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上,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他黄国强这三年来,利用信息不通,欺上瞒下,克扣、压榨沙河镇所有椒农的、每一笔,带血的黑账!
黄国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像个弥勒佛、眼神却比戈壁滩上的狼还冷的乡下老头,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声音发颤。
江建国缓缓地,收回了那本账本。
“我姓江,是个做辣酱的。”
他看着黄国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来,不是想跟你抢生意。我来,是想跟你,谈一笔,更大的生意。”
“我要你,把你这几年,从那些老乡牙缝里,抠出来的每一分钱,都给我,加倍地,吐出来。”
“然后,你,我,还有这沙河镇所有的椒农,我们一起把天捅个窟窿。”
那本写满了罪恶的牛皮纸账本,就静静地躺在黄国强那张油腻的办公桌上。
它不重,甚至有些单薄。
可落在黄国强眼里,却比祁连山脉最沉的岩石,还要重上千倍万倍。
那上面每一个歪歪扭扭的字,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住了他的脖子,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黄国强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
他那双小眼睛里,先是极致的恐惧,然后,这恐惧被一种更原始的、属于地头蛇被踩到七寸时的凶狠所取代。
“你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他猛地一拍桌子,试图用声音,来掩盖自己内心的颤抖,“你以为,拿这么个破本子,就能吓唬住我黄国强?我告诉你,在这沙河镇,我就是天!你信不信,我让你今天,横着走不出这个门!”
他身后那两个一直沉默着的、如同铁塔般的壮汉保镖,立刻上前一步,眼神不善地,将江建国围在了中间。
江建国笑了。
他脸上那副憨厚而又真诚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
他甚至没有看那两个逼近的保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拉过一张椅子,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
他将那个黑色的人造革提包,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拍了拍。
“黄老板,稍安勿躁。”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精准地,敲在了黄国强那早已绷紧的神经上,“你信不信,在你那两个人碰到我衣角之前,这本账本的‘复印件’,就会出现在镇政府、县公安局,以及你们这儿每一个村子,每一个被你‘扒过皮’的椒农手里?”
黄国强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诈我?”
“我从不诈人。”
江建国依旧在笑,那笑容,在黄国强看来,比魔鬼更可怕,“我只是习惯,在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或者说,给我的‘朋友’,留一条绝路。”
他顿了顿,将桌上那本账本,又往前,推了推。
“黄老板,我们现在,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那笔‘更大的生意’了吗?”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