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地方订了位置。”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那是我们刚结婚
空气仿佛凝固了。
钢琴曲还在流淌,周围的低语声却诡异地安静下来。
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探究,聚焦在我们这张桌子上。
萧烬站在桌边,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他脸色铁青,下颌线绷得死紧,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先是从我脸上狠狠刮过,然后死死钉在陈序身上。
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审视。
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沈瑶紧跟在他身后,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和毫不掩饰的得意。
她甚至微微抬了抬下巴,像是在宣示主权。
陈序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看到萧烬,脸上露出适当的惊讶和疑惑。
他站起身,彬彬有礼地开口:“这位先生,您是?”
“我是她丈夫。”
萧烬的声音低沉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一股骇人的压迫感。
陈序脸上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愕然”,随即看向我,眼神带着询问:“阮小姐,这……”
我深吸一口气,也跟着站起来,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但眼神闪烁,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一副心虚又强装镇定的模样。
“阿烬,你……你不是说任务来不了吗?”我声音微微发颤。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找别人陪你过生日?”萧烬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讽刺意味十足。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陈序,带着轻蔑:“这位是?”
“这位是陈序先生,是……是我朋友。”我抢在陈序前面回答,语气带着刻意的遮掩,“我们只是……偶然遇到,一起吃个饭。”
“偶然遇到?”萧烬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鹰,“在我就餐的餐厅?在我生日这天?这么巧?”
他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上陈序。
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
“这位陈先生,”萧烬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威胁,“你和我太太,是什么关系?”
陈序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面对萧烬的逼人气势,并未退缩,反而显得从容不迫。
“萧先生,我想你误会了。”他语气平和,“我和阮小姐只是普通朋友,今天确实是偶遇。如果因此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
“偶遇?”萧烬显然不信,他猛地转头看向我,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阮知微,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我被他吼得身体一颤,眼眶瞬间就红了。
委屈,害怕,还有一丝被冤枉的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脸上。
“我……我需要解释什么?”我声音带着哭腔,“我等你等到八点,你一条信息就把我打发了!”
“我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像个傻子一样!”
“遇到朋友,一起吃顿饭,有什么问题吗?”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以及他身边那个一脸看好戏的沈瑶。
“难道只准你天天‘任务’缠身,连生日都可以抛下妻子,却不允许我和朋友吃顿饭吗?”
“还是说,”我的目光转向沈瑶,意有所指,“你所谓的‘任务’,就是陪别人吃饭?”
沈瑶的脸色变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反而往萧烬身边靠了靠,柔声说:“老师,您别生气,师母可能只是……太孤单了。”
这话看似劝解,实则火上浇油。
果然,萧烬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盯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失望,或许还有一丝……被我戳中心事的狼狈?
“阮知微,注意你的言辞!”他厉声道。
“我的言辞?”我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萧烬,你到底在气什么?”
“气我没有像个怨妇一样在家苦苦等你?”
“还是气你身边站着别人,所以看不得我身边有任何男性出现?”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某种伪装。
萧烬的瞳孔猛地一缩。
沈瑶挽着他的手,也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周围的客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投向萧烬和沈瑶的目光,也变得异样起来。
毕竟,一个盛怒的丈夫,身边却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伴,这本就引人遐想。
陈序适时地开口,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萧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影响。你和阮小姐之间如果有误会,可以私下沟通,不要为难她。”
他侧身,微微挡在我身前,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萧烬。
他一把推开陈序,力道之大,让陈序踉跄了一下,撞到了旁边的桌子,发出不小的声响。
“我和我妻子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萧烬的声音如同寒冰。
他伸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跟我回家!”
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外走。
动作粗暴,毫无怜惜。
“你放开我!萧烬!你弄疼我了!”我挣扎着,眼泪流得更凶,是真实的疼痛带来的生理泪水。
陈序想上前阻拦:“萧先生,请你冷静!”
萧烬回头,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带着杀伐决断的戾气:“滚开!”
那是属于“烛龙”的眼神。
寻常人根本承受不住。
陈序的脚步顿住了,脸上露出适度的“忌惮”。
我被萧烬强行拖着往外走,狼狈不堪。
经过沈瑶身边时,我看到她嘴角那抹几乎压抑不住的得意笑容。
她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了两个字:
“活该。”
我的心冷到了极点。
却也在这一刻,彻底坚硬。
萧烬,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在外人面前,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屑于维持。
餐厅经理和侍者面面相觑,但没人敢上前阻拦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我被萧烬粗暴地塞进副驾驶。
他砰地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车速快得吓人。
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光怪陆离的线条。
萧烬紧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车厢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我靠在车窗上,捂着手腕,那里已经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但我没哭,也没再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心里,一片冰冷的死寂。
也好。
这样撕破脸,也好。
省去了我再伪装温柔的力气。
车子一路飙回家,刺耳的刹车声在别墅门口响起。
萧烬下车,重重摔上车门,然后绕过来,拉开车门,再次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拽下车,拖进别墅。
“砰!”
大门在他身后被狠狠甩上。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他松开我,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抬起头,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盛怒的目光。
“阮知微!”他几乎是咬着牙叫我的名字,“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我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冷笑一声,“萧烬,你想要什么解释?”
“解释我为什么没有像个傻子一样等你到天亮?”
“还是解释那个陈序是谁?”
我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他。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解释?”
“你所谓的任务,就是陪着你的好学生沈瑶,去餐厅共进晚餐吗?”
“在你放了你妻子鸽子的生日晚上?”
萧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被更深的怒火覆盖。
“我的工作,轮不到你过问!”
“是,你的工作我无权过问!”我提高音量,积压已久的委屈和愤怒终于爆发,“那我的生活呢?我连和异性朋友吃顿饭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朋友?”萧烬嗤笑,“那种一看就目的不纯的男人,你跟我说是朋友?阮知微,你当我傻吗?”
“目的不纯?”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萧烬,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心虚吗?”
“你和沈瑶,又是什么纯洁的关系?”
“仅仅是老师和学生吗?”
这句话,像是一脚踩中了老虎的尾巴。
萧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猛地上前,一把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让我以为骨头要碎了。
“阮知微,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的眼神凶狠,带着一丝被戳破秘密的慌乱和恼怒。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
我被迫仰着头,却毫不退缩地瞪着他,眼泪因为疼痛而溢出眼角,但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她手上的腕表,能直接联系到你!”
“她的生命体征,和你绑定!”
“你任务期间,连一个电话都不接我的,却可以为了她随时出现!”
“萧烬,你告诉我,天底下有这样的师生关系吗!”
萧烬的呼吸变得粗重,掐着我下巴的手微微发抖。
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别的。
“那是工作需求!沈瑶是部门重点培养的对象,她的安全至关重要!”
“工作需求?”我凄然一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工作需求’,需要你在她流产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最后这句话,我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话音落下的瞬间。
时间仿佛静止了。
萧烬掐着我下巴的手,猛地松开了。
他脸上的愤怒、凶狠,如同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空白的震惊,和……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脱口而出的反问,等于默认了一切。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了冰海深处。
最后一丝残存的、可笑的幻想,也灰飞烟灭。
原来是真的。
周砚白给我的资料,一字不假。
我看着萧烬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慌乱,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我怎么知道?”我重复着他的话,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淬毒的寒意,“萧烬,你以为你能瞒一辈子吗?”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靠在玄关的柜子上。
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
刚才那股盛气凌人的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被撕开伪装后的狼狈和不堪。
“微微……”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试图解释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打断他,一步步逼近,眼神冰冷地扫过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那是哪样?”
“是沈瑶逼着你签的字?”
“还是说,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每问一句,萧烬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的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呵。”我轻笑出声,笑声里却带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萧烬,你真让我恶心。”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痛苦,有愧疚,还有一丝……试图挽回的急切。
“微微,你听我解释……”他伸出手,想抓住我的胳膊。
我厌恶地甩开,如同避开什么肮脏的东西。
“别碰我!”
我的反应刺激了他。
萧烬的眼神暗了下去,那丝愧疚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烦躁取代。
“是!我是签了字!”他承认了,语气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强硬,“当时情况特殊,她身边没有别的亲人!我只是作为她的老师,她的上级……”
“上级?”我尖声打断他,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不是因为伤心,是因为极致的荒谬和愤怒,“什么样的上级,会签字同意下属流产?!”
“萧烬,你把我当三岁小孩骗吗!”
我指着他,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是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家等你的时候?”
“还是我一次次拨不通你电话的时候?”
“你一边用婚姻绑着我,一边和你的学生搞在一起!甚至搞出了孩子!”
“你把我当什么?挡箭牌?还是你见不得光的关系的遮羞布!”
积压了五年的委屈、孤独、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对着他嘶吼。
萧烬被我的气势逼得哑口无言。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离婚。”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这两个字。
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萧烬浑身一震,猛地看向我。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不可能!”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语气强硬,“阮知微,我不会同意离婚!”
“由不得你同意!”我冷冷地看着他,“萧烬,这婚,我离定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能一手遮天吗?”
“我会找最好的律师,我会把你和沈瑶那些龌龊事,全都抖出来!”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烛龙’,还能不能继续风光下去!”
也许是“抖出来”这三个字刺激了他。
萧烬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可怕。
他上前一步,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阮知微,你威胁我?”
“是又怎么样?”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你能把我怎么样?杀了我吗?”
“就像你处理那些‘任务目标’一样?”
我的话,像是一把尖刀,精准地刺中了他最敏感的部位。
萧烬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只剩下冰冷的、属于特工的审视和算计。
“你以为,你能找到什么证据?”他冷笑,带着嘲讽,“就凭你?”
“没有我的允许,你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他这话,带着赤裸裸的囚禁意味。
我心口一寒。
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以他的权势和能力,让我“被失踪”,太容易了。
但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
“你可以试试。”我挺直脊背,尽管内心恐惧,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镇定,“看看把我逼急了,我会做出什么事。”
“周砚白……”我故意顿了顿,观察着他的反应。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萧烬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眼神变得极其锐利。
“你和他,什么时候搅在一起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忌惮。
“这重要吗?”我反问,“重要的是,萧烬,你的敌人,不止我一个。”
“如果你不想身败名裂,最好痛快地签字离婚。”
“否则,我不介意和周砚白合作,送你一份‘大礼’。”
空气再次凝固。
我和萧烬对峙着。
一个满心恨意,孤注一掷。
一个惊怒交加,投鼠忌器。
我知道,我在赌。
赌他对自身地位和名誉的看重,赌他对周砚白的忌惮。
赌赢了,我或许能挣脱这个牢笼。
赌输了……
我不敢想。
萧烬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变幻莫测。
像是在权衡利弊。
许久。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冰冷,残忍,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
“阮知微,你太天真了。”
“你以为,攀上周砚白,就能扳倒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他一步步逼近我,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离婚?可以。”
“等我玩腻了,自然会放你走。”
“但是现在,”他伸手,想要抚摸我的脸,动作却带着轻佻的侮辱意味,“你还是我的萧太太。”
“乖乖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
“否则……”
他的手指,最终没有落在我的脸上,而是滑下,轻轻捏了捏我红肿的手腕。
带着警告的力度。
“我不保证,你那个‘朋友’陈序,会不会出点什么意外。”
我浑身一僵。
他果然去查了。
而且,用陈序来威胁我。
“至于周砚白……”萧烬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气息冰冷,“告诉他,别碰我的东西。”
“否则,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说完,他直起身,最后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所有物,一件不听话需要被教训的宠物。
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旷冰冷的客厅里。
浑身发冷。
我知道,暂时的平静被打破了。
从今晚起,我和萧烬,正式进入了战争状态。
他不会再对我有任何心软和顾忌。
而我,也再无回头路可走。
我扶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疲惫和寒意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手腕上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萧烬最后那个眼神带来的恐惧。
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拿出手机,屏幕碎裂的痕迹,像极了我此刻的心。
点开微信。
找到那个黑色的头像。
周砚白。
我发过去一条信息。
只有三个字。
“他知道了。”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周砚白没有立刻回复。
这在意料之中。
他那样的人,行事必然谨慎。
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直到双腿麻木,才挣扎着站起来。
每动一下,手腕和身上被萧烬粗暴对待过的地方都传来尖锐的疼痛。
但我顾不上了。
萧烬最后的警告言犹在耳。
他不会放过陈序,更不会放过周砚白。
而我,被他明目张胆地软禁了。
这座曾经象征着我们“爱情”的别墅,如今成了我最华丽的牢笼。
我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夜色深沉,庭院里的景观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一切看似平静。
但我知道,暗处一定布满了萧烬的眼线。
我插翅难逃。
楼上书房的方向,隐约传来萧烬讲电话的声音。
语气压抑着怒火,似乎在部署着什么。
大概是在查陈序的底细,或者,是针对周砚白的行动。
我的心揪紧了。
不能连累无辜的人。
尤其是陈序,他只是一个被卷进来的“演员”。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慌乱没有用。
必须想办法破局。
首先,要确保陈序的安全。
我找到陈序之前留给我的那个号码,发了条短信:
“萧烬已察觉,近期勿联系,注意安全。”
短信显示发送成功。
我稍微松了口气。
删除记录。
然后,我尝试拨打周砚白的电话。
关机。
果然。
他切断了和我的直接联系。
现在,我只能靠自己。
我在客厅里踱步,脑子飞快运转。
萧烬现在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毕竟我手里可能握着他的“把柄”(虽然他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但他也绝不会轻易放我离开。
僵持。
这是一场心理和耐心的较量。
而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周砚白那边不知道能顶住压力多久。
萧烬的耐心也有限。
必须主动出击。
我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冰冷液体滑过喉咙,刺激着神经,让我更加清醒。
萧烬的弱点是什么?
地位。
名誉。
还有……沈瑶。
对,沈瑶。
他现在最在意的,恐怕就是这个“得意门生”了。
如果我动不了萧烬,是不是可以从沈瑶身上打开缺口?
一个计划,在我脑中渐渐成型。
风险很大。
但值得一试。
我放下水杯,转身上楼。
经过书房时,门紧闭着,里面已经没有声音。
我回到主卧。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萧烬在洗澡。
我走到床边坐下,听着水声,心里一片冰冷。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水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浴室门打开。
萧烬围着浴巾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结实的胸膛滑落。
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衣柜前找衣服。
仿佛我不存在。
这种刻意的忽视,比争吵更让人窒息。
“我们谈谈。”我开口,声音平静。
萧烬动作顿了一下,继续拿出睡衣,背对着我穿上。
“谈什么?”语气淡漠。
“谈谈离婚的条件。”我说,“你想要什么,才肯签字?”
他系扣子的手停住,转过身,眼神讥诮地看着我。
“阮知微,我说了,现在不可能。”
“为什么?”我追问,“因为沈瑶?你怕离婚会影响她的前途?还是怕你们的关系曝光?”
萧烬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可我现在还是你法律上的妻子!”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有权知道我的婚姻为什么不能结束!”
“因为我不允许!”萧烬失去了耐心,低吼道,“你听不懂吗?在我点头之前,你休想离开!”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点头?”我毫不退缩地逼视着他,“等沈瑶顺利接替你的位置?等你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阮知微!”萧烬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吓人,“你非要这样阴阳怪气吗!”
“我阴阳怪气?”我笑了,眼泪却涌了上来,“萧烬,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
“五年!我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你五年!”
“结果等来的是什么?是你和别人的孩子!”
肩膀上的疼痛钻心,但我咬着牙,不肯示弱。
“那个孩子……”萧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恼怒取代,“那是个意外!”
“意外?”我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所以,你承认孩子是你的了?”
萧烬语塞,脸色难看至极。
他松开我,烦躁地扒了扒湿漉漉的头发。
“够了!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你不想讨论,我想!”我却不打算放过他,“萧烬,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如果你那么爱沈瑶,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这个问题,似乎问住了他。
萧烬沉默下来,眼神晦暗不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微微,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和沈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我追问。
他却不肯再说,只是转过身,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背影显得有几分孤寂。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