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裁员也挺有想法的。
先从厨房的大厨开始裁。
理由是后厨一个人的工资顶好几个服务员的工资。
小院原本有四个厨师。
林江一下子就裁掉两个。
裁员之后，效益还是上不来。
林江决定换回以前的食材。
走地鸡和岐山黑鱼，虽然贵了一点。
但是生意好。
他厚着脸皮去找之前的供应商。
但是没人理他。
他又把怨气撒在我头上。
10
「赵凯旋，咱俩虽然不合伙了。」
「但咱俩至少还是兄弟，还是同学吧！」
「你这么搞我有意思吗？」
不知道是哪个同学走漏的消息。
林江竟然找到我们吃饭的地方。
他进门之后，就怒气冲冲的质问我。
「那些供应商，现在不肯把食材卖给我。」
「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吧！」
林江的近况，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农庄最近的生意，不能说是差。
几乎可以说是跟倒闭没什么区别。
一天也就那么一两桌客人。
房租跟电费都挣不回来。
林江眼瞅着不是办法。
他决定按照我以前的经营模式。
重启小院。
所以他的第一步，就是换回以前的食材。
「你这么搞我有意思吗？」
「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林江急赤白脸的一顿输出。
现在又想起我们是兄弟了。
我可不认。
「你打住，我可不是兄弟。」
「你说的是宋总和卖鱼的老陈吧！」
我这一句话噎得林江脸色涨红。
林江冷哼一声。
「哼！」
「你还装个屁啊？」
我懒得和他争执。
但是现在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
我要是扭头就走。
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我在背后搞他。
林江那张破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所以，我必须要解释清楚。
「我现在给老陈打电话，我开免提。」
「让大家评评理，是不是我搞鬼。」
我掏出手机。
当着众人的面拨通老陈的电话。
老陈几乎是秒接。
11
「喂，小赵！」
「好久不见，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老陈的问候声。
「这不是太久没见陈老板，想吃陈老板的鱼了嘛！」
我说上来先客套一下。
老陈笑道：「这个简单，你把地址给我。」
「我明天叫人给你送过去。」
「你想吃多少有多少，绝对管饱。」
我又跟老陈闲扯几句。
随后才步入正题。
「我那个农庄的合伙人是不是找你买鱼了。」
我开口问道。
话音刚落，老陈声音突然严肃起来。
「小赵，你要是自己想吃鱼，你要多少我给你送多少。」
「但你要是替他说话，那就免了。」
单从电话里，我就能感受到老陈的火气很大。
听到老陈这么说。
其它同学也都面面相觑。
林江也不自觉的开始闪躲。
「老陈，我真不是替他求情的。」
「我问一下，你俩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大火气。」
老陈平日里待人特别和善。
无论你什么身份，他都十分客气。
人家虽然身价过亿，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你别跟我提那个王八蛋，提到他我就一肚子火气。」
林江就在我身后。
他想出声骂回去。
我怒瞪他一眼，他没敢张嘴。
「消消火！他年纪小不懂事。」
「小赵，我要不是看你的面子上，我当时就把那个王八蛋扔河里喂鱼了。」
老陈快六十岁的人了。
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当初是他不要我的鱼，不是我不卖给他。」
「昨天他又来找我，我说没货。」
「这个王八蛋站在我渔场里吆喝我赚黑钱，丧良心。」
「他还把我给你22块一斤的事情，满渔场吆喝。」
「我那些客户有的都是跟我合作十多年了。」
「我一直给他们的都是25左右一斤。」
「现在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我当时就把他扔进湖里喂鱼。」
老陈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时候，谁对谁错大家心知肚明。
我向老陈道了歉之后，就挂了。
「还需要我给宋总打电话不？」
我脸色阴沉，质问林江。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提前串通好的。」
林江小声嘟囔。
我反手「啪」的一声给了他一巴掌。
「你」
「凭什么打我。」
林江被我打懵了。
半天才缓过劲。
「这一巴掌是替老陈打的。」
「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帮我们的吗？」
「整个岐江卖黑鱼的，都嫌弃我们量小，不肯卖给我们。」
「只有老陈他不嫌弃，他看我们两个年纪小，不仅卖给我们，还给了我市场最低价。」
「岐江老陈你满市场打听去，他给我们22块一斤，是不是市场最低价。」
「你他么人家给你饭吃，你砸人家的锅。」
我怒吼林江。
林江不敢反驳。
「再让我听到，你对之前的那些供货商不敬。」
「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12
老陈那边是彻底没戏了。
林江又去求我们高中同学李阳。
鸡和鱼原本都是小院的招牌菜。
既然鱼没戏了。
那他绝对不能再错过走地鸡。
林江在市场上找了很久。
综合下来，他还是买宋总的走地鸡最划算。
第一价格便宜，第二货真价实。
不存在什么质量问题。
他给宋总打电话，宋总告诉他没货。
林江不死心。
又买了两瓶台子请李阳吃饭。
李阳跟宋总是亲老表。
吃完之后，林江又带李阳去酒吧蹦迪。
一晚上没少折腾钱。
第二天，得到的答复还是没货。
他气不过，觉得李阳忽悠他。
他跟李阳在群里开撕。
「李阳，你他么的跟我拍胸脯保证没问题！」
「现在事没办成。」
「你把那天晚上吃的喝的都给我吐出来。」
林江随后将那天晚上的账单甩到群里。
两瓶台子加酒吧的消费。
一共是两万多。
李阳不仅没给他。
还把他做的那些破事都抖落出来。
「林江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赵凯旋看你可怜，他花60万带你做生意。」
「结果你不要脸，你把他踢出局，独占他的农家小院。」
这话一出。
群里瞬间就炸开了锅。
林江也炸了
「这话是不是赵凯旋跟你说的。」
李阳立马甩出一段60秒的语音。
「你少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赵凯旋没说你半个不字，这些都是我老表说的。」
「整个岐山的商圈就那么大一点，你做的烂事，早传开了。」
「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你就等着关门倒闭吧！」
13
又过了一个多月。
林江彻底撑不下去了。
小院无论是打折，还是降价。
甚至啤酒免费畅饮都没用。
生意始终一点起色都没有。
一天就那么一两桌，电费都挣不回来。
林江被逼的没办法。
他又来找我。
高中同学的聚会上。
林江半路杀了出来。
看到林江来了。
我起身就要走。
因为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好谈的。
这一次同学聚会，就是因为他们说没邀请林江我才来的。
如果得知他会来，八抬大桥抬我我都不来。
「凯旋，是我错了。」
「不管怎么说，是我对不住你。」
林江进门之后。
就直接走到我身边道歉。
弄的大家满脸错愕。
他拿了一个分酒器，直接倒了满满一杯白酒。
「这第一壶，是我对不起你！」
「我混账不是东西，财迷心窍，伤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
「我对不起你。」
话罢，林江一饮而尽。
然后又倒了满满一杯。
「这二壶，是我忘恩负义。」
「我最落魄的时候，是你带我东山再起。」
「可我却恩将仇报，我猪狗不如。」
林江眼眶一红，直接一饮而尽。
喝完第二壶，林江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边哭边倒第三壶。
有同学怕他喝出事情。
急忙拦住他。
但他不听，后来也就没人拦了。
「第三壶，我求你原谅我一次。」
「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好兄弟。」
三壶酒喝完。
林江彻底晕了。
我始终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这么多同学在场，我早就走了。
林江再三跟我道歉。
一边道歉，一边扇自己巴掌。
大家都坐着不动，看他自己扇自己。
我跟他的矛盾，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对于他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没人会同情他。
再后来，林江彻底醉了。
出了很多洋相。
而我早在其他同学的掩护下。
先一步离开。
14
同学聚会过后，没多久。
林江就把店面兑了出去。
连带小院的东西一并兑给下任租户。
租金加转让费勉强够把员工的工资和食材费结清。
再后来。
我很少听到林江的消息。
或许是上次醉酒太丢脸。
林江直接退出了高中同学群。
他这辈子若是没什么天大的机缘。
下半辈子注定要在还债中度过余生。
小院兑出去之后。
他累计还欠了70多万。
再见林江的时候。
他正在街边卖炒粉。
寒风瑟瑟，林江一个人蹲坐在摊位前。
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是没等到一单。
后来，我从其它同学口中得知。
小院倒闭之后。
林江没能力还贷款。
房子和车子都被法院没收了。
房子法拍之后，刚好够还银行的贷款。
但是他首付的二十多万，全部折了。
车子也大概是同样的情况。
法拍之后，得到的钱基本都是只够还银行的。
他媳妇也跟他离了婚。
林江从她媳妇娘家那边借了不少钱。
小院还在的时候，周围的亲戚都觉得他很有钱。
也都乐意把钱借给他。
哪曾想，林江赔的一塌糊涂。
离婚之后，林江媳妇什么都不要。
两个孩子全都留给林江。
孩子还小，林江她妈和姐姐帮忙带着。
他妈照顾两个孩子，就没了收入。
单指望林江他爸一个人的工资，要养活他们四个人。
根本不可能。
走投无路，林江只好干以前的老本行出摊卖炒粉。
他白天正常上班，给厂里开冷藏车。
晚上8点下班后，林江出来卖一会炒粉。
9点一直卖到凌晨2点。
运气好的时候，一晚上也能整个一两百。
钱虽然不多。
但至少孩子的奶粉钱有着落了。
我要走的时候，林江刚好看见我。
他急忙起身跟我打招呼。
我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不去打扰他卖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