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漠地抽回手。
抓起桌上的香槟杯,狠狠泼在他脸上。
“陆宴沉,你清醒了吗?”
香槟顺着他狼狈的脸颊滴落。
陆宴沉心如死灰,彻底绝望。
他垂下眼眸,认命地任由警察戴上手铐。
而宋清漪被带走时,还在破口大骂。
我按住胸膛里炽热跳动的心脏。
舟舟,妈妈为你报仇了。父母离世后,出于对陆宴沉的信任,我将父亲留下的影视公司交给他打理。
如今,我重新执掌公司。
这才发现,陆宴沉利用职务之便,挪用了巨额资金,用于他和宋清漪的奢侈消费及海外置业。
他对我父母见死不救。
不仅毫无悔意,还差点毁掉他们毕生心血。
简直无耻至极。
我将这项罪名一并追加控告。
法院的判决终于下来了。
宋清漪因故意杀人罪、危害公共安全罪等,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
陆宴沉因包庇罪、作伪证、挪用资金罪等数罪并罚,获刑十年。
宣判那天,法院外挤满了媒体。
我穿着简约的黑色西装,从大门走出来。
长枪短炮瞬间对准了我。
“沈小姐,请问您对判决结果满意吗?”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提问。
我停下脚步,面向镜头。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相信这个结果,能告慰我父母和孩子的在天之灵。”
说完,我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
没有回头,没有停留。
几个月后。
陆宴清在狱中被查出肝癌晚期,病逝于看守所医院。
他留下遗嘱。
将所有个人财产,包括一些我不知情的、用公司资金购置的海外资产,全部留给了我。
我将两家公司合并重组,业务拓展至海外。
卖掉了那栋装满痛苦回忆的别墅。
用这笔钱成立了“知屿儿童艺术基金会”,专门资助失去父母、但有艺术天赋的孤儿。
我很清楚。
即便我将来再有孩子,他们也不会是舟舟。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纪念他最好的方式。
基金会成立那晚。
我梦见舟舟在阳光灿烂的向日葵田里奔跑。
他回过头,对我灿烂地笑。
他说:“妈妈,你真棒。”
我笑着醒来。
清晨的阳光温暖地洒满床铺。
很暖。
基金会成立第三年,我在一场儿童绘画展上遇见了林砚。
他是画展的志愿者建筑师,正蹲在地上,耐心教一个失聪小女孩用颜料勾勒向日葵。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侧脸线条温和得像春日融雪。
他知道我的过去,却从不多问。
会在我加班时悄悄送来热汤,在我对着舟舟的旧画发呆时,默默陪我坐在飘窗上看晚霞。
我们的婚礼很简单,就在基金会的向日葵花田里,孩子们举着画板围在身边,画笔下是比阳光更灿烂的笑脸。
怀孕那天,我摸着验孕棒上的两道杠,突然红了眼眶。
林砚紧紧抱住我,轻声说:\"他在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孩子出生时是个晴好的午后,护士把皱巴巴的小家伙抱到我面前,我瞬间怔住
那双弯起来的眼睛,笑时露出的小虎牙,和舟舟一模一样。
我们给孩子取名念舟。他继承了林砚的稳重,却也有着舟舟般的灵动,总爱拽着我的裙摆喊\"妈妈\",声音奶气又清亮。
周末的午后,林砚在花田边搭秋千,念舟坐在我怀里,手里攥着画笔画向日葵。
风拂过花海,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在花田里奔跑,一个穿着白衬衫,一个扎着小辫子。
念舟突然指着远方喊:\"妈妈你看,哥哥在笑!\"
我抬头望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终于在岁月里酿成了温柔的力量。
我知道,舟舟从未离开,他化作了暖阳,化作了花香,化作了我身边这个爱笑的孩子,陪着我,走向永远明亮的未来。生命最后时刻,剧痛疯狂侵蚀着陆宴沉的每一根神经。
他想,这就是他的报应。
闭眼前,唯一的念头,只剩沈晚意。
可他没想到。
再次睁眼。
他竟在自己的身体里苏醒。
准确说,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
在这个时空,沈晚意并未发现他和宋清漪的龌龊。
她依然深爱着陆宴沉。
傻傻地以为,这个陆宴沉真的只是为她父母迁一处风水更好的墓。
她不知道,他是为了一只猫。
当他看见这个自己冷漠地处理车祸现场,延迟送医时。
他拼命想要阻止,却无法操控这具身体。
“快救晚意!送她去医院!快啊!”
凄厉的呐喊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无助和痛苦像硫酸腐蚀他的心脏。
他眼睁睁看着沈晚意再次受到重创。
这一次,沈晚意虽然保住了孩子,却因脊柱神经受损,永远失去了站立的能力。
对于罪魁祸首宋清漪,陆宴沉看到她掉几滴眼泪,竟轻易原谅了她。
他们依旧保持着不堪的关系。
出于对孩子、对沈晚意的腿、对她父母的一丝愧疚,这个陆宴沉最终娶了沈晚意。
可是,婚后他对她冷淡如冰。
他看着沈晚意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心如刀绞。
“求求你,看看她!”
“不要这样对她,不要冷暴力!”
“她才是你应该用生命去珍惜的人!”
可他不懂。
后来,沈晚意生下一个男孩。
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
那张脸,越来越熟悉。
一段被封锁的记忆轰然涌现。
是那个小男孩。
他见过!
沈晚意说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是他们的孩子,舟舟!
再后来。
沈晚意从公司顶楼纵身跃下那天。
他哭得和幼年的舟舟一样撕心裂肺。
但哭着哭着。
他笑了。
幸好。
他的晚意……终于不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