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什么啊。”傅夫人不乐意，“祝家是书香门第，卿安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还委屈时延了？”\n“管好你自己吧！”老夫人不耐烦瞪她，“你们夫妇不和睦，傅家不太平，京哥儿在李氏家族也尴尬。”\n老夫人名义上训斥傅夫人，实际上是警醒傅怀峰。\n离婚行，斟酌时机。\n眼下，少添乱，要低调。\n“京哥儿没精力操心了。”老夫人从椅子上起来，拍了拍傅怀峰的肩膀，一个字没讲。\n他也起来，目送老夫人出门。\n偌大的中堂，陷入死寂。\n“签了吧。”傅怀峰筋疲力竭，一分一秒不愿面对傅夫人了，“对外瞒着，等时延松口气，再公开。”\n“离了之后呢？”傅夫人冷笑，“你安排好下家了吧。”\n傅怀峰甩掉她，自己走。\n“今天上午，阮菱花打了傅家老宅的座机。”傅夫人拨弄着无名指的翡翠戒指，不阴不阳的，“她联系不到你，因为我用你的手机拉黑她了，也拉黑了程家的座机。她借口约我打牌，从保姆口中套话，得知你在李家。”\n傅怀峰脚下一停。\n“离了我，娶她？”傅夫人面露狠色，“你做梦！我不签字。”\n“我最后说一遍，我与你过不下去，无关任何人。”傅怀峰步履匆匆，去祠堂。\n“时延要当父亲了，你娶个后妈，不嫌害臊！”傅夫人跟着他，“你去哪？”\n“我在祠堂睡。”\n“回东厢房，你睡外屋。分床不分房，我不想李家人瞧笑话！”\n他不理会，继续走。\n“你挑战我的底线是吧？”傅夫人恼了，“你一路爬上来，大错没犯过，小错犯了不少，一桩桩一件件，我帮你记着了。”\n傅怀峰再次停下。\n良久，他笑出声。\n脊背一耸一耸。\n怅然，嘶哑，“韵宁，你我结发夫妻，风雨同舟三十年。到这一步，真是可悲。”\n傅夫人也一僵。\n视线里，傅怀峰强撑着，迈上祠堂的台阶，门一合，木框嘎吱响，夕阳余晖的照射下，悠长，荒芜。\n她心一凉。\n\n翌日一早。\n傅时延返回烟城。\n门虚掩着，没锁。\n四处空空荡荡。\n“笙儿。”他推开卧室门，无人；厨房卫生间，不见她的影子。\n他心脏一霎膨胀，几乎爆炸，“文笙！”\n“哥哥。”她嗓音细小，捧了一束花，长发披散，钻出阳台，“我买了百合——”\n“怎么不回答我？”傅时延拽住她，太阳穴的青筋仿佛要冲破皮肉，一缕缕狰狞鼓胀，“我进门喊你，你没听到？”\n文笙懵怔。\n他爱发脾气，多数是欺负她玩儿的，没动真格。\n极少连眼睛都是猩红的。\n如此惊慌，无措。\n“窗外施工，太吵了，我没听到你喊。”\n傅时延松开她，双手叉腰，低下头，急促地喘息。\n青筋消褪，男人一张脸白皙得没了血色。\n经历了一场灾难一般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n文笙主动拽他的袖子，“我以后注意”\n傅时延靠着沙发，脸埋入手掌，一阵阵颤栗。\n“我以为你离开了。”\n她迷茫，“我一直在家。”\n“我知道。”他声音闷钝，像镰刀在割，割一下，糙一下，糙得不忍耳闻。\n“吃饭了吗？”傅时延平复了情绪，拉她手。\n拉入怀里。\n“牛奶，粗粮饽饽。”文笙掰着手指数，“昨天晚餐是海参小米粥，凉拌素菜。”\n“没吃肉？”\n“何姨炖了鸡，味道太清淡，没食欲。”\n傅时延亲吻她眼尾，“我下厨，你喜欢的口味。”\n“算了吧”她避之不及。\n他严肃，“我真会。”\n“真算了。”\n傅时延又吻她。\n文笙贴着他胸膛，“你心跳这么快。”\n他重新闭上眼，搂着她，悬吊的一颗心踏实了。\n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一切要天翻地覆的预感。\n“哥哥，你遇到意中人了？”\n傅时延逗笑，打量她，“你本事不小啊。惹怒了我，又学会气笑我了。”他撅起她下巴，“我意中人是哪个？”\n“是小芳。”\n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小芳？”\n“李家老宅浇花的姑娘，你那天和她讲悄悄话。”\n傅时延有印象了。\n老夫人收养的孤儿，负责花园和池塘。\n“替你收拾残局，你拈酸吃醋了？”他手又捏她脸蛋，“院子里的白牡丹，你揪秃了；池子里的麒麟鱼，你喂撑死了，姑婆生气了，我教小芳撒谎，对付姑婆。”\n文笙脸抵着傅时延的衣领，“姑婆相信吗？”\n“不信。”\n她不吭声。\n“闯祸精。”傅时延摁住她腰，“早晨洗澡了？”\n发丝，裙衫，幽香浮动。\n“嗯。”\n他挨着她脖颈，鼻尖的香味更浓。\n“哥哥。”她痒，一边躲他，一边问，“你为什么以为我离开了。”\n傅时延身躯一震。\n“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文笙歪脑袋，望着他。\n他面庞清爽俊朗，只是蒙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n“没有。”片刻，他抬眸，“你会离开吗。”\n文笙摇头，又点头。\n傅时延胳膊一紧，死死地箍住她。\n“取决于发生什么事了。”她拔他的头发，又拔了自己的一根长发，长的包裹住短的。\n藏在手心。\n何姨买菜回来，傅时延在客厅看报纸，文笙在一旁插花。\n她走上前，“姑爷找”在傅家叫习惯了，傅时延目光阴骇，瞥她。\n“程大公子找笙儿小姐，我挡了。”何姨改口。\n傅时延又瞥文笙，合上报纸，“程嘉佑在洗浴中心救过你，偿还他人情了吗。”\n“他赶着回去，我没机会还。”\n“打个电话。”傅时延拾起一朵粉百合，插在白百合的中间，“这笔人情债，我来还。程嘉兴正好在李家，你约他去，他们兄弟团圆，他会答应。”\n“那我去吗？”\n傅时延插第二朵花，“你不必去。”\n上次在百丽酒店分开，文笙保存了程嘉佑的号码，她拨过去。\n程嘉佑近期在休假，一听她的来意，加上程嘉兴在李家，同意了。\n文笙挂断电话，“明天下午。”\n傅时延眼底闪过一抹算计，不动声色，“可以。”\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