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短篇小说 > 其它小说 > 秦宁黎司丞 > 第3章
    秦宁气得胸脯起伏:“那你有什么证据吗?没有什么证据,你就硬说我是你妻子。黎总未免也太欺负女士了吧。”

    黎司丞看着她,拿出那条手链:“这是你那天掉的,是你父亲给你做的,这算得上是你父亲的遗物,你总该认识吧。”

    “还有这些跳舞的视频,你的习惯和阿宁的一样,总不能都是巧合吧。”

    秦宁看着那条手链,她还在酒店找了很久。

    难过了很久,没想到那天掉了居然被黎司丞捡到。

    还有那些视频,她也没想到的黎司丞会把他们全部找出来对比验证。

    她做了那么多努力才摆脱黎司丞,难道又要被他抓回去,变回曾经只能仰仗着他脸色活着的秦宁吗?

    她不要。

    秦宁伸手,把那条手链当着黎司丞的面丢掉。

    黎司丞愣在原地。

    秦宁当初多看重那条手链啊,当初这条手链坐缆车的时候掉下悬崖。

    她差点跳下去,要去找这个手链。

    还是他拦住了她,最后派人搜寻了一个月才找到。

    现在就这么被丢掉。

    秦宁内心在滴血,难过到收手都在颤,但是她想在天上的爸爸会为她高兴。

    高兴她不会再回去受制于黎司丞之下。

    “你既然说,这样款式的手链对你亡妻很重要,我现在把它丢了,能说明我不是你妻子了吗?”

    黎司丞看着那条手链消失的方向,心在颤抖。

    秦宁那么爱她父亲,如果她真的是她的话,怎么会丢掉!

    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他,他看着秦宁的眼神有些绝望。

    所以老天让他看见这一切,遇见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把人上一秒捧到天上,下一秒摔入地狱。

    老天这样安排就是为了惩罚他吗?

    黎司丞的眼眶有些湿润。

    他不由的想到,也在天上死去的“秦宁”,难道这是她的安排,就是为了惩罚他没有珍惜她。

    黎司丞脸上的再也没有其他波澜了,一切仿佛都像是死去了。

    他消沉的往回走着,让保镖们全部撤掉。

    他忽然之间,生出了一种孤单的感觉。

    偌大的机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再也没有那个叫秦宁的女孩出现在他面前,来爱他了。

    也不会再有一个叫秦宁的人为他担心,为他吃醋了。黎司丞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抽空了,飘到天上,和一个叫秦宁的女孩一起死去。

    要是当年出车祸断腿的是他多好,要是寿宴上死掉的人是他多好,要是他当年没有去招惹秦宁多好!

    身上又开始疼的厉害的。

    黎司丞知道,他的抑郁症又犯了。

    耳边出现嗡鸣,他麻木地从口袋里拿出药,要塞进嘴里。

    忽然身子一晃,黎司丞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周边的人全都一愣。

    远处正在登机的,秦宁也听见了。

    看着那个和自己纠缠这么久的人,就这样被打击到晕在了地上。

    秦宁的心里有些发闷。

    一旁的梁西怀向她伸出手,安慰她别难过。

    秦宁打起精神。

    谁都可以可怜黎司丞,唯独她不可以。

    因为她如果可怜了,就是对当初那个断了腿的秦宁的背叛。

    她要往前看,大胆努力的往前走,才对得起那个曾经的自己。

    她会过的很好的。

    秦宁抬起脸深吸一口气,朝他笑了笑。

    刚把手搭在他手上,一起往飞机上走去。

    身后传来响动,是黎司丞的特助赶到了。

    看着黎司丞倒在地上,而不远处的她只是牵着梁西怀的手往远去走去,看到不看黎司丞一眼。

    想到来之前他收到那份dna检测结果,还有一份黎司丞的专属医生发来的报告。

    还有这些年黎司丞因为秦宁的死,一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红着眼看着黎司丞,再也忍不住对着秦宁出声。

    “秦小姐,黎总都摔在地上,快死了。”

    “您也不回头看他一眼吗?”

    “您不觉得您特别残忍吗?”

    他在赶来的路上,不仅收到了安娜是秦宁的dna检测报告。

    还收到黎司丞身体的一份肺癌晚期的报告。

    自从秦宁死在他面前后,黎司丞就开始一团乱。

    刚开始是各种酗酒、后面是吃各种心理疾病的药、再到后来黎司丞发现自己慢慢变得麻木,不太记得起来秦宁了。

    他就默默的停掉药,比起生不如死的日日难过,他更不想要忘掉她。

    后来就算是看起来一切恢复正常了,但黎司丞就是怎么都睡不着。

    向来身体强健的他开始频繁生一些小病。

    他觉得每次生病都是天上的“秦宁”在惩罚他,所以不愿去看。

    后来是黎母强压着他去检查,他才去的。

    没想到出来是这样一份结果。

    秦宁只是脚步一顿,但也没有过多停留。

    黎司丞怎样都与她无关。

    当年寿宴报复完后,他们之前所有恩怨纠葛都在那里死去。

    她要去过她的新生活。

    梁西怀已经帮她抹去了所有她有关秦宁身份的痕迹了。

    只要她不承认,没有人能认定她是。

    她继续往前走着。

    特助还是没有放弃:“秦小姐还是不承认吗?脸会变、人会变、但秦小姐dna不会变。”

    或许别人会觉得他多事,可是当初是黎司丞把他从养父手中救出。

    是黎司丞一直偷偷资助他上的大学,带他进黎氏,教他成为现在黎氏一人之下,万人羡慕的特助。

    在他眼里,黎司丞不仅是他的恩人,更像是一路帮他的大哥哥。他知道之前是夫人受委屈了。

    可是他不想看着黎司丞再难过了。

    陈特助抬眸看向秦宁:“秦小姐,跟我回去吧。”

    “就算您再恨黎总,黎总也是因为您才变成这个模样的。”

    陈特助话音刚落,那本被黎司丞吩咐散去的保镖迅速围在秦宁和梁西怀面前。

    这时,机场里面出现了另一波人,是南城政府的人。

    “先生,黎司丞先生实名举报您剽窃南城政府机密,请跟我们走一趟调查。”

    秦宁担心看着身侧的梁西怀,对黎司丞的怒火更大了。

    她没有想到黎司丞会这么过分。

    梁西怀摸了摸秦宁的头:“没事,我去去就回。”

    “抱歉,这次没保护好你。”

    “等我解决完,我去找你。”

    梁西怀说完,转头看着那波人眸中尽是冷意。

    秦宁也被陈特助的人带走。

    黎司丞被送去医院,陈特助把她送去了黎家以前的别墅。

    看着里面熟悉的地方,居然什么地方的摆设都没有变。

    但这里的一切还是让她感到恶心。

    忽然,一个5岁大的小孩出现。

    他像颗炮弹一样冲到秦宁的面前,撞在她的肚子上。

    “你个坏女人,都是勾引我爸爸,你滚出去!”

    “滚出去!”

    说完,就疯狂用手抓挠扯着她。

    秦宁目光落在这个孩子脸上,看着孩子和肖恬那七八分像的脸上。

    肖恬生的孩子跟她还真是学的七八分像,都是一样恶。

    这孩子看着秦宁没动,还只是站在原地。

    他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向她刺去。

    秦宁一把抓住他的手,夺下了刀。

    刀刃在掌心留下一道浅痕,血珠缓缓渗出。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血,忽然笑了。

    紧接着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肖恬冲进来,搂住被吓哭的孩子。

    “安娜小姐,孩子还小,你怎么能打一个孩子呢!”

    而肖恬身后还跟着黎母和梁老夫人。

    黎母颤抖着手指向秦宁。

    “这个贱人是谁,怎么敢动我孙子!”

    秦宁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他们,当初的秦宁会为了爱人,委屈自己讨好被人。

    可她现在不会了,爱人应当先爱自己。

    她视线不卑不亢的看着梁老夫人点头表示问好。

    梁老夫人神情淡淡,看不出来多少情绪。

    肖恬眼眶红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怀里的孩子也嚎啕大哭着。

    黎母怒视着秦宁:“把这个贱人给我赶出去。”

    秦宁乐得其所,两边的佣人涌上来。

    “我看谁敢动她!”

    黎司丞满脸苍白,挡在秦宁的面前。

    他伸手抓起她手腕,看她手心刚刚被刀划破了,眸子都红了。

    “阿宁,很疼吧。”

    黎母哄着孙子的声音顿住:“司丞,你在说什么呢,她不是那个残废!”

    “她刚刚闯进我们家,还伤了你儿子。”

    黎司丞冷冷的看了眼那个孩子。

    他醒来后,陈特助跟他解释了一切。

    看着那两份沉重了报告,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忽然想起他在婚礼上,跟阿宁承诺,永生永世绝不辜负她。一旦他哪天背叛了秦宁,就让他不得好死。

    现在誓言成真了。

    黎司丞的心间有些苦涩。

    所以他就没办法真的和阿宁有以后了。

    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秦宁不愿再去承认过往的身份,就不承认吧。

    只要她现在还在他身侧就好。

    那份dna检测被他撕掉,就让她去当她的安娜好了。

    不过,能不能在他死了以后。

    黎司丞眸子有些湿意。

    黎司丞知道肖恬和母亲教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样。

    他不止一次看到,这孩子欺负诬陷家里的佣人司机。

    以前只是与他无关懒得管罢了。

    “把他关进房间里紧闭,一个月以后放出来。”

    说完他就牵着秦宁的手离去。

    全然不管地上的肖恬母子。

    车上。

    黎司丞小心的捧起她的手,从一旁保镖手里拿过纱布小心翼翼的帮她包扎着。

    秦宁知道他知道了,甩开手。

    “黎司丞,你到底要怎样?”

    “我们已经结束了,你知道吗?”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缠着我,你知道我做了多少努力才离开你吗!”

    秦宁的话像是一把剑,扎在他心上。

    哪怕他已经早已经有准备,秦宁可能已经不爱他了。

    但是听她说出这些话,心还是好痛。

    黎司丞看着秦宁眼中的湿润,伸手触摸她的眼睛。

    低沉呢喃的声音在秦宁耳边响起。

    “对不起……”

    突然带着雪松味的躯体,将她搂住。

    心尖的疼痛再次翻涌,他知道会被拒绝,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癌症晚期快死了,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能不能陪我最后走完这一程?”

    黎司丞双目通红哀求地看着她。

    秦宁猛然想起那天机场助理说的他要摔死的话。

    可是又想起他以前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

    秦宁冷冷地看着他,开口:“你还用这些手段骗我,有意义吗?”

    “就算你今天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一股不堪承受的痛,在黎司丞心尖泛滥。

    车停在一个新的公寓面前。

    黎司丞拉着秦宁进去:“阿宁,我不在乎,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我会自己把你留住。”

    说着,他把公寓的门锁上,只有他和来服务的佣人能够打开。

    秦宁看着这一幕,心中都气炸了。

    “黎司丞,你这是囚禁!是犯法的!”

    黎司丞平静地看着她:“那又怎样?”

    “阿宁,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只是想让你陪我……最后一段路程而已。”

    “至于我……死后。”

    秦宁听着他的话,听着他把死后两个字咬的很重,重到好像是真的一样。

    “死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叫黎司丞的讨厌的人缠着你了。”

    黎司丞心间泛起疼痛,连带着腹部也跟着一起剧痛起来。

    他脸色变得煞白,忽然一口血从他的唇间吐出。

    周边全是佣人的惊呼声,陈特助把他扶回沙发上。

    秦宁如触电般避开,看都不看一眼,就摔门回到房间去。

    那响声像是摔在了黎司丞心上似得,咳出来的血越来越多。房门外手忙脚乱的一行人,终于把黎司丞又送回了医院。

    秦宁回到房间,才看到里面的装饰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装扮的,就连空气中的气味都是她最爱的味道。

    秦宁看着衣角上沾染的血点,看起来他的病好像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这样纠缠了半辈子的人忽然就这么死掉,有点突然。

    可是,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样。

    十年,她花了十年爱他,还搭上一双腿。

    从始至终,她秦宁都对得起他。

    她倒在床间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觉得疲惫。

    夜幕降临,门外的佣人小声议论着。

    “听说这里面那位好像是黎总新包的小情。”

    “?黎总不是向来都不近女色吗?新包的小情?那他之前包的是谁。”

    “哎呀,就是五年前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黎家养女姓肖的那位啊。”

    “还有三年前,一个故意跟黎总亡妻整成一样的人。”

    “不过那个没姓肖的厉害,没有在黎总身边待了几天,就被赶走了。”

    “刚刚黎总被送去医院抢救,姓肖的立马就带着孩子过去看了。不过听说都被赶了出去。”

    “这么惨,那黎总怎么还没过来。”

    “听说,黎总这次犯病挺严重的,医生说要是好生养着,或许还能多活个几个月。”

    黎司丞到晚上都没出现,听佣人们说话。

    他好像是还在医院检查。

    秦宁懒得听,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

    到了下班的点了,佣人们相继离去。

    因为她向来不喜欢,佣人一直在,所以无论是黎家的佣人还是公寓的佣人。

    到了晚上都会离去。

    房门被打开。

    肖恬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秦宁对吗?你还活着对不对?”

    她声音颤抖,目光死死盯着秦宁的脸,像是要确认什么般。

    昏暗的灯光洒在肖恬脸上,把她照得像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向人索命的鬼。

    秦宁冷冷抬眼,月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一丝讥讽。

    秦宁想到下午肖恬装哭的模样。

    这么多年她还是一点都没变。

    她依旧惯会装腔作势,拿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具欺瞒世人。

    从前秦宁是恨她的,可是看着她这五年失去一切受到的报复,心中那口恶气也是出了。

    从天之骄女混成一个人人喊打的三、众叛亲离,她的报复也是够了。

    肖恬看着她连眼神都不愿落在她身上,眸子里怨更大了。

    可是想到她来的目的。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压下翻涌的恨意开口:“你只要承认,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你出去。”

    秦宁听到这,才有一丝反应,视线落在她身上。

    “你什么意思?”

    肖恬看着她,手伸进口袋:“我只想知道,当年那吊灯砸下来的事,是不是你自导自演做?”

    秦宁笑着看着她:“是不是,很重要吗?”

    肖恬情绪异常激动,眼底猩红,声音嘶哑。

    “当然重要!”

    “若不是你,我又怎会沦成今天这样!”

    “就是因为这个,我现在走出去,都被人喊杀人犯。就连我儿子也被跟着喊杀人犯的儿子。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秦宁没想到会是听到这个答案,目光很冷的看着她。

    “我当年也是这样一声声被你叫着残废,还被你玩弄,怎么几句不动口的杀人犯头衔,就让你难过成这样了?”

    “那把人吊起来剥光直播呢?”

    “我只是诬陷你个杀人,跟你做的这些比起来算什么?”

    肖恬犀利的眼落在她身上:“既然如此,你都报复我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她要是一直不出现,她就能一直守着小叔。

    小叔总有一天会忘记掉秦宁的。

    小叔也总有一天会看见她的好的!

    她为什么要回来!小叔越来越不待见她了!

    本来一切都快好起来了。

    肖恬情绪越来越激动,她想要在这一刻杀了她。

    她的手默默伸到身后,就在她握紧刀柄的时候。

    秦宁出声了:“我也不想见黎司丞,是他自己把我锁在这。”

    “你不是也不想我出现在这?”

    “肖恬帮我出去,出去了,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秦宁盯着肖恬。

    肖恬在暗处一点点的在暗处送开了刀柄,恍然清醒过来。

    她看着秦宁眼神,越来越沉,开口道:“好。”

    肖恬帮她骗走了门口的保镖,打开了公寓的门。

    秦宁从保镖手里拿到了自己的手机,给梁西怀发去消息。

    梁西怀很快就发过来一个地址。

    【我在这里等你。】

    秦宁心跳的很快,她终于要逃脱了。

    身后黎司丞安排的其他保镖很快就发现,她不见了。

    她去到梁西怀给到的地址,打开门去。

    黎司丞就坐在里面。

    梁西怀也在里面。

    肖恬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把她推了进去。

    她手上举着一个录音笔。

    “秦宁,你当年诬陷我的,应该还我个道歉。”

    肖恬“义正言辞”看着她说着。

    那正义的眼神看得,秦宁都想发笑。

    原来肖恬这么好心放她出来,就是为了安排这一出啊。

    秦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肖恬按下手中录音笔的播放键,那些在房间里的对话被掐头去尾的截掉。

    只留下那句“我只是诬陷你个杀人……算什么?”。

    充满恶意的话被播放出来,传入房间内每个人的耳朵中去。

    房间内一片安静。

    黎司丞眉头皱起,眼神复杂的看着秦宁。

    秦宁脸上丝毫不在意她的拆穿。

    黎司丞喜欢她、讨厌她,她都不在乎。

    至于……梁西怀怎么看她,她也不惧。

    如果仅仅是因为肖恬的几句话,几段掐头去尾的录音,他便讨厌她。

    那只能说梁西怀配不上她的喜欢。

    梁西怀挡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回应着肖恬。

    黎司丞眼神复杂的看着肖恬,是她打电话说阿宁在这,把他叫来这的。

    想到这又是肖恬设的一场局,他有些疲惫。

    就算今天秦宁在这承认她杀了肖恬。

    他想他也丝毫不会在乎。

    他只知道,他如今想要守护的只有秦宁一个人。

    他看着肖恬:“你别闹了,回去吧。”

    肖恬愣住,录音笔从指间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黎司丞,仿佛听错了。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呼吸的重量。她红着眼睛喊着:“你没看到她冤枉我吗?这五年我被所有人骂,都是因为她。”

    场面像是倒转过来了,五年前,肖恬戏弄她,随便跟黎司丞撒个娇,事情就过了。

    如今她也戏弄了肖恬,黎司丞站在她这,让肖恬就此揭过这件事。

    多么讽刺的一幕啊。

    秦宁目光掠过肖恬扭曲的脸,可是她没有觉得自己很过分。

    因为肖恬当初做的比她还过分。

    如果她只是做个仍人揉搓的弱者,她可能当年就已经死在的肖恬手里。

    一切的一切当今天,全都是她咎由自取。

    梁西怀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既然黎总和这位什么肖小姐,请我们看戏,我们也是看完了。我就带我未婚妻走了。”

    梁西怀冷冷的视线扫过肖恬。

    他是收到秦宁的消息才赶来的,一进来就看见带着人的黎司丞。

    还好他相信她,没有生疑。

    要不然他还真会以为,秦宁要害她。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肖恬的局。

    梁西怀牵起秦宁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微微一颤。

    梁西怀温柔坚定的将秦宁护在身侧。

    黎司丞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梁西怀护着秦宁的手,目光阴鸷:“我不准她走。”

    梁西怀冷笑一声,扣紧秦宁的手腕将她往身后一拉。

    “黎总,还要像上次一样平白举报我,让我被调查吗?”

    “这一次怕不是不能如你意了。”

    说完身后,一群黑衣保镖出现将黎司丞拦住。秦宁被梁西怀护在身后,从黎司丞眼前一点点离去。

    走廊的灯光昏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悲凉的气息笼罩着黎司丞。

    她就那么想离开他吗?

    就连最后的几个月都愿意陪他吗?

    世人都说他黎司丞狠辣,可他黎司丞却觉得秦宁是这个世界上最狠的人。

    黎司丞站在原地,喉结滚动,眼中翻涌着猩红的痛意。他攥紧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上面还是他们的婚纱照,他们紧紧地搂在一起。

    他曾以为能用只要加倍对秦宁好,就能向她赎罪、挽回她,可如今才明白,她早已将他割裂出了他的全世界。

    一口滚烫的鲜血从口中吐出!

    匆匆赶来的黎母红了眼睛。

    “医生不是说他不能受刺激吗?到底是谁做的!”

    黎母颤抖着扶住他,黎司丞晕了过去。

    身后的喧闹和秦宁无关,她牵着梁西怀的手,头也不回地登上了离开南城的飞机。

    舷窗外云层翻涌,梁西怀坐在她身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英国机场外。

    他们一下飞机就就被梁家的人围住。

    梁老夫人坐在迈巴赫上,半降下的玻璃窗用蓝色的眸子睨视着她。

    “玩玩可以,但她绝对不可以带去我梁家半步!”

    梁西怀将秦宁护在身前,声音冷峻如霜。

    “她是我的未婚妻,既然您不让她回去,那我以后也不去好了。”

    梁老夫人脸色骤沉:“你也要学南城的那个黎司丞,让她把家里闹得不安宁?”

    梁西怀目光凛冽:“黎家不安宁,是因为他黎司丞管不住自己,我跟他不一样。我和阿宁会好好的。”

    梁老夫人发出一抹冷笑。

    “西怀,你今天不腻,不代表你未来还能始终如一的跟她在一起。”

    “她没有一个跟你一样的家世,也不愿意忍气吞声的活着,娶回来注定就是会搅得家里以后一片不得安宁。”

    “秦小姐也是经历过一次婚约的人了,还这般拎不清吗?”

    “什么样人就该陪跟自己差不多的人,这样才不会累,秦小姐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秦宁抬眸直视前方,直直的看着梁老夫人。

    “老夫人,您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您儿子?”

    “就像是您说我也是经历过一次婚姻的人了,可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如果就因为这些世俗的偏见和未来没发生的可能性,我就是否定现在梁西怀,对他未免太不公平了。”

    “只要他不背叛我,我就会一直在他身边。”

    “我秦宁向来敢爱也敢恨。”

    梁西怀满脸笑意的看着她坚定的侧脸,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手背的温度。

    他转身对着迈巴赫,声音沉稳而清晰:“妈,我自己的婚事就让我自己决定吧。”梁老夫人沉默良久,终是缓缓升起车窗。

    黑色迈巴赫缓缓驶离机场,留下一片寂静。

    梁西怀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低哑:“原来,阿宁这么喜欢我?”

    秦宁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唇角微扬:“是。”

    街角的一个摄像头将这一切都传入另一个手机中。

    手机屏幕前的黎司丞显出病弱之态。

    他一遍又一遍自虐的看着那个视频,看着秦宁笑着对另一个男人说爱。

    黎司丞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他指尖颤抖着放大画面,直至秦宁的笑颜填满整个屏幕。

    当初要是他没有背叛她多好啊。

    那是不是今天陪在他身边还是她。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但他还是不想死在离她这么的地方。

    他看着一旁红着眼睛的黎母,默默的在心中说了一声抱歉。

    他让陈特助把黎母送回去。

    他一个人坐在病床上。

    他缓缓关掉手机里视频的画面,咳出一口血,却仍固执地拨通手机里另一个助理的电话:“帮我订一张去英国机票。”

    窗外夜色如墨,他望着远处城市灯火,喃喃自语,“我要守在她身边。”

    站在门外的肖恬听见,红了眼睛。

    她轻轻靠在门框上,她不明白她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就是比不上不爱他的人。

    她无声滑落在地,指尖抠着掌心的血肉,嘴唇发白。

    她的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恨。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播下一个号码。

    “帮我杀一个人,照片我等下发你手上。”告别了南城的日子,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梁西怀还是和以前一样好,早晨会为她煮一杯不凉不烫的咖啡,会在她看书时轻轻披上薄毯。

    梁母似乎也在梁西怀的坚持下渐渐松动。

    他从不会在她面前提起过去,只将余生的目光尽数落在她身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头,秦宁翻了个身,鼻尖萦绕着梁西怀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她闭着眼睛轻哼一声,像只慵懒的猫蜷进他怀里。

    梁西怀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梢,眸色温柔似水。

    秦宁享受着这些平静的时光,以为生活会这样平静下去。

    直到那天从剧院出去。

    一个人冒着雨向她冲来,她还没反应过来。

    周边传来尖叫声,下一秒,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向她心脏的位置刺来。

    她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忽然一股力量将她猛地推倒。

    闷哼一声,鲜血溅在她脸上。

    黎司丞捂住胸口,身体微微颤抖护在她前面。

    “黎司丞!”

    身后举着刀的那人,眼看着没有刺中她,抽出刀再一次向她挥过来。

    黎司丞用尽最后力气扑过去,将她护在身下。

    他的举动惹怒了那人。

    冰冷泛着寒光的刀子,一下又一下的捅进他肉里面。

    鲜血从他身上溅起流出,染红了秦宁的裙子。

    秦宁瞳孔骤缩,嘶喊声卡在喉咙里。

    远方传来警车的鸣笛声,那人慌乱中丢下刀逃窜。

    雨水混着血水从他黎司丞的脸上滑落。他看着她身上没有伤,脸上却有一瞬的放松。

    这一次,他没有让秦宁受伤。

    他喘息着,指尖颤抖地抚过她脸颊,声音微弱:“这一次……我终于,护住你了。”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重重地倒在地上!

    秦宁的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她抖着声音喊着黎司丞的名字。

    可是倒在地上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梁西怀这才匆匆赶到。

    ……

    医院。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六小时,还没结束。

    秦宁坐在走廊长椅上,双手沾满血迹,指尖冰凉。

    她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心跳随着监护仪的滴答声不断下沉。

    她的思绪很乱,黎司丞保护她在身下,被刀子一刀又一刀捅着的画面再次浮现。

    她整个人还是有身子都在颤着。

    梁西怀走过来,将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看着手术室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赶到的时候也看了那一幕,他没想到黎司丞会为了秦宁做到如此。

    之前对黎司丞的不屑,在这一刻散去。

    他一直以为,黎司丞没有那么爱秦宁。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黎司丞爱秦宁或许不比他少。

    梁西怀指尖微微发紧,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秦宁苍白如纸的脸上。

    最终安慰了一句:“别怕……不会有事的。”

    秦宁把脸埋在他的怀中,不就,他的衣服便湿了小块地。

    不知过多久,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病人身体太差,又有绝症,你们……准备后事吧!”秦宁猛地站起身,双腿却一软跌坐在地。

    泪从眼眶中滚落。

    她死死抓住医生的白袍,声音嘶哑:“……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摇摇头:“没有。”

    “晚期肺癌,能撑到现在已经挺不错的了。”

    “你们节哀。”

    秦宁浑身僵住,眼前发黑,几乎喘不过气。

    她没有想到,黎司丞的生命会有一天这样在她面前结束。

    她跌跌撞撞走进病房,病床上的黎司丞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他的手上还戴着那枚旧戒指。

    他脆弱的躺在床上,许久才费力的睁开眼,目光落在秦宁红了的眼上,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一句话:“对不起……又让你难过了。”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呼吸声淹没。

    秦宁眼眶一红,喉间像是被塞了块烙铁,她哽涩的说不出话来。

    梁西怀看得出黎司丞已经撑不了多久,沉默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死寂在病房里蔓延开来。

    黎司丞似乎想抬起来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但他还是想在走之前碰一下秦宁的手。

    可是却抬不动了,指尖颤了颤,终是垂落。

    他无力的躺在床上,望着秦宁,心底各种情绪翻涌。

    又不舍、有眷恋、还有深深的爱意……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用尽最后所有的力气对秦宁说道:“我死后……能把我埋在你的附近,偶尔来看看我吗?”

    他直直看着她,眼底是浓烈的不舍。他知道他要走了,他只是想死后,能够一直守在她身边。

    前半生是他辜负了她,死后只求她能原谅他,离她近一点。

    秦宁心头猛地一颤,说不清的情绪,在心里翻涌。

    秦宁泪水落下,最终在他费力撑开的眼帘下轻轻点头,喉咙里发出哽咽。

    黎司丞的嘴角微微扬起,像是释然,又像是用尽生命最后的温柔。

    他的呼吸渐渐微弱,他动了动唇说:“秦宁,对不起。”。

    他长长的睫毛缓缓垂下,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

    一道惊雷,炸在秦宁的脑中炸开。

    黎司丞,就这样去了?

    秦宁踉跄了一步,梁西怀扶住了她,才稳住了身形。

    雨滴砸在窗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和她纠缠这么久的黎司丞就这样……去了?

    ……

    黎司丞葬礼那天。

    她按照他的遗愿,将他安葬在她住的所在地方的不远处。

    她站在墓前,问梁西怀会不会介意。

    梁西怀摇摇头,目光落在墓碑上那名字许久,才轻声说:“他用生命的最后一刻保护了你,这份情,我就不会介意。”

    “我很感谢他,那天要是他没来,倒在血泊里的就是你了,我每次想都会后怕。”

    秦宁望着墓碑上黎司丞的名字,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冷的石面,牵着梁西怀离去。

    一个月后,警方终于抓到那个歹徒,同样也顺藤摸瓜的找到了逃匿在外的肖恬。

    肖恬被押回审讯室时,神情依旧倔强。但是在警方告知她,死的不是秦宁而是黎司丞时,她的表情瞬间崩塌。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崩溃,嘶声喊道:“怎么会是小叔?”

    “不可能,你们是不是骗我的!”

    “我杀了小叔……”她喃喃重复,声音颤抖如风中残叶。

    她突然瘫倒在地,泪水汹涌而出,没过多久她在监狱里自杀了。

    秦宁得知消息时,也是一愣。

    在她眼里的肖恬又坏又恶毒,她以为肖恬对黎司丞的爱只是浮于表面的占有。

    但好像并不是,肖恬或许是真的爱黎司丞的。

    自那日以后,秦宁常在梦中惊醒,冷汗浸透衣装。

    有时会梦到那天黎司丞护在她身上,被人一刀又一刀的刺着。

    有时会梦见她和黎司丞的一些过往。

    有好的,也有坏的,但大多都模糊了。

    她并不是还有多爱他,只是他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在她面前,让她无法平静地将他从生命中割舍。

    可还好她还有梁西怀。

    每次在她被噩梦惊醒中,梁西怀总是第一时间将她搂进怀里,低声安抚着她,告诉她:“我在。”

    他没有责怪她,而是一直默默陪伴在她身旁,用自己的温柔和耐心,一点点抚平她的内心。

    终于在黎司丞死去的第五年里,她终于不再梦见黎司丞了。

    他好像在她的生命里慢慢逝去、消失。

    第6年的一个秋天里,梁西怀跟她求婚了。

    那天蓝天白云,枫叶如火般燃烧在道路两旁。梁西怀穿着白色的西装,手中捧着一枚自己做的戒指,单膝跪地。

    “阿宁,你愿意嫁给我吗?”

    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温暖的光晕,映在秦宁湿润的眼角上。

    她点了点头,伸出了自己的手:“我愿意。”

    银色的戒指套进她的手间,那一刻,仿佛时光都停留了。

    秋风拂过他们的脸上,梁西怀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十七岁的黎司丞站在梁西怀的身后朝她笑。

    大声的在她耳边喊着:“宁宝,你要幸福!”

    这一次,她看见黎司丞没有流泪。

    而是看着他说“好”。

    大风吹过,十七岁的黎司丞的身影渐渐消散在风里。

    她搂住梁西怀的腰,笑着对他说:“我爱你。”

    【梁西怀和秦宁番外】

    婚礼那天,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桂花香。

    秦宁穿着白纱走过红毯,目光落在梁西怀温柔的眼底。

    母亲站在她的身侧,之前害怕黎司丞发现她、拿母亲威胁她。

    所以她只敢偷偷的跟在母亲后面,去探望母亲。

    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梁西怀便和她商量把母亲一起接到身边来。

    秦母流着泪,知道女儿着几年受委屈了。

    本来想咒骂几句黎司丞,但是想到最后他是因为女儿死的,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一切都好像是上天安排好了的一样。

    秦母牵着秦宁走出来,梁西怀已经迫不及待的等在化妆室的门侧。

    无论旁边的司仪怎么说,都要等在这里。

    等真的看见秦宁穿着婚纱走出来的那一刻,他脸上有些发烫。

    他骗了秦宁,他跟秦宁说,他们第一次初见是在学校的舞台演出上。

    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初见,是在一个公交上。

    那时的他刚回国,中文说的并不好,又刚好遇见了个骗子,把他的钱和手机都骗取。

    只给他留下一枚硬币。

    他只好拿着那枚硬币坐上了开往回学校的公交上。

    那天他身上的衣服,并不干净,身上一分值钱的东西,脸上还被人打得瘀青。

    他站在车厢角落,低着头不敢看人。

    秦宁就在那辆公交上,拿着面包看着手里的书。

    他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坐在她身侧的他,肚子叫了起来。秦宁察觉到了,默默递给他一块面包。

    那天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就像是被渡了光下凡的天使一样,触动他心弦。

    那一刻少年心动,他还没来得及上前要她的联系方式。

    就看见她开心的下车扑进了一个男生的怀抱。

    而那个男生叫黎司丞。

    后来他们结婚了,他知道当小三不好,暗恋有夫之妇不好。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喜欢着她,终于某一天在好友的告知下。

    知道了秦宁联系他整容,他马不停蹄的赶过去,就看见她裹满纱布的躺在病床上。

    这时,他才从别人嘴里知道她的遭遇。

    但那时的他,对于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所以他只敢偷偷的趁她睡着溜进她的病房,坐在床边看她一眼,替她掖好被子,再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

    然后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告诉她,别怕他在。

    现在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