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场直白贬低,想必十分丢脸吧?
可自己曾经对他真心相对时,却无数次地被迫承受了这种感觉。
每一次只要苏昕出口污蔑,江彦临必然深信不疑。
我为了回避剧情处处忍气吞声,却被指责心里有鬼,成了更加变本加厉羞辱的理由。
这一次,也该让他尝一尝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
我低低说了一声:“江彦临,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说罢,我便错身从男人身边走过,只留下他一个人定定地站在原地。
……
事情过后,江彦临的身影反而出现地更加频繁。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明显地展现出了想要追求我的态度。
助理第十次将一大束新鲜的厄瓜多尔玫瑰送进办公室时,整个人目光中都带着几分艳羡。
“秦总,又是江先生送来的,您看要怎么处理……”
我只是瞥了一眼那束价值千金的花束,随意挥了挥手。
“开的这么好,扔掉可惜了,你们自己拿去分了吧。”
助理闻言立刻乐呵呵地说了一声“谢谢秦总”,便将花捧去了办公室。
我挑开落地窗后的窗帘,看到停在公司楼下的那辆属于江彦临的车。
俯视着倚靠在车边的男人,我的眸中闪过几分冷意。
饵放的时间够长,也时候让鱼上钩了。
江彦临连续在秦氏楼下出现了一个月后,我松口同意了和他见面。
我将地址选在了秦家名下的一间顶尖会所。
男人如约前来,除了一身精心搭配的高定衣物之余,就连发型也做了调整,斯文中带着几分不羁。
这是原主曾经喜欢的类型,他大约是用心打听过。
我则是一身深紫色的礼服长裙,上挑的眼线和锋利妆容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江彦临的眸中闪过丝丝惊艳,面含笑意地落座在了我的对面。
“秦小姐,我要向你道歉。”
我挑了挑眉,拿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怎么?”
男人做出一副诚恳的态度沉声说道:“我之前说,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其实你和她其实完全不同,比她优秀了太多。”
“她只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家庭主妇,你却是独立自主的成功女性,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比较的余地。”
我不置可否,内心却止不住地冷笑起来。
自己曾经数年如一日的付出和退让,在江彦临的心里也不过是目光短浅的家庭主妇。
而我这个身份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额外的利益,却被他交口称赞。
就连和曾经的自己容貌有些许相似这一点,都成了男人用来攀附高层的借口。
我平静地放下酒杯,做出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哦?听说秦先生曾经有过一段婚姻。”
“莫非,你所说的就是那位女士?”
江彦临愣了愣,面上透出几分错愕,似是惊讶于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但他很快便摇了摇头,笑意变得更大了几分。
“没想到秦小姐对我还有几分了解,难道调查过我?”
“我和那个女人不过是商业联姻,没有任何感情,离婚也是和平协议过后的举措。”
关于我这个名字,男人竟是连提都没有提到。
秦疏影只是笑了笑,将目光移向了江彦临的身后。
“你听到了吗,苏小姐,这就是你在他心里的地位。”
“如果弄清楚了,希望你不要再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勾引他了。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并不需要这么做。”
话音落下,江彦临的瞳孔瞬间放大,连忙回过头看向身后。
白着一张脸神情憔悴的苏昕死死咬着嘴唇,手上还牵着有些茫然的江叙白。
为了这出好戏,我特意找人联系了远在江城的苏昕,安排她纠缠自己不放,顺便撞见眼前这一幕。
“江彦临,这就是你说的在燕京出差?”
“你想和我离婚,就是为了讨好秦家的千金,方便你爬的更高是不是!”
江彦临表情难看地站起身,厉声说道:“苏昕,你在胡说什么!”
“我和秦小姐只有工作上的往来,就是因为你满脑子都只有那些龌龊的想法,我才会执意和你离婚!”
苏昕却是气愤地冷笑了一声:“工作?燕京那么多合作对象,你偏偏找了一个和宋若汐那么像的!”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告诉你……”
下一瞬,她义愤填膺的话语被淹没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之中。
她捂住映出道道鲜红的面孔,难以置信地盯着男人:“江彦临,你……”
尚且年幼的江叙白被吓得哭出了声:“妈妈,爸爸!你们不要再吵了……”
我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冷冷落下一句:“够了!”
几人俱是一怔,房间中忽而陷入了沉寂。
江叙白吓得收了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嗝。
江彦临眉头紧拧,转过身来向我道歉。
“抱歉,秦小姐,是我没有处理好以前的遗留问题,扰了你的兴致。”
“不会再有下次了,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说罢,他便强硬地牵着苏昕的手,抱起江叙白转身向会所外离去。
我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中古井无波。
我甚至都没有开始挑拨,江彦临和苏昕就已经狗咬狗成了这副模样。
看来剧情结束后,江彦临和苏昕所谓的幸福生活也不过是一场强行拼凑出的童话故事。
一旦被拆穿,就会露出下面不堪入目的人性。
我捏了捏眉心,打算直接离开会所。
正要起身时,眼角余光却看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裴觉坐在一圈隐蔽的桌台后,手上紧紧攥着一束花,正双目血红地盯着我。
对与我影对上视线后,他索性不再隐藏,大跨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男人咬牙切齿地开了口:“秦疏影,那个男的是谁?”
我看向不请自来的裴觉,不禁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对方却将手中那束已经被捏得有些支离破碎的鲜花砸在桌上,再次怒声开口。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个男人是谁!”
眼见裴觉的态度如此不客气,我也不再好声好气,干脆地冷下脸。
“裴觉,我和谁见面好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吧。”
闻言,男人却是冷笑了一声,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
“我还真是高估你了,秦疏影,没想到你连这种拎不清的二婚男都看得上。”
“你要是真的这么饥渴,小爷我……”
一声玻璃破碎的响声突兀地响彻在了空荡的会所之中。
裴觉摸了摸额头,怔愣地看着从手上蜿蜒而下的鲜血。
他眸中的怒火更甚:“你敢打我?”
眼见他伸手便要强行扯过自己的手腕,我厉声唤道:“保镖,把他给我赶出去!”
守候在附近的几名保镖闻声而动,直接架得他动弹不得。
他不住挣扎着,同时还在放着狠话:“秦疏影,你马上放开我!自己敢做的事还不许别人说了?”
“是我瞎了眼,还想着买花来哄你……”
我冷眼看着裴觉,对他本就不多的耐心也已经彻底耗尽。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对方瞳孔微缩,一时茫然地没了言语,似是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却并不打算顾忌他的想法。
“我已经说了,我的事与你无关,你非要一次又一次不请自来出现在我的面前。”
“裴觉,裴家就是这么从小教育你的吗?”
裴觉涨红了脸,爆发之下终于睁开了保镖的控制。
他怒气冲冲地把花砸进了手边的垃圾桶中,转头便朝外走去。
“秦疏影,你真是好样的!”
“以后就算你跪着求我,也休想让我再看你一眼!”
我只是淡漠地看着他远去,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我不是不明白裴觉的心思。
年少轻狂的人觉得做错了事又下不来台,只能用这种幼稚的在意的质问来表达自己的关心。
但我不是原主,更不会被这种一文不值的情绪感动。
裴觉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罢了。
没过多久,顾妍突然联系了我。
“疏影,你知不知道裴觉最近又在发什么疯?”
我拧了拧眉,语气不耐:“他又做了什么?”
顾妍哼了一声:“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开始在圈子里大肆宣布要找个新女友的事。”
“这也就算了,他还说不要黑色长卷发,要性格文静会讨好人,脸上不能有痣,条件多上了天。”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每一条标准都是和你对着来的,恶心谁呢!”
听到不过这么点小事,我无谓地笑了笑:“算了,随他去就是。”
“他做什么都不会再影响到我了,以后和他有关的事不必再告诉我。”
另一头的顾妍怔了怔,半晌才开了口。
“疏影,我觉得……你是真的变了。”
我默了默,随即才笑道:“或许吧,经历了那种事,每个人都会被改变的。”
只不过对于原主来说,代价就是性命。
……
眼见时机已到,我朝公司下达了减少对接江家资源的指令。
我雇佣的私家侦探时不时便会传来消息,上次回去后,江彦临被苏昕纠缠的焦头烂额,一时无暇顾及公司。
他毕竟有几分真本事,很快便敏锐地察觉到了秦氏的态度。
没过几天,男人便再次出现在了秦氏的总裁办公室之中。
他打扮得斯文,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憔悴和疲惫,仿佛仍旧是曾经那个商场得意的青年人。
我只当不知道他来的目的,微笑着开口道:“江先生。”
“你百忙之中来约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彦临同样露出一丝笑意,走上前来在桌上轻轻放下一只天鹅绒的盒子。
见我的视线落在上方,男人含笑解释道:“秦小姐,这是对上一次失约的小小赔礼。”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邀请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我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那条前几天在秦氏旗下的拍卖行以三百万成交的粉钻项链。
我随手把它放到一边,平静地看向江彦临:“好啊。”
自己若是不同意,给他准备的好戏又怎么能上演?
晚上八点,江彦临准时等在了秦氏楼下。
我搭上男人递来的手臂,踱步坐进了车厢。
他选定的地方是燕京最高的五星级餐厅,落地窗前能够纵览整座城市夜晚时分绽放的火树银花。
入座前,江彦临上前一步,提前帮我拉开了椅子。
他看着窗外的风景,语气微扬:“怎么样?秦小姐,这个地方风景还不错吧。”
我瞥了一眼下方连绵的金色灯火,这番场面确实足以让第一次见到的人震撼。
然而我的语气却十分平淡:“江先生,以秦家的地位,这样的风景唾手可得。”
“只要我想,5分钟后我就可以坐上去南极看极光的私人航班。”
“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惊喜,不得不说我很失望。”
江彦临自信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还没等他开口,我继续说道:“像江家这种规模的合作者,秦氏有很多。”
“目前我看不出你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秦氏继续投资。”
“江先生,我想也许我们之后还是别再见面了。”
几句话下来,江彦临面上维持的表情几乎破了功。
“等一下,若汐……秦小姐。”
他有些急切地站起身,想要拦下意欲离开的我。
然而我当做没有听见那番口误,抬头注视着男人轻声留下一句话。
“我们秦氏最多给一个人三次机会。江先生,最后一次机会希望能够把握住。”
说罢,我便推开了江彦临的手,独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并没有回头,但她知道鱼已经上钩了。
数年相处,我早已对男人的本性了解的一清二楚。
江彦临从来不是一个追求稳定的人。
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能够攀上秦氏的机会只剩下一次,他必然会剑走偏锋。
一旦他动了这份心思,就一定会走上我为他安排的结局。
回到别墅后,裴觉正在安排保姆布置午餐。
见我回家,他神色未改,只是用眼神示意我坐在自己对面。
“疏影,这是你爱吃的鱼翅煲,王妈难得做一次,多吃些。”
我怔愣了一瞬,但也并未拒绝。
原因无他,鱼翅煲也是我曾经身为宋若汐时最喜欢吃的。
只是嫁给江彦临后,我整天操持家中,又为自己身为恶毒苏昕的命运提心吊胆。
哪怕是真的花费心思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对方也因为永远只是草草动几口便放下筷子。
久而久之,我再也没有做过这么麻烦的菜色。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人生里自己完全失去了自我。
我轻轻摇了摇头,夹起一块放入口中,仍旧是记忆中香滑软糯的滋味。
见我吃得开心,陆时樾唇角勾起淡淡笑意,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
用完了午餐,男人才叫住想要回房的我。
“疏影,我调查了一下最近和你来往频繁的那个男人。”
我莫名心头一跳,站定了脚步,回过身来看向他。
“小叔,你查出什么了?”
陆时樾的的笑意敛起,面上闪过一丝冰冷的不悦:“他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以后离他远一些。”
“他在已经有了妻子的情况下,还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甚至为了对方把妻子送进了监狱。”
“这样的人配不上你。”
我掌心微蜷,对着男人浅淡一笑。
“我知道,小叔。”
“我对他自有打算,你不用担心我。”
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像江彦临这样的人配不上任何真心。
自己为了爱情牺牲困于家庭时,他嫌自己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家庭主妇,钟情于苏昕。
现在又厌恶了对方的纠缠,转而来狂热的追求自己。
他从来不爱任何人,只爱他自己。
回到房间后,我玩味地点开了顾妍的联系方式,向她发去了一条消息。
【顾妍,最近秦氏会举办一场宴会,帮我把这条消息散播出去。】
秦氏要举办宴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圈子。
作为燕京只手遮天的顶尖豪门之一,大部分人都会卖这个头衔、还有陆时樾一个面子。
宴会当天我并没有叫上江彦临,相反,我是孤零零一个人坐车到场。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都有着自己的男伴和女伴,只身一人的我立刻引起了注意。
果不其然,我在人群中发现了江彦临的身影。
对上视线后,男人面含激动的跨步走来。
“秦小姐,又见面了。”
我唇角含笑,懒得拆穿他这是秦氏举办的宴会,我作为秦家的千金自然会在场。
相反,我将一只手搭上江彦临的臂弯。表现的如同两人结伴而来。
正在寻找我的顾妍见状不由得露出几分好奇:“疏影,他是谁?”
江彦临正打算开口,我已经用轻佻的口吻出声:“他是我今天的男伴。”
“我打算通过他的表现决定要不要继续投资他们家的企业,今天算是试用期。”
我丝毫没有掩盖口气中的不屑和轻视,一旁高大的男人不由得身体微僵。
他强笑着接道:“秦小姐说笑了,我……”
我将手从他的臂弯上挪开,淡淡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机会,你相不相信在场的人有一半以上都求之不得?”
“江先生,既然是来求人的,你就该放下身段。”
江彦临勉强挤出的笑意彻底凝结在唇边。
他沉默了半晌,主动将我的手臂重新搭回了自己的臂间。
我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这才对。”
当年他和苏昕出席宴会时,同样是这样不留丝毫情面的羞辱了自己。
我在苏昕的陷害之下被迫毁了对方一身礼裙,江彦临却只是袖手旁观。
我惊慌的请求男人帮他解释,他却只是低头俯视着,目光犹如看向陌生人一般。
“若汐,既然是来求人的,你就应该放下身段。”
为了苏昕的一条裙子,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跪了20分钟。
现在这一切也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交谈之余,我还在人群中看到了裴觉的身影。
他的身边果然有着与自己完全相反类型的女伴。
只不过男人的视线却时常转向我的方向,又在我看去时马上扭开头。
如此数次后我找了个借口,留下几人自己去了洗手间。
刚一走进房间,便有另一道身影快步跟了进来,反身锁上了门。
然后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我仍是在听到落锁声时心头一惊。
对方转过身,露出映在灯光下的面容——是裴觉。
我露出故作镇定的模样,向后靠到了洗手池边。
“怎么又是你?我说过不想再见你了吧。”
男人却不为所动,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我,像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沉声开口:“秦疏影,我承认你赢了。”
“我确实在意你,现在你满意了吗?这种戏码你也该玩儿够了吧。”
“明明知道我的心思,还要让那种不三不四的货色往你身边凑,你是故的。”
裴觉说得笃定,整个身躯都朝我压来,将我囚禁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
男人的双手用力地钳住我的手腕,让人再也没有退后的余地。
他静静地看着我,忽而开口说道:“疏影,我后悔了,我当时不该那么对你。”
“我只是因为一直被家里人催着娶你,又被那帮人挑唆,一时气不过才……”
“你就不能原谅我?”
我听的几乎要气笑了。
我冷冷看着高出自己一头的男人,语气笃定:“如果我说不呢?”
凭什么只要这些人露出诚心悔过的态度,自己就必须要原谅?
更何况,真正的原主甚至因为他而失去了生命,早已没了原谅他的机会。
谁又能够向我道歉?
裴觉眉心皱起,整个人身上透着说不出的烦躁。
他像耗尽了耐心一般,低头凑到我的耳边,声音仿若呢喃。
“没关系,反正我家里的人都喜欢你,他们肯定愿意看到你嫁给我。”
“等我们结了婚,问题总会解决的,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说的他便想要俯身吻上我的嘴唇。
我用力地挣扎起来,挣脱出一只手,狠狠地给了男人一个耳光。
他的头顿时歪向一侧,冷白的面孔上很快便出现一道鲜明的掌印。
裴觉却并不气恼,反而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迹,又一次搂住了我。
“反应这么激烈,不就是说明你还是在意我?”
“疏影,那个女人只是我找来的演员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侧开头躲避着他,眸光逐渐变得冰冷至极。
我的沉默被裴觉当做了顺从,男人欣喜地将嘴唇贴上我的脸颊。
“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是爱我的……”
下一瞬,一阵声砰然巨响从门口响起,门被从外侧暴力地踹开。
“嘭!”
身着西装的身影快步走进了房间,面上带着鲜明怒意的江彦临直接将裴觉主拽开。
他被拽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男人捏紧的拳头狠狠揍到脸上。
我站在一边,眸中神情淡漠,动作却表现出了止不住的惊慌:“你们别再打了!”
没有人听从了我的话,两个男人在地上缠斗了起来,脸上尽数挂了彩。
江彦临的体型更强壮许多,但裴觉发了狠般还击,一时谁也没有讨到便宜。
眼看着打斗越来越激烈,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叫人装装样子,却听得裴觉怒吼了起来。
“疏影是我的女人,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敢肖想她!”
江彦临闻言,面上一瞬闪过压抑的恼怒,下一拳径直揍上了他的下巴。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拳过后,他竟没了任何动静。
两人俱是一怔。
男人松开了拳头,俯下身探了探裴觉的鼻息,只感受到最微弱的气流。
“秦小姐,我……”
他怔然开口,似是想要解释什么,却被鱼贯而入的警察直接压在了地上。
我当着他的面脸色苍白地对众人开口:“他们莫名其妙就扭打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闻言,整个人被压制地动弹不得的江彦临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高声喊道。
“秦小姐,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是你被他骚扰了我才会这么做!”
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解地看向了江彦临。
“我们只是在交谈而已,我想向你解释,你却根本就不听。”
“警察同志,请你们赶快把他带走吧,我现在一看见他就有些害怕。”
吵吵嚷嚷之间,江彦临还是被带回了警队。
仍旧昏迷不醒的裴觉则在被叫来的裴家人的看护下立刻被送往了医院。
作为证人,我也被带回了警队询问。
就在询问期间,陪同前往医院的警察却传回了消息。
“根据医院检查结果显示,受害人裴先生被初步诊断为植物人,暂无苏醒可能。”
得知这个结果,我微微一怔,内心涌起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因果报应。
当年他因为那么微不足道的理由将一个无辜的女孩变成了植物人,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醒悟。
甚至于我已经三番五次地明确表达过拒绝的意图,他却仍然不知悔改地纠缠自己。
现在,他却也和原主一样成为了植物人,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对此,我并不感到任何亏欠,这完全是裴觉自作自受的结果。
得知这个结果,被收押在观察室中的江彦临也愣住了。
“怎么可能,我们最对只是斗殴而已,对!我要见秦疏影,她明明看到了的!”
得知了江彦临想要见自己的要求后,我欣然前往了观察室。
按照他的要求,只留下一名警察守在门外以防外衣,屋中只有他们两人独处。
带着手铐的男人看着我推门走入,眸中顿时闪烁起希望的光芒。
“秦小姐,你要帮帮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但我毕竟是为了你才出手的。”
“我看的很清楚,分明是那个男人在纠缠你!”
江彦临盘算的很清楚,以秦家的权势,想要将这件事压下并不难。
只要我愿意帮他出面作证,自己很有可能毫发无损地走出警队。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面前的女人竟只是笑了笑,那熟悉的笑容却让他突兀感到不寒而栗。
他恍然开口道:“若汐……?”
在江彦临认识的人中,只有曾经还活着的宋若汐会这么笑。
她有两颗尖尖的虎牙,因此微笑时嘴唇总会轻轻翘起,显得俏皮又灵动。
这一次,我没有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我俯视着江彦临,用最轻微的声音开口说道:“江彦临,你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吗?”
男人瞬间有了反应,将他锁在桌上的手铐被挣得哗哗作响。
“怎么可能?若汐,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变成京圈秦家的女儿!”
话一出口,他又立刻颓下了脊背,飞快地思索了起来。
“不对,你是在诈我。”
江彦临的表情忽而变得胸有成竹,他定定看着我,仿佛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
“秦小姐,我猜你是查到了什么吧?既然这样,我可以承认。”
“除了苏昕之外,我还有过一个已经去世的女友,她叫宋若汐。”
“没向你提到过只是因为怕你介意,你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方式来考验我。我现在是在真心追求你。”
看着江彦临死不悔改的样子,我的内心却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愤怒。
我早已经知道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内里是什么样的人了。
唇边勾起一丝微笑,面色如常地说道:“江彦临,我不在乎你信或者不信。”
“反正我在你嘴里,只不过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家庭主妇,不是吗?”
“只可惜现在看来,你捧的如珠如宝的白月光苏昕,真正得到手后也成了一文不值的米饭粒。”
话音落下,江彦临原本自信的表情突然间冰结。
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般眨了眨眼,随后才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静静地重复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身在监狱的五年里,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数着时间,数着我因为错信你而付出的代价。”
“我至今还记得,把我送进监狱前你对我说的话。”
“如果真的没犯过错,你怎么可能会被送进去?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还是进去好好反思一下吧。”
“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
江彦临的表情随着我的话语变得越发苍白,到最后几乎看不出任何血色。
我拍了拍男人紧紧攥成了拳头的手,像是方才想起什么一般补充道。
“哦,对了,你不必指望秦家会帮你。”
“恰好相反,除了秦家之外,恐怕裴家也会巴不得让你在里面待得越久越好。”
“你还不知道吧?被你打成植物人的,是燕京裴家唯一的重孙,最得老人家喜欢。”
说罢,我便站起身,最后一次看向了男人。
“江彦临,是时候轮到你尝一尝这种孤立无援遭人背叛的感受了。”
“只可惜,我比较记仇,恐怕你坐牢的时间不会只有短短五年。”
我脚步轻巧地离开了观察室,将失魂落魄地江彦临留在了身后。
在门即将闭合前,他才如梦方醒地呼喊道:“若汐,别走!”
然而我根本没有回头。
……
在裴家和秦氏两家的运作下,江彦临的案子很快开了庭。
江家的势力在江城还算够看,放在燕京却一文不值。
最终,他以故意伤害罪被判罚了十五年。
庭上,已经有些精神失常的苏昕也带着江叙白前来观看了开庭。
知道了判决结果的那一瞬,她立刻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抱着孩子走出了大堂。
“江彦临,有这一天是你活该!”
根据私人侦探传回的消息,江家在确认了无法插手宣判结果时便已经火速放弃了江彦临。
江父在外的私生子已经和母亲一起登堂入室,被江家正式认回。
看履历,对方甚至要比自己这个正妻所出的哥哥还要优秀得多。
我不禁十分期待,等到江彦临终于出狱时,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样穷困潦倒的人生。
成也剧情,败也剧情。
他因为身为剧情命定的主角而事事如意,现在也会因为没了光环而彻底泯然于众人。
解决了最后的心事,我也终于可以重新做回自己。
江彦临入狱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了江城。
我去见了父亲母亲,对他们解释了一切。
“爸,妈,我就是若汐,你们的女儿。”
自从宋若汐的身体去世后,二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被一气抽空,两人早已双双白了头。
看着父母不复从前的憔悴模样,我心酸至极。
我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有些怪力乱神,不可能轻易取得信任,只能耐心地证明自己。
“妈,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贪玩学你穿高跟鞋,结果不小心摔下了床,留了一道半月形的疤?”
“爸,我以前最爱你做的糖醋排骨,你说过秘诀是点几滴柠檬汁,可我一直做不出来。”
“我知道你们暂时没办法相信我,但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
我的内心深处害怕两人始终不肯相信自己,一股脑将许许多多的回忆都说出了口。
一开始父亲母亲的表情还有些犹疑,说到一半时却已经怔怔然变了神色。
我心头有些焦灼,本打算继续说些什么,却突然落入了温暖的怀抱之中。
母亲紧紧搂着她,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囡囡,爸爸妈妈信你。”
轻轻的一句话,就让我合上了口,默默搂住了自己的母亲。
父亲也走了过来,红着眼将妻女一同揽入怀中,一家人紧紧相拥。
“回来就好,若汐,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回来就好。”
虽然与父母相认,我却还不能直接将他们带回燕京。
我知道,自己贸然这么做只会害了父母。
作为顶尖豪门,无数双眼睛盯着秦家,只为能在发现破绽时狠狠咬下一块肉。
现在的父亲母亲脱离了商场,只不过是两个毫无抵抗能力的普通人。
三年,是我与秦父秦母定下的约定。
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尽可能掌握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让任何人都没办法伤害他们。
……
三年后。
宴上觥筹交错之间,无数人带着或真或假的笑容举杯向我庆祝。
“恭喜秦总,你们秦氏最近这几年劲头势如破竹啊!”
我身着修身的高定礼服,游走在众人之间时笑意仍旧风轻云淡。
几年过去,我在商场饱经磨练,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更显稚嫩的自己。
甚至于因为陆时樾的言传身教,我整个人身上也带上了男人那股雷厉风行的味道,气质都变得沉着淡漠。
父亲母亲早在第二年末分公司上市时就被我接到了燕京。
我知道,陆时樾一定清楚这件事,却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之间隐隐维持着一种看破不说破的默契,心照不宣地平衡着彼此的关系。
我走出人群,看向窗台边正抬眸凝望月色的挺拔身影。
“小叔。”
陆时樾回过头,露出同月色一般清冷的神色,对我勾起一丝微笑。
“疏影,怎么样?”
我从善如流地将手放进男人伸来的掌心之中,与他一起看向了悬挂在黑夜之中的弯月。
“很好。”
我笑了起来,举杯轻碰他手中的香槟杯。
“一切都很好,小叔,你还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陆时樾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当然,只要你想。”
“我会一直陪着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