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晚上，何姨叮嘱傅时延，胎儿月份小，同床要禁欲克制，少动手动脚。\n他倒坦然，不慌不臊的，“等几个月？”\n“五、六个月吧。”何姨无奈，笑话他，“肚子大了，尽量不折腾，男人血气方刚，伤了孕妇。”\n“我不伤她。”傅时延一本正经，“我力道轻。”\n文笙不自在，“你睡沙发，何姨陪我睡。”\n“沙发太窄。”他不情愿，“睡不着。”\n“你又不是没睡过”\n“睡过了，才知道睡不着。”傅时延去洗了澡，换了睡衣，卧室反锁了。\n他敲门。\n文笙蒙住脑袋。\n“笙儿。”\n“没在。”她逗他，也气他。\n“不许胡闹了。”他拧门锁。\n文笙侧卧着，“你睡沙发。”\n“何姨在。”\n“那去睡酒店。”她盯着门锁，傅时延反复拧，她想象他焦急的模样，捂唇笑。\n忽然，没动静了。\n“哥哥？”\n走了。\n她晓得，他一贯没什么耐心，也没碰过钉子，偶尔碰了，更恼火，更没耐性。\n文笙熄了灯。\n下一秒，锁孔在响。\n她又开灯。\n傅时延伫立在一片微醺的亮光里，含哀带怨的。\n“你撬我门锁！”她起来。\n他食指勾着钥匙链，“在鞋柜的抽屉里。”\n忘了藏了。\n傅时延将钥匙丢在床头柜，伸手捞住她腰，“行啊，欺负我了？在何姨面前，我是一点威严没有了。”\n他头发潮漉漉的，浓密的胡茬厮磨她，她躲，“我准备迎接你的你自己开门了。”\n“迎接我？”傅时延欲笑不笑，“我面子这么大。”\n文笙躺着，他手撑住床沿，俯下身，“你一撒谎，有个毛病，舔门牙。”\n她一噎。\n傅时延掰开她牙关，看着两排牙齿，她牙整齐，不爱喝乱七八糟的饮料，也白净，唯独门牙，白璧微瑕了，“你15岁，体育课从单杠掉下来，摔断了门牙，剩下半颗。”\n文笙鼓着气，推搡他。\n他牢牢捏住下巴，“去医院磨平了缺口，补了半颗。”一边说，一边闷笑，“刚补完牙，我回家，你坐在我对面，不肯张嘴吃饭，埋在碗里吃，哼哧哼哧，像小猪崽。”\n“傅时延——”文笙指甲盖掐他。\n“我问过你班主任，在学校你不忌讳同学，该吃吃，该笑笑，不嫌丑。”傅时延连眉梢也染了笑，“我在家，你却忌讳丑了。”\n她心脏噗通跳，“你什么时候问我班主任的”\n“你缺了牙去上课的第二天。”\n文笙翘起脚，踢开他，钻入被窝。\n傅时延也钻进去，她挪远一寸，他紧贴一寸。\n暧昧横生。\n“你15岁喜欢的——”\n“不是你！”她情绪激动。\n“课程是体育课。”他腔调慢悠悠，审视她的失态，“摔了牙，不喜欢了。”\n文笙头皮发麻。\n她以为他后半句是‘喜欢的男人是我’。\n没料到，是‘喜欢的课程’。\n分明在诱骗她，诓她。\n“什么不是我？”傅时延眯眼，逼近她。\n她撇开头。\n“文笙。”他目光犀利，好似洞悉一切隐晦的、不与人知的秘密，她五脏六腑在颤抖。\n“玩二选一。”\n文笙攥着床单，“多少年的游戏了，我不玩。”\n“玩一把。”傅时延又逼近一厘，鼻梁抵着她鼻梁，她受不了他的压迫感，思维一团浆糊。\n“香瓜还是西瓜？”\n“西瓜。”\n“糖醋还是麻辣？”\n“糖醋”\n“15岁是不是喜欢我？”\n“是。”\n他沉默。\n文笙呼吸一窒，“你改题了之前问的是数学试卷家长签名是不是我仿写的。”\n“是仿写吗？”\n她抿唇。\n“仿写了谁？”\n“你”文笙振振有词，“老师认识傅阿姨的字迹，我仿写过，打电话告状了。”\n“然后呢。”\n她小声，“傅阿姨罚我了。”\n“罚什么了？”\n“你少管！”文笙翻了个身，躺下。\n傅时延关了灯。\n硬实的胸膛裹住她脊背。\n黑暗中，她没睡，他也醒着。\n柔顺的发丝缠绕他臂弯，无声无息。\n“傅时延。”\n傅时延膝盖顶住她屁股，“嗯。”\n“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n“不喜欢。”\n文笙笑得一颠一颠，“听实话。”\n“不记得了。”\n他轻轻抚摸她，哄她睡。\n是实话。\n不记得了。\n确实是很久，很模糊的一个答案了。\n\n早晨，文笙闻着香味出来。\n傅时延在厨房，背影一副人夫感。\n“你哥哥五点起床，给你煮饭。”何姨一旁打下手，清洗着餐具。\n“你煮的？”她半信半疑。\n“尝尝。”傅时延解了围裙，“焖蘑菇，肉羹蛋，鸡汤。”\n文笙耳熟，“是嘉兴送去病房的菜吧？”\n“傅公子记仇呢！”何姨调侃，“程大公子会烧的菜，他也会烧。我教了他一个小时，他烧了一个小时。”\n她算数，“现在八点七点烧完菜，一个小时干什么了？”\n何姨憋笑。\n文笙恍然大悟，趴在桌上，“哥哥。”她瞳孔清澈，探究他。\n四目相视，他不大自然，“怎么？”\n“是何姨烧的！”文笙戳穿，“你烧的菜在垃圾桶。”\n傅时延面色一僵。\n她风风火火跑向厨房。\n“笙儿！”傅时延三步并作两步，挡住她，“不在垃圾桶。”\n文笙踮脚，越过他肩膀，“那一坨是什么？”\n乌漆嘛黑的，散发出一股咸糊味。\n“是焖蘑菇。”事情露馅儿了，何姨也不憋了，“傅公子烫着手了，酱油瓶子扔锅里了。”\n关怀，痛惜，流水儿似的流出她眼睛，“哥哥”\n傅时延笑了一声，安抚她，“不疼。”\n“我新买的酱油和锅——”文笙扭头，检查煤气灶，“你糟蹋粮食。”\n“文笙。”他牙缝挤出她名字。\n她转过身，抓着他手，在冷水下揉搓。\n“你三十岁生日礼物，我备好了。”\n何姨悄悄出去，烟火气的厨房，只有他和她。\n“我生日哪天？”\n“十月二十九号。”她抬头。\n傅时延任由她拿了抹布，擦他手，“提前五个月备了礼物？”\n“万一那会儿我没工夫送了。”\n他心一揪。\n脸色也笼罩了阴霾。\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