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宠物当祖宗，养得油光水滑捧上了天。
富二代闺蜜对它们爱不释手，开玩笑说：
「你家宝贝全都又乖又漂亮，要不卖给我？价钱你随便出！」
我没当真，可眼前却突然出现弹幕：
【炮灰到底什么时候死啊！养不好就不要养嘛，男主们跟着她只能吃糠咽菜，好心疼！要不是得借她化形，男主们才不用委屈自己！】
【快了快了！炮灰得了脑瘤没钱治，马上就会死的，等她一死，三个男主就能跟女主回家，过上没羞没臊的好日子了！】
【嘿嘿，炮灰临死前还求女主收养他们，哪里知道，男主们是故意见死不救，早就盼着她死呢……】
看着在闺蜜怀里撒娇卖萌的三只，我咬牙切齿道：
「可以啊，十万一只，随便挑！」
1
话音落下，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闺蜜林楚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怀中那只惯会撒娇的三花猫蹭她下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盘踞在她脖子上的小黑蛇抬起了脑袋。
连旁边沙发上那只慢吞吞的刺猬也停下了扒拉的爪子。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
眼前的弹幕更像是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猛地炸开：
【？？？我听到了什么？十万一只？这死炮灰怎么敢开口的？】
【卧槽！恶毒炮灰现原形了，刚才不还是一副爱宠如命的样子吗？】
【穷疯了吧，把我们女主宝宝当冤大头？】
【我就说她养宠物是为了博取楚楚好感，心机婊！】
林楚楚率先回过神来。
有些无措地看了看怀里的宠物。
又看向我。
语气里带着些许尴尬：「小俏，你说什么呢，我纯开玩笑的。」
「你不是最宝贝它们了吗？怎么能卖给我呢？」
我脸上依旧挂着轻松的笑意。
仿佛没看到那些几乎要把我捅成马蜂窝的弹幕攻击。
「宝贝是宝贝，但现实也得考虑啊。」
我叹了口气，十分无奈。
「楚楚，你也知道，我最近失业了，工作一直没着落。养它们三个，每个月吃喝拉撒、体检驱虫，都是一大笔开销。」
「说实话，我快负担不起了。」
我抬眼看向林楚楚，眼神真诚：
「比起我，它们说不定还更喜欢你呢！」
「你看，它们最喜欢的猫爬架、进口小白鼠，还有刺猬吱吱的豪华饲养箱，不都是你买的吗？」
「比起跟着我吃糠咽菜，让它们跟着你，才是真正过上好日子了！」
林楚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被我打断。
「我现在啊，真的是遇到难处了。」
「你要是真喜欢，愿意帮我这个忙，十万一只，随便你挑。」
「就当是解我的燃眉之急，行不行？」
林楚楚陷入了沉默。
弹幕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呸！说得比唱得好听！不就是道德绑架吗？】
【女主宝宝别信她！她就是在利用你的善良！】
【还燃眉之急？笑死，得了绝症有钱也救不了，晦气！】
【男主们快咬她！这种黑心肝的女人不配当你们的主人！】
林楚楚犹豫再三，最终咬了咬唇：「那……那我先带走一只好了？总得给你留点念想……」
我巴不得她三只一起打包带走省事。
既然是白眼狼，那就发卖！统统发卖！
但我也知道，自己态度转变得太快，反而惹人怀疑。
循序渐进便好。
「行，听你的，你挑吧。」
「看中哪个带哪个。」
2
林楚楚抱着三花猫蹲下身。
仔细端详着凑上来的小黑蛇和小刺猬。
小黑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昂起的小脑袋微微偏向林楚楚。
信子轻轻吞吐。
刺猬吱吱也挪动了一下小爪子。
黑豆般的小眼睛望着她。
就在这时。
林楚楚怀里的三花猫突然动了。
它先是软软地「喵呜」一声。
用毛茸茸的脸颊疯狂蹭林楚楚的下巴。
尾巴竖得高高的，尾尖弯曲。
然后开始在她柔软的羊绒毛衣上踩奶。
一副依恋至极的模样。
同时。
它的后腿看似无意地轻轻蹬了两下。
位置不偏不倚。
正好踹在试图靠近的小黑蛇和刺猬的脑袋上。
把它们都踹得翻了个跟头。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猫猫！争宠就要这么干！】
【猫皇威武！就知道你最爱我们楚楚！】
【蛇蛇和刺猬好可怜，但是对不起我站猫猫。】
林楚楚的注意力瞬间被怀里这只热情似火、软萌可爱的小家伙全部吸引。
女孩子对毛茸茸还会撒娇的猫咪本就没什么抵抗力。
更何况是三花猫颜值高又会来事。
我看着三花猫那卖力地表演。
心里一片冰凉。
只觉得好笑。
我刚捡到它的时候。
它整只猫瘦骨嶙峋，浑身脏兮兮的。
跟在我身后走了好久。
就为了一口吃的。
我带它回家，它也是这般。
用尽浑身解数撒娇讨好。
蹭我的腿。
在我手边打滚。
喉咙里不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我心一软。
虽然家中已经有了小黑蛇和刺猬。
想着养一个也是养，养三个也是养。
就把它带回了家。
结果呢？
混熟之后。
它就恢复了那副高贵冷艳的模样。
我摸它。
它不耐烦地躲开。
有时候还要给上我一爪子，刀刀见血。
我给它买玩具。
它爱搭不理。
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瘫在窗台上晒太阳。
只有在林楚楚来的时候。
它才会重新变回那只黏人乖巧的小可爱。
向她讨进口罐头吃。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
它的心，就已经偏了。
不。
或许它根本就没有心。
它所有的行为，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
就像那些弹幕说的。
它们只是在「借我化形」。
只是在忍耐。
等待我这个「炮灰」彻底退场。
林楚楚轻轻捏了捏三花猫的小爪子。
脸上满是喜爱。
「它太黏人了……好吧，那就咪咪吧，它好像也特别愿意跟我走。」
她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
我的手机立刻响起了提示音：
「叮——支付宝到账，十万元。」
「小俏，钱转给你了。」
她抱起三花猫，放进旁边十分精致的香奶奶定制猫包内。
「那……我就先带它回去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嗯，我相信你。」
我点点头，十分平静道：「如果你以后还想给它找个伴，随时来找我，毕竟这里还有两只。」
我指了指地上的小黑蛇和刺猬。
林楚楚停顿了一下，却还是笑着应了声「好」。
然后就抱着「新欢」离开了。
3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两只宠物。
我转过身，对上两双眼睛。
小黑蛇不知何时已经立起了大半截身子。
那双冰冷的竖瞳死死地盯着我。
信子快速吞吐。
这是蛇类紧张的表现。
而旁边总是慢半拍的刺猬。
此刻也完全没了平日的慵懒。
它的小爪子死死抓着地毯。
背上的刺全部竖了起来。
它们似乎无法理解。
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对它们有求必应的「仆人」。
怎么会变得如此冷酷。
弹幕却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哈哈哈！剩下的两个傻眼了吧！】
【被抛弃咯，谁让你们都没有猫猫会争宠？】
【但是你们没发现很奇怪吗？炮灰对这三小只从来都是掏心掏肺地好，为什么女主宝宝一张口就答应卖了？】
【不就是缺钱吗？你看网络上那些宠物大博主，爱宠归爱宠，跟把宠物当赚钱工具不冲突。】
「可以了，今天的放风时间结束了。」
我走上前去，准备先把小黑蛇送回去。
没想到我刚伸手，就看见黑影一闪。
我连忙缩回手，但还是被蛇牙刮了皮。
我眯了眯眼睛，陷入了沉默。
往常它咬我一口。
我总会学那些养宠人。
耐心地一遍遍告诉它。
不可以这么咬人，这样不对。
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心情了。
烦。
很烦。
没时间也没精力再陪它们玩这种用血肉滋养它们的游戏了。
我眼疾手快地掐住小黑蛇的七寸，把它提了起来。
直接扔进了造价上万的恒温蛇箱。
「砰」的一声合上箱盖。
顺手扣上锁扣。
它摔在爬木上，整条蛇显然有些痴呆。
【不对吧不对吧不对吧？怎么能这么粗暴对待我们蛇蛇？炮灰女小心我咬死你啊！】
【太奇怪了，炮灰女好像突然对宠物失去所有热情了，不会被夺舍了吧？】
【也好，赶紧得了绝症去死吧，然后三位男主成功化形，从此跟楚楚宝宝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呵呵呵呵区区四根，想想就带劲。】
地毯上的刺猬此刻已经彻底呆住。
见我朝它伸手，猛地缩成一团。
尖刺根根直立。
若是平时，我肯定无从下手。
但现在。
我直接扯了一条厚毛毯，罩了上去。
隔着毛毯精准给它翻面，腹部朝上。
丢回了它的刺猬别墅里。
迅速盖紧。
世界终于清静了。
弹幕已经疯了。
全是对我的辱骂和诅咒。
可我毫不在意，只是反手掏出手机，在市内最好的三甲医院预约了一个全身体检。
三天后，体检报告出来。
我坐进了肿瘤科医生的办公室里。
他明确告知我：
「洛俏小姐，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在你的脑部发现一个肿瘤，位置不太好，体积也不算小，初步诊断是中期。」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庆幸：「幸好发现得还不算太晚，要是再晚来一步，恐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现在还有手术机会，但手术难度挺大，风险也比较高，并且费用方面，预估至少……」
「二十万左右。」
4
手术费二十万，再加上其他医药费、住院费、护工费。
至少也要三十万。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沉默，医生还想安慰我。
做一些人道主义上的鼓励。
我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地向医生详细询问了手术的具体安排和后续治疗的注意事项。
从医院回到家，看着略显寂静的家里。
我选择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楚楚的视频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屏幕那端是林楚楚家宽敞明亮的客厅背景。
「小俏！」
她声音雀跃，镜头一转。
对准了她怀里那只油光水滑的三花猫。
「你看咪咪，它真的好乖啊！我去哪儿它去哪儿，一刻都离不开我。」
「我上个洗手间都要守在门外。」
镜头里，三花猫正用脑袋亲昵地蹭着林楚楚。
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尾巴优雅松弛地晃动，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它仿佛没有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我。
只专注地舔起林楚楚的手。
【啊啊啊啊，猫猫男主好幸福啊！这才是它该过的日子！】
【看看这个大别墅，看看这个精致的猫爬架，比炮灰那个小破屋强一万倍！】
【要不是炮灰放手，我们猫皇还得吃那些难吃的国产猫粮，连一天一个罐头都不能保证！】
【炮灰是不是快死了？这样我们的猫猫蛇蛇还有小刺猬就都能化人了吧？好想赶紧进入后面的剧情啊！】
林楚楚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和满足：
「小俏，真的太谢谢你愿意把它让给我，它真的特别通人性，跟我特别亲！我睡觉它都挨着我枕头，我心情不好它还会来蹭我……哎呀！真是养对了!」
我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看到它和你这么亲，我就放心了。」
林楚楚逗弄着怀里的猫，似乎想起了什么。
有些犹犹豫豫道：「小俏，说起来……咪咪好像有点孤单呢，你家里另外两只，就是小黑和吱吱，我看它们也挺可爱的，要不……我再接一个过来？价钱还按之前的算，你看行吗？」
我等的就是林楚楚这句话。
但表面功夫总是得装一装的。
沉吟了片刻才说：「嗯……你说得对，咪咪有个伴也好。」
「既然你喜欢，那就再挑一只吧。」
「毕竟我现在这种情况，也确实没办法好好照顾它们了。」
我镜头一转，对准了旁边箱子里的小黑蛇和刺猬。
「你挑吧。」
或许是听懂了我和林楚楚的对话。
小黑蛇一反往日里的高冷，努力昂起头。
甚至不惜从箱子顶端爬出来，忍辱负重地用尾巴尖勾住我的手腕。
想要更靠近镜头，好让林楚楚多注意到它。
小刺猬也不再慵懒。
使出浑身解数，努力伸展身体。
用可爱的小鼻子轻轻嗅着镜头。
一双亮晶晶的黑豆眼湿漉漉的。
甚至用爪子扒拉出自己藏起来的一颗坚果，推到镜头前。
仿佛将自己的至宝双手献上。
弹幕已经刷疯了：
【啊啊啊啊蛇蛇在争宠！】
【我们蛇宝真的很努力吧，我哭死。】
【吱吱好聪明，拿坚果讨好楚楚宝宝！】
【选择困难症犯了，要不女主宝宝全部接走吧？】
「哎呀，吱吱好可爱！小黑也好帅……但是……」
她犹豫了一下，目光在两者间徘徊。
刺猬吱吱仿佛听懂了，更加卖力地表演。
甚至发出了细小的、讨好的哼唧声。
而小黑蛇却只是吐着信子看着，没再继续示好。
【吱吱冲鸭！拿下楚楚妈妈！】
【蛇蛇你争点气啊，刚才不是表现得很好的吗？】
【刚才的表现已经是蛇蛇最大的努力了，高冷男主已经拉不下脸了。】
最终，林楚楚做出了决定：「小俏，我还是选吱吱吧。」
「它看起来好需要我！」
5
我怔了怔。
曾几何时。
吱吱也十分需要我。
我是在小区绿化带里捡到的它。
那时候的吱吱瘦小可怜，被几个熊孩子当成皮球踢来踢去。
我于心不忍，冲上去赶走熊孩子。
把奄奄一息，浑身是伤的小刺猬捧在手心，送去了宠物医院。
刺猬作为异宠着实不好救治，医生能使用的医治手段也很少。
在医院休养几天后，我便把它接回了家。
买了最细的针管，一点点给它喂奶、喂药。
定好闹钟，每两小时查看一次情况。
那时候我每天睡不到三四个小时。
但当吱吱第一次躺在我的手掌上，慢慢舒展身体，蜷缩着安稳睡去时。
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之前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它是我养的第一只宠物，我是真的把它当成了家人。
可后来呢？
我精心准备的各色水果坚果辅食，它全部兴致缺缺。
只有林楚楚带来的进口虫干，才能让它多看两眼。
有一次我发高烧，浑身冷得发抖。
想摸一摸吱吱柔软温暖的腹部寻求一点慰藉。
却没想到它猛地缩成一团。
背上的尖刺毫不留情地扎进我的掌心。
只要一回忆，那刺痛仿佛依旧停留在手心里。
我没有一丝犹豫，十分爽快地对林楚楚说：「行，那就吱吱，你随时可以来接它。」
「好啊好啊！我现在就给它买最大的刺猬饲养箱，我跟你说，我之前看中了一个全景恒温豪华别墅，特别适合吱吱……」
她当着我的面，眼睛都不眨地下单。
一秒就花出去十几万。
「哦对了，还要给你转钱！」
「叮——支付宝到账，十万元。」
林楚楚在视频那头很开心。
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道：「小俏，我把吱吱接走了，它毕竟是你养的第一只宠物，你……不会不高兴吧？」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怎么会，它跟着你，比跟着我幸福。」
【嘁，炮灰就是虚伪，钱到手了当然高兴。】
【在这装什么姐妹情深。】
【算了算了，让我们恭喜刺猬宝宝脱离苦海！】
通话结束。
我放下手机。
没过多久，林楚楚的管家就赶来我家。
把刺猬吱吱接走了。
客厅再次恢复寂静。
我躺在沙发上。
感觉一阵虚脱般的疲惫袭来。
我扭头看向小黑蛇的饲养箱。
那条通体漆黑的小蛇依旧保持着昂头的姿势。
但那双竖瞳里的警惕更深了。
它紧紧盯着我，像是在审视。
【不对劲啊，炮灰怎么卖宠物卖得这么顺手？】
【可能是感觉到三个男主都不喜欢她了吧？毕竟男主们讨好女主真的很明显……】
【唉，炮灰只是一个帮男主们化形的工具人而已，要不是她气运功德深厚，男主们根本不愿意待在她身边好吧……】
【这样说不好吧？我感觉炮灰挺惨的，要不是男主们吸光了她的气运功德，她也不会这么落魄，现在还得了脑瘤……真论起来，是男主们害死她的呀……】
【那又怎么样，小说世界就是围绕男主女主转的啊！况且男主们也是无意中吸了她的功德气运，一开始都不知道的，后来知道了，不也去给她上坟道歉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借我化形的真相啊。
可惜，我这个工具人不干了！
6
原本以为，送走两只后，身体会有所好转。
却没想到，情况竟然急转直下。
头痛变得频繁而剧烈，像是有钢针在里面搅动。
呕吐感时常袭来。
某天清晨，洗漱时更是直接呕出了一口鲜血。
弹幕瞬间疯狂：
【吐血了吐血了！快看！炮灰要挂了！】
【是蛇蛇！肯定是蛇蛇在加速吸取她的气运！】
【吸干她！这样就能早点化形去找楚楚了！】
我撑着洗手台，看着镜中脸色惨白，嘴角还带着血丝的自己。
原来如此。
黑蛇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我拼着最后一口气，拿起手机。
再次拨通林楚楚的电话。
「楚楚……我、我身体出了点问题，医生说可能要立刻住院，家里就剩下小黑了，我实在没办法照顾它。」
「你能不能……能不能把它也接走？」
林楚楚似乎很惊讶：「小俏你生病了？严不严重？」
「哎哟，其实……我前两天看小黑实在太帅了，没忍住，已经给它定制了一个超大的豪华恒温生态蛇箱，花了几十万呢！就想着哪天跟你开口……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马上过去接它！」
我一听，彻底放心了。
连房子都准备好了。
她是真的很迫不及待彻底接手这三只宠物了。
当林楚楚派来的人小心翼翼地将装着小黑蛇的恒温箱搬走时。
我的手机响起了最后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叮——支付宝到账，十万元。」
三十万，终于凑齐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客厅。
曾经充斥着三只「宠物」痕迹的地方。
如今只剩下一些零落的玩具和空空如也的饲养箱。
弹幕还在不知疲倦地滚动：
【哈哈哈哈终于全部接回来啦！普天同庆！】
【炮灰女赶紧死吧，你的使命完成了！】
【坐等三位男主化形，楚楚的幸福生活就要开始啦！】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次睁开时。
眼底一片清明。
再无被头疼虚弱折磨的痛苦之色。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你好，我是洛俏。」
「请尽快为我安排脑瘤切除手术。」
我没有耽搁，办理住院，签署一系列文件，接受术前检查。
整个过程都异常冷静。
我被推进手术室，看着头上的无影灯，眼睛有些发酸。
脑海里闪过三只宠物依偎在林楚楚怀里的画面。
我用它们换来的钱，赌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赌那些弹幕所说的「气运」是否真的存在。
麻醉剂注入血管，意识逐渐模糊。
最后沉入一片黑暗。
……
我是被医生拍醒的。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我竟然还活着。
医生带着笑意告诉我。
手术很成功。
后续的恢复期漫长而枯燥。
我严格按照医嘱，积极配合治疗。
身体在一点点好转。
头痛和呕吐症状也在逐渐消失。
住院疗养期间，我偶尔会刷到林楚楚的朋友圈。
一开始，她十分频繁地晒着和三只宠物的幸福生活。
三花猫咪咪趴在她昂贵的包包上。
小黑蛇缠绕在她手腕上，轻轻枕靠奢华名牌手表。
刺猬吱吱的别墅背景是奢华的家具。
配文都是「我的小宝贝们」、「妈妈的小福星们」之类的。
但渐渐地，她更新的频率变低了。
照片里的背景似乎也总在变。
偶尔出镜的家具甚至能看到磨损的痕迹。
她本人也再无之前精致的模样。
p 图的痕迹越来越重。
【我怎么感觉楚楚宝贝好像没有之前活跃了？】
【该死，为什么镜头一直对准这个炮灰女配啊，她怎么就没死手术台上？】
【我怎么感觉，楚楚宝贝那个背景，好像不如以前豪华了？】
【错觉吧，楚楚家可是豪门！】
弹幕里偶尔会飘过几句疑惑。
但更多的还是对我竟然还活着的惊讶。
我平静地略过这些信息。
内心毫无波澜。
只是安心养病。
出院后不久。
我回到了阔别依旧的小屋。
身体还没大好，我并不着急开始找工作。
银行卡里面的余额还够我生活一阵子。
就在我以为生活已经恢复平静时。
林楚楚找上门来了。
7
门外的人，让我几乎不敢认。
那个曾经光彩照人、一身名牌的名媛小姐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头发也有些毛躁的女人。
她身上穿的还是名牌。
却已经洗得有些皱巴，没了往日的精致。
她一见到我，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冲上来掐住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崩溃：
「洛俏！你把它们领走，求求你了，把那三个妖怪领走！」
我被她扯得一个踉跄，只是平静地问：「楚楚，你在说什么？什么妖怪？」
「就是你养的那三只宠物啊！」
林楚楚失声痛哭。
「自从养了它们，我和家里就诸事不顺！」
「我爸的投资接连失败，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我妈莫名其妙病了好几次，我自己整天也心神不宁，脾气暴躁，得罪了好多人！」
「而且它们……它们也变得好奇怪！一会无精打采像是要死了，一会又生龙活虎，跟疯了一样黏着我！」
「整个家都不得安生，我感觉我的气运都被它们吸走了！」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没了平日里的形象管理。
【啊？？楚楚家真的出事了？还是因为男主们？】
【我就说楚楚状态不对，原来是妖怪反噬！】
【活该！谁让她抢别人的宠物啊。】
【楼上的别乱说，我们楚楚也是被炮灰蒙蔽得好不好。】
果然。
我就知道林楚楚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扶住崩溃的她，一针见血地指出：「楚楚，你冷静点，你怎么知道它们是妖怪？」
「因为我们家祖上是训妖师啊！」
她崩溃大喊。
「我亲近你跟你做闺蜜，就是因为我察觉到了你身边有即将化形的妖怪气息！我以为只有吱吱一只，没想到你一下子捡了三只！」
她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
「我本来想等这些妖怪借助你的气运化形后，再来接手，这样就能让它们为我们林家所用，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我……我以为你必死无疑，所以我才毫无心理负担地接手了它们！我以为我捡了大便宜，可……可你为什么没死？！你为什么活下来了！？」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虽然早有预料。
但亲耳听见这赤裸裸的算计，我的心还是沉了一下。
【！！卧槽，惊天大瓜！楚楚祖上是驯妖师？】
【这就有点恶心了吧，炮灰真心待她，结果她一开始就是冲着男主去的？说好的傻白甜富二代女主呢？】
【她竟然也知道妖怪化形是吸了炮灰的气运，还盼着炮灰死？】
通过弹幕和林楚楚的只言片语。
我明白了一切。
那三只妖怪吸取我的气运化形，早已和我产生了因果。
因此只有我心甘情愿为它们而死，它们才能不受天道惩罚。
如今我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那三只妖怪偷取的气运就无法稳固。
甚至可能受到反噬，修为倒退，无法化人。
所以它们只能退而求其次。
去吸取林楚楚的气运，来维持自身。
直到把她家彻底吸干。
林家的衰败，林楚楚的憔悴。
三只宠物的异常。
一切都有了答案。
不是意外，不是巧合。
是贪婪引来的反噬。
而我只要活着。
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我赌赢了。
8
林楚楚哭着蹲下身，打开了脚边那个便宜猫包。
里面还叠着两个便携饲养盒。
盒子打开，里面的情形让我瞳孔微缩。
曾经油光水滑、优雅迷人的三花猫，此刻毛发脏乱打结，眼神浑浊。
焦躁地用爪子刨着包的内壁。
盒子里的小黑蛇鳞片不再黝黑发亮。
它盘成一团，蛇头高高昂起。
信子急速吞吐，充满了攻击性。
细看之下，身上还有许多细小伤痕。
而刺猬吱吱，几乎缩成了一个紧紧的球。
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它们的状态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我本想无视他们四个，直接拒之门外。
就在这时，我似乎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
「主人……俏俏主人……我们错了……」
是三花猫咪咪的声音。
「我不该那么贪婪地吸取你的气运，我只是……只是想快点变得强大，配得上楚楚，我没想害你病得那么重……」
紧接着是刺猬细若游丝的声音，充满了悔恨：
「我……我其实是能救你的，我的天赋能力是治疗。但……但那需要消耗大半修为，我不甘心……我以为你死了，我们就能自由化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小黑蛇声音疲惫，难掩虚弱：
「我有宝藏……很多很多的金银珠宝，本来可以帮你……但那是我的积蓄，我舍不得给一个将死之人……我后悔了，主人，救救我，我的财宝全都给你……」
它们争先恐后地向我传达着忏悔和哀求。
我听着这迟来的「真心话」, 内心没有半分动容。
͏
原来它们什么都清楚。
清楚我的病痛因何而起。
清楚自己有能力改变。
却都因为自私和算计。
选择了冷眼旁观。
甚至推波助澜。
「现在知道错了？」
我声音平静, 带着嘲讽。
「后悔当初有能力却不救我？后悔舍不得那点修为和财宝？后悔吸我气运吸得太狠？」
「你们的忏悔, 在我看来, 一文不值。」
「如果我没有侥幸活下来，如果我现在已经是一具枯骨。」
「你们还会在这里哀求吗?」
「不会。」
「你们只会趴在林楚楚怀里, 享受着用我的命换来的幸福生活。」
我站起身, 后退一步回到屋内。
对林楚楚说：「既然你当初花了三十万从我这里买走它们，怎么处理，是你的事。」
「与我无关。」
「不！洛俏！你不能这样！」
「我当初带走它们是以为它们已经快要化形，但是我没想过它们离了你, 竟然会来吸我的气运啊！小俏——」
林楚楚还想扑过来。
我侧身避开，狠狠关上门。
「请离开吧，林小姐,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楚楚不死心地在我门前徘徊了许久。
但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带着三只妖怪离开了我家门口。
若非三方都心甘情愿，三只妖怪就不能再次更换主人。
林楚楚和它们，自然是千肯万肯。
可我, 绝不会再接受三只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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