真正待遇,是这样的。
这场难熬的午宴,两个小时后才结束。
盛喻洲如常推着夏朝月去书房,和夏氏高层进行视频会议。
一到书房。
夏朝月被盛喻洲扶着从轮椅换位置时,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手,愣了愣。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盛喻洲愣了一瞬,回她:“可能是今天穿的衣服有些薄。”
闻言,夏朝月收回了手,恢复了淡漠。
“我要开会了,你走吧。”
“好。”
盛喻洲转身出门。
夏朝月工作时不喜欢任何人打扰,他一如既往地等在门外,望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纷纷扬扬飘下来的雪。
盛喻洲明明感觉不到冷,还是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刚才那一瞬,他差点以为,夏朝月是在关心自己。
忽然间,盛喻洲听到一阵笑声。
他循声往窗外看去看去。
就见楼下不远处,林昱恒牵着夏梦渔的手,正在赏雪。
“梦渔,我在初雪这天跟你回家,说明我们一定能白头到老。”
夏梦渔是个玩咖,听到这话耳朵却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她语气羞涩地回了一句:“一定会的。”
盛喻洲还是第一次看到夏梦渔害羞。
五年前,自己娶夏朝月之前。
夏梦渔为了追求自己,无所不用其极。
她可以为了陪自己去逛街,放弃参加准备了半年的车赛。
也可以在拿到冠军面对记者采访的时候,当着全世界媒体的面向他告白。
她和自己待在一起时,情话更是信手拈来。
可她却没脸红过。
原来她只有面对自己真正喜欢的男孩子,才会害羞。
就在这时,林昱恒的声音拉回了盛喻洲的思绪。
“可是我有些紧张。”
“姐夫那么好,我怕自己以后做的没有他好,你们会慢慢的不喜欢我。”
夏梦渔宠溺地笑了,而后把他抱在怀里。
“你和盛喻洲不一样。”
“他是我们夏家用钱买回来照顾姐姐的,而你是夏家用爱才能得到的女婿。”
林昱恒闻言,也放心回抱住了夏梦渔,和她静静赏雪。
而盛喻洲却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虽然事实的确是夏梦渔说的这样,但亲耳听到,盛喻洲还是心头发堵。
下午四点半,盛喻洲去了厨房。
每天下午五点,夏朝月都要喝一杯他亲手煮的美式咖啡。
她虽然讨厌自己,却喜欢喝他煮的咖啡。
今天过了,自己就只剩下一天时间了,他以后不能再给夏朝月煮咖啡了。
于是,他把煮咖啡的步骤写在便利贴上。
写完贴在了咖啡机上。
而后,又忍不住在另一张便利贴上备注。
“咖啡虽然提神,也要注意休息。”
放下笔,他把第二张便利贴放在了杯子旁边。
咖啡煮好后。
盛喻洲看着时间到了四点五十,拖着逐渐僵硬的身躯去给夏朝月送咖啡。
刚到书房门口,就见门虚掩着。
林昱恒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朝月,后天就是我和梦渔的婚礼,可我不想和她结婚了。”
“只要你愿意离婚,我可以立马悔婚!”
听到这话,盛喻洲愣在原地。
明明刚才林昱恒和夏梦渔还在甜蜜地赏雪……
只是,他也想知道,夏朝月的答案。
从门缝看去。
就见夏朝月向来清冷的眉眼,此时带着一丝愠怒:“林昱恒,你把我和梦渔当成什么?”
“我受伤后,你立刻就退了婚,但盛喻洲却对我不离不弃。”
“我不会和他离婚,你走吧。”
林昱恒听到这话,却不服气。
“那你知不知道,当初是我爸妈逼我跟你分手。”
“为了反抗他们,绝食,自杀,我能做的都做了,还是失败了。”
他顿了顿,又说:“所有人都知道,盛喻洲的妹妹是出了名的败家,他对你不离不弃不过是为了夏家的钱。”
夏朝月没有说话,像是默认。
或许是听了林昱恒的解释,她的脸色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难看。
这时,林昱恒又问她:“你不肯和盛喻洲离婚,难道是爱上他了吗?”
“我从没爱过他。”
夏朝月想也不想回。
听到这话,盛喻洲端着咖啡的手一顿,杯子在托盘上发出了声音。
下一瞬,门被打开。
林昱恒看到他,脸色一白。
“你什么时候来的?”
盛喻洲压下心底翻涌:“在你让朝月和我离婚的时候。”
听到这话,林昱恒不复平日里的温柔礼貌,离开前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警告你,不许说出去。”
盛喻洲见他走了,进入书房。
而后放下托盘,把咖啡递到夏朝月手边。
“朝月,你的咖啡。”
夏朝月却一把打翻了咖啡:“你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了?”
“啪”地一声,杯子支离破碎。
滚烫的咖啡悉数落到盛喻洲的身上和手上,烫到的地方瞬间发红。
他感受不到疼,只是道歉。
“抱歉,以后不会了。”
说着,就去收拾杯子的碎片。
就在这时,夏朝月忽然将一张空白支票丢在他的面前。
“你妹妹要多少钱,自己填。”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字传出去。”
盛喻洲看到这张空白支票,忽然觉得十分讽刺。
“封口费吗?”
“随你怎么想。”夏朝月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雪。
盛喻洲垂睫,刚才听到夏朝月说他对她不弃不离时,他有一瞬间真的以为,她看到了自己的陪伴。
原来,不过是为了刺激林昱恒。
盛喻洲不再说话,只是低头收拾脏了的地方。
这时,暗红的鲜血从他鼻子流了出来,他下意识用手背去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只好拿着支票回了房。
回到房间。
盛喻洲清洗着血迹,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你和朝月的离婚证办好了,你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夏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盛喻洲回头,就见夏母把一个红色的小本本递给他。
上面写着三个银色大字:【离婚证】。
五年前,夏家给他和夏朝月办结婚证时,就没要他们这对新郎新娘去亲自领证。
办离婚证,也是如此。
夏母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后悔了,开口问。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我们家?”
盛喻洲回过神:“就今晚。”
他明天就会回到地府了……
夏母冷笑:“这么急着走,你们盛家的人不只是势利,男人更是想女人想疯了。”
她又说。
“你走可以,但离婚的事等梦渔和阿恒结婚之后才能告诉朝月。”
“我不希望因为你这种晦气的人,影响我们夏家的喜事。”
“还有既然走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出现在夏家人面前!”
夏母丢下这话,就离开了。
盛喻洲收好离婚证,照顾着夏朝月吃了晚饭。
外面下着大雪,盛喻洲没有像往常一样推着她在庭院散步,而是早早陪她回了房。
等到休息的时候,盛喻洲扶着她去床上。
可他死亡了两天,身体僵硬得有些不受控制。
在夏朝月躺到床上那一刻,他整个人重心不稳,压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夏朝月的心跳声。
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侵入他的鼻息。
“对不起。”
盛喻洲慌忙地从她身上起来,手指僵硬而笨拙地去给她整理衣服。
夏朝月看出他今天的动作有些不自然,忍不住蹙眉。
“结婚五年了,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吗?”
听到这话,盛喻洲一阵恍惚。
“是啊,我们结婚五年了……”
他又忍不住开口:“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你。”
“什么事?”夏朝月眸色冷淡。
盛喻洲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这一刻,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夏朝月对上盛喻洲的视线,不知道为何移开了目光。
“从未。”
这个回答,盛喻洲早有预料。
他不禁笑了,放在夏朝月胸口的手,忽然解开了她胸前的扣子。
“既然五年来,你从没给过我你的心,那就把你的人给我吧。”
夏朝月眉头紧蹙:“你说什么?”
盛喻洲就那么看着她,说。
“我想跟你做一回,真正的夫妻。”
夏朝月听到这话,愣住了,就那么看着盛喻洲一颗颗解开她的衣扣。
直到盛喻洲的手不断往下,她才一把捉住他的手。
“盛喻洲,我从不和没有感觉的人睡。”
看着她果真眼里一点情欲都没有,盛喻洲的手指僵住,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收回手,拖着麻木的身躯艰难地站起来。
“你好好休息吧。”
夏朝月不再说话,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盛喻洲默默地给她盖上被子。
而后关上灯,默默回到自己睡了五年的沙发上。
直到听到夏朝月呼吸声逐渐均匀,才转身去了书房。
但他不知道的是。
房门被关上那一刻,夏朝月睁开了双眼。
盛喻洲来到书房。
摊开一张信纸铺展在桌子上,而后又拿起钢笔,一字一句写下。
“朝月,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也许你不信,这五年来,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我也知道你这些年都没放下林昱恒,现在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用再跟一个你不喜欢的男人绑在一起。”
“祝你最后能和让你有感觉的人过一辈子。”
盛喻洲握笔的姿势,因为手指难以弯曲而有些奇怪,字也有些难看。
写完后。
他把这封写好的信,和下午夏朝月丢给他的那张空白支票,还有另一本离婚证,一起轻轻放在了她的办公桌左边第二格抽屉里。
那里面都是关于林昱恒的东西。
有夏朝月曾经给他拍的照片,亲手给他写的信……
做完这些。
盛喻洲还是没忍住,回房再看了夏朝月一眼。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路灯的光,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盛喻洲在心里默默地说。
“夏朝月,再也不见。”
而后,盛喻洲只带走了他的那本离婚证,就离开了夏家。
走出夏家大门那一刻,雪还在不停地下。
盛喻洲看着手里的离婚证,拂去落在上面的雪花。
现在他终于不是夏家的女婿,也不是夏朝月的丈夫。
他只是他自己,盛喻洲。
他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离开了。
只是离开前,盛喻洲还是想回到盛家,看一眼母亲和妹妹。
盛喻洲拖着越来越僵的身躯走到路边,拦了辆车。
“去玉花路59号。”
半小时后。
盛喻洲到了家门口,他熟练地输入盛家大门的入户密码。
门没开,只有冰冷的女声提示。
“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盛喻洲愣了一瞬,又多输了几次,都是这个提示。
家里的密码换了,而自己却不知道。
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盛喻洲的身上,他的头发和睫毛上都满是雪花。
他明明不觉得冷,心里却不断泛起凉意。
原来人长大了是没有家的,盛家,夏家,都不是自己的家。
盛喻洲就这么在门口站了一夜。
天光逐渐大亮。
盛喻洲隐约听到门内母亲和妹妹盛欣然的声音。
他正准备敲门,就听到盛母的声音越来越近:“欣然,我昨天去找你哥,你哥竟然跟我说他想离婚。”
盛欣然声音诧异:“离婚?”
“当初夏家可是给了我们家99个亿,才让他娶夏朝月那个残废。”
“他要是离婚了,我们可拿不出99亿还给夏家。”
听到这话,盛喻洲抬起的手僵在空中,眼底都是不可思议。
他一直以为骗婚的事是夏梦渔一手完成的,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被盛母和妹妹给卖给夏家的。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有他不知道。
盛喻洲指节泛白。
他忽然觉得好累。
就在这时。
盛家大门忽然被拉开。
门后的盛母看到盛喻洲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都是积雪,吓了一跳。
“你站在这里一声不吭,想吓死我吗?”
盛喻洲眼眶发涩,就那么看着她:“妈,我回来了。”
盛母眉头紧蹙。
“你是夏家的人,回来做什么?”
盛喻洲没有回。
而是小心翼翼地拿出怀里那本红底银字的离婚证,递给盛母。
“妈,我已经和夏朝月离婚了。”
盛母听到这话愣在原地。
她回过神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盛喻洲的脸上。
“谁准你离婚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就算你死,也要死在夏家!”
盛喻洲喉间涌起一股腥甜,暗红的血从他嘴角流出。
一滴滴,砸在雪白的地上。
他麻木地看着盛母:“妈,我确实快死了。”
盛母眼中都是怒火,一把将他推出几步远。
“那你就去死啊!”
盛喻洲跌倒在地上,撑在地上的手,苍白得几乎能和雪融为一体。
他抬头看着盛怒的母亲,说不出话。
盛母居高临下地睥向他。
“你要是死不了,就滚回夏家去跪着跟你岳父岳母道歉!跟夏朝月道歉!”
“求他们原谅你,求夏朝月跟你复婚!”
“不然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你也别再想跨进盛家大门一步!”
听到这些,盛喻洲对盛母已经失望透顶,他艰难地从雪地里站起。
“妈,你放心,我不会再回盛家。”
“我只是回来,看你们最后一眼。”
而后,盛喻洲擦了擦嘴边的血又说:“以前家里有爸赚钱,爸去世后是夏家养你们。”
“以后你们要想办法自食其力,没有人会给你们兜底了。”
说完这些他转身,往漫天风雪中走去。
……
另一边。
夏朝月醒来,房间里空空落落,没有看到盛喻洲。
佣人们推门进来,伺候着她起床。
见是佣人,她秀眉微蹙。
“姑爷呢?”
佣人忙回:“听管家说,姑爷回盛家了。”
夏朝月没有说话。
佣人为她穿衣时,她全程冷着一张脸。
盛喻洲知道她不习惯别人照顾,平时就算他有天大的事,也会照顾好自己之后再去办。
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拒绝了他?
吃完早餐,夏朝月直接去了书房办公,刚打开电脑。
妹妹夏梦渔推门而入。
夏朝月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事?”
夏梦渔欲言又止,许久之后,才把心里话说出来。
“姐姐,明天就是我和阿恒的婚礼了,我现在过来是希望你能真心祝福我们。”
她也知道林昱恒和自己姐姐的过去。
所以,在结婚前,她想再次和姐姐说清楚。
夏朝月闻言,眼底像是蒙了一层冰,缓缓开口。
“祝你们幸福。”
听到这声祝福,夏梦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姐姐,谢谢你。”
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又看向夏朝月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得问。
“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夏朝月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昨晚没睡好,没别的事,你出去吧。我要工作了。”
昨晚,她一夜没睡。
直到天亮,才合眼休息了一会儿。
“好。”
夏梦渔走后。
夏朝月拿出手机,点进了隐私相册,里面收藏了林昱恒的1390张照片。
她点击全选,按下了删除。
而后,她又拉黑了林昱恒的电话和微信。
做完这些。
夏朝月望向窗外,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一天一夜也没停息。
她不由得再次拿出手机,给盛喻洲发去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发去后,过了一个小时,盛喻洲也没回复。
夏朝月眉头紧蹙,又发了两条消息。
“你喜欢待在盛家就一直待着。”
“今天不回来,以后永远也不用回来了。”
发完,她熄灭了屏幕去忙工作。
再也没看过手机。
这一天,盛喻洲都没有回她。
晚上,夏梦渔叫来了朋友在家里开单身夜派对,而夏家所有人都在为她的婚事忙碌。
夏朝月则独自待在房间里看书。
忽然间,她听见的房间门“吱拉”一声被推开,以为是盛喻洲,冷声问。
“你舍得回来了?”
可她回头,看到的却是双眼泛红的林昱恒。
“怎么是你?”
林昱恒开口便是质问:“为什么要删除拉黑我所有联系方式?”
“我明天就要结婚了,难道你真的要亲眼看着我娶你妹妹吗?”
夏朝月看到他委屈的表情,紧了紧手中握着的书页。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以后你只是我的妹夫,我们应该避嫌。”
听到这话,林昱恒满心失望。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就麻烦你,让盛先生为我保密。”
夏朝月移开目光,不去看林昱恒失望的眼眸。
“盛喻洲从不说人是非。”
林昱恒闻言,看了她好一会儿,苦笑着说。
“朝月,你知道吗?”
“你刚才为盛喻洲说话的样子,和曾经喜欢我的样子,一模一样。”
夏朝月闻言,合上了书,漠然看向林昱恒。
“你走吧。”
林昱恒深深地看了她几眼,离开了。
直到门关上。
夏朝月才望向林昱恒离开的方向,又看向窗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而后,她拿出手机,盛喻洲仍旧没有回复消息。
但她不知道的是。
盛喻洲此时,已经给自己买好了墓地。
他离开盛家后,就去了殡仪馆,先是在爸爸的墓地旁给自己买了一块墓。
又交钱让殡仪馆的人,为自己准备葬礼。
做完这些,已经是晚上了。
盛喻洲去花店买了一束白玫瑰,而后拦了辆出租车。
“去云华墓园。”
听到目的地,女司机微怔片刻,而后回:“好。”
路上,女司机的丈夫打来了电话,她温柔地跟丈夫聊天。
“老公,我跑完这一单就回家吃饭。”
“要是太晚了,你就先睡。”
“我爱你。”
盛喻洲从后视镜看到,挂断电话后,女司机脸上的笑意还经久不散。
他好羡慕,这样平凡的幸福。
夏朝月永远都不会,像女司机对她丈夫说话这样温柔地,对自己说话。
女司机无意间抬眼,注意到了盛喻洲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开口问。
“帅哥,这么晚了,雪还这么大,你家里人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墓地?”
盛喻洲想扯出一个笑脸,可脸上已经僵硬得动不了了。
他缓缓开口:“我没有家人了。”
“昨天晚上,我和我老婆离了婚。”
“今天早上,我妈和妹妹跟我断绝了关系。”
“不好意思啊……”女司机愣了愣,连忙道了歉不再说话。
盛喻洲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好似明白为什么阎王说他不能投胎,因为他和这世间的缘分还没有断完。
而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任何要留恋的人和事了。
两小时后,到达墓地。
女司机放下他就离开了。
盛喻洲走进墓园,来到父亲的墓前把花放下。
而后看了看时间。
【11:30】
他坠海的时候,是深夜十二点,所以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他抬眼,望向墓碑上盛父慈爱的黑白遗照。
“爸,我很快就可以来陪您了。”
盛喻洲一边说着,一边拖着无比僵硬的身躯,朝着自己的墓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