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妻子一起上完美爱人综艺。
为了照顾妻子的胃病,我天不亮就起床熬热乎乎的山药排骨汤。
岳父却挑刺:“装什么装,不过是在镜头前的形式主义。”
约会堵车,我骑单车载着妻子重温年少时光,一路有说有笑去餐厅。
继女却吹毛求疵:“矫揉造作,表演欲强的藏都藏不住。”
我全心全意的照顾,只换来妻子一家的0分评价。
直到节目组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放出妻子和她亡夫的恩爱过往。
一幕幕,自然有爱。
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小心翼翼的讨好永远不及格。
不是我做的不够好。
只是因为,我不像妻子的亡夫。
仅此而已。
1
节目组的大屏幕猛亮起。
播放的是宋知雪和她亡夫许哲的日常录像。
没有人提前知会我一声。
我就这么当着全国千万观众的面,观看妻子和她亡夫的恩爱日常。
屏幕里的宋知雪踮着脚,主动亲上许哲的脸。
自然又亲昵。
而面对我时,她却连在镜头面前牵手都要避嫌。
她会为晚归的许哲留灯,会给许哲剥好他爱吃的柚子。
一幕幕一帧帧都是她对许哲的爱,全都是我不曾拥有过的热烈。
我心脏疼得发颤。
可在直播镜头面前,我还是得维持体面。
录像播完,妻子和岳父早已红了眼眶。
可我只能用力掐着掌心,不敢打扰他们的伤感。
主持人将话筒转向岳父:
“李叔叔,看来您感触颇深。”
“现在如果让您给许先生和现任女婿裴先生打分的话,您会打多少分呢?”
全场瞬间死寂。
很明显是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故意挑事的行为。
可岳父却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十分的牌子:“我给许哲打十分。”
而轮到我时,他只举起一个零分的牌子。
台下响起了稀碎的唏嘘。
有工作人员问为什么是零分。
岳父却冷冷开口:“因为他连跟许哲比的资格都没有。”
全场哗然。
有几个编导收集到了想要的素材,眼睛直发亮。
却唯独没有一个人出来为我打圆场。
我像个笑话,被晾在了全国观众的面前。
我强忍着苦涩,终于忍耐到录制暂告一段落。
回小屋的路上,我才发现刚刚紧紧掐着的掌心早就被我掐出血来了。
宋知雪走在我身边:
“爸他就是心直口快,他没有恶意的……”
我的心瞬间又凉了半截。
她没说“爸这样不对”,没没保证“他下次不会这样了”。
而只是用一句“心直口快”盖过去。
我默默扯了扯唇:
“是啊,他心直口快。”
“所以我给你熬汤,他说我是形式主义。我给你按摩,他说我是作秀。”
“知雪,我究竟还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在你和你爸心里拿高分?”
宋知雪有些沉默。
她几乎没见过我闹脾气的样子。
因为从三年前结婚到现在,每一次闹矛盾都是我赔笑脸去哄她。
我们一路走着。
她忽然小跑到路边,摘下一束矢车菊。
随后像是哄我开心一样,塞到我手里:“我记得你最喜欢矢车菊,我们回去一起插起来……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看着手中的矢车菊。
蓝色的矢车菊。
偏偏是方才她和许哲的日常录像里,许哲最喜欢的花。
这么多年了,她潜意识里还记着许哲喜欢的花。
可我三年来说过不下十次,我喜欢的是向日葵。
她却怎么都记不得。2
有心之人不用教,无心之人学不会。
我没有解释,任由宋知雪带着蓝色的矢车菊回了小屋。
她站在窗台边哼着歌修剪花枝,转眼就将刚刚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打开微信一看,是秦歌:
【我看见你上节目了,何必糟践自己】
【如果你想离开……我随时都在】
短短两行字,让我心头发酸。
连她都看不下去,都会心疼我。
可我的妻子却连我喜欢什么花都记不住。
我看着屏幕沉默了许久,还是关掉了手机。
门突兀的被推开。
继女许念念录制完回来了。
她欢快又亲昵的喊着妈妈,抱着小熊玩偶,直扑到宋知雪怀里。
她明明先看见坐在门口的我,却连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
三年了。
她从未喊过我一句爸爸,甚至连一声叔叔都吝于出口。
而我早已习惯在她面前当空气。
“是矢车菊!还是爸爸最喜欢的蓝色!”
许念念指着花瓶,声音惊喜。
宋知雪修剪花枝的手终于一顿。
她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见我不说话。
她默默将花撤下来,藏到我看不见的角落。
惹的许念念不满的嘟囔着:
“妈妈,为什么要拿走啊……”
我只觉得满身疲惫,不想再听宋知雪要如何解释。
起身走到了院子。
院子里已经摆着烤炉,是节目组准备的烧烤晚餐。
火星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我蹲下来,默默烤着火。
宋知雪似乎想打破尴尬,便拿着几个红薯走了出来:“一起烤吧。”
我下意识还是怕她烫着手,便接过了红薯。
我和她并排坐着,空气里却只剩沉默。
许念念好奇的跑了出来,语气满是怀念:
“爸爸以前烤红薯都会用锡纸包着的,这样烤出来才甜!”
我翻转的手顿了顿,没说话。
她却追着不放:
“而且爸爸以前烤好了就会掰成两半,先给我吃最甜的芯儿。”
宋知雪似乎察觉到我的脸色不对,轻声呵止:
“念念,不要多嘴。”
许念念反而委屈坏了:
“可是爸爸就是什么都做的更好啊,我又没说错!”
烤炉里的火星子啪的弹出来,不停的烫在我的手背上,瞬间烫红。
疼痛顺着手背直往心里钻,我的眼眶也不自觉开始发酸。
一而再再而三所承受的委屈,此刻全部涌了上来。
我的声音变得沙哑:“可现在烤的人是我。”
“而你的爸爸不会再回来了,不是吗?”3
许念念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随即抱着怀里旧的发白的小熊玩偶,冲了房间里。
宋知雪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念念她还只是个孩子!”
她絮絮叨叨的质问着,我耳边愈发嗡嗡作响。
声音也抑制不住的发抖:“孩子……她已经十二岁了!她爸爸已经离开了五年了!”
“我能接受她不认可我,但你呢?你真的要看着她无论去哪都抱着她爸留下的玩偶,一辈子困在阴影里走不出来吗?”
“宋知雪,你这是爱她,还是在害她?!”
我的话像一根针,彻底戳穿了宋知雪五年以来最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她被我噎得面红耳赤,情急之下竟脱口而出:
“这是我们母女之间的家事,不用你指手画脚!”
我愣住了。
宋知雪也是。
这是她们的家事,那我作为她的丈夫算什么呢?
我点点头,声音平静得可怕:“对……反正你们一直也把我当外人。”
宋知雪慌了神,急切的想上来拉我的手:“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房间里却爆发出许念念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侧身躲过宋知雪想拉我的手,语气淡漠:“去哄她吧。”
宋知雪有些为难。
最终还是进了房间,里面很快传来了她温柔的哄劝声。
以及许念念更歇斯底里的哭声:
“我不要他!妈妈你赶他走!”
“爸爸答应过要带我们来海边的!为什么要带他来!?”
“把他赶走!我只要爸爸!”
我独自站在门外的院子。
不远处就是海。
夜晚的海风裹挟着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真冷啊。
当年选节目录制地点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喜欢冬天来海边,太冷了。
可她们母女俩却异常坚决。
原来是因为这里有她们和许哲的回忆和约定啊。
那我算什么呢?
顶多算一个多余的人。
算一个始终笨拙的想融入她们生活的傻子吧。
心口最后那点硬撑着的微光,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我忽然释怀的笑了。
拿出手机,我打开秦歌的对话框。
敲下几个字:
【我想离开了】4
几乎是信息发出的瞬间,对方就秒回了:
【就等你这句话,放心,我马上解决】
我知道她有这个能力。
但这段关系始于我,也该由我亲手结束。
我快速敲下回复:
【不,节目的事我会自己去交涉】
关上手机,我往节目组的剪辑室走。
剪辑师里灯火通明,编导们正在熬夜现场剪辑。
我站在门外,看着屏幕上播放的单独采访片段。
似乎是为了追求节目效果,一旁的工作人员并没有阻止我看。
于是我看到了宋知雪的“默契大考验”。
节目组问她:“裴先生最喜欢的颜色是……?”
宋知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在二选一中选了错误答案。
“裴先生最爱的电影是?”
宋知雪蹙眉努力回想,最后抱歉的摇摇头。
“裴先生最不喜欢吃什么?”
宋知雪不确定的说了几样,答案全是错的。
最后节目组看宋知雪答的全是错的,特地挑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那裴先生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呢?”
宋知雪这回没有犹豫,立马报出了一个日期。
我的心却跟着猛地一沉。
那是许哲的生日。
我的生日在冬天,可她报出的日期在盛夏。
我看着屏幕,竟然没有预想中的愤怒。
只有无尽的悲凉,心脏无尽的下坠,钝痛。
原来,我真的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不再看下去,找到总导演说明来意。
听到我要终止录制,导演脸色满是为难:“这……合同都签了,录制也过半了,现在退出影响太大了。”
我懂的。
少了我这个被反复比较的小丑,节目的戏剧冲突和收视率从何而来?
我脸上没有多少波澜:“违约费多少,我赔。”
“我只有一个要求,提前下车。”
导演还想试图挽留,他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人,他立马接起电话。
脸色也瞬间变了,连连应着:“是是是,好,我明白了……”
电话挂断。
导演看向我的眼神变得复杂无比,还带着一丝惊讶和敬畏。
几乎同时,我的手机屏幕也亮起。
是秦歌:
【知道你为难,解决好了】
【派车来接你了,车上有你最喜欢的糖炒栗子,待会见】
我干脆利落的摘下麦克风和摄像头,还给导演。
对方却问:“可万一宋女士问起来……”
我看了一眼那栋海边的小屋。
想必此时此刻,宋知雪母女一定正相拥着怀缅许哲吧。
反正那里,从来也没有我的位置。
我收回目光,声音不再掀起波澜:
“她们不会在意的。”
说完,我转身走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这一次,没有回头。5
离开节目组后,秦歌派来接我的车早就在等我了。
我坐上车子,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渐渐远离了那片湿冷窒息的海岸。
车里的暖气开的很足。
座位上不仅放着那包糖炒栗子。
还有一条柔软的羊毛毯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司机对我的态度也很恭敬:
“裴先生,这些都是我们小姐特地嘱咐的。她说海边风大,您怕冷。”
“还说她不亲自来接您,是因为怕节目期间现身,您会被议论。”
我捧着那杯热牛奶,身体慢慢回温。
我自然是知道秦歌心里所想的。
她做的一切,从来都是对我最好的。
车子很快停在一栋别墅前。
秦歌就站在大门前,像是等了很久。
我下车还没来得及站稳,她便上前将羊毛毯仔细的将我裹紧。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将我带进了温暖的别墅里。
随后轻轻托举起我的手,看上面被我自己掐伤的伤疤。
一边看,她眉头一边皱着,满是心疼。
按理来说。
我把自己掐出血,镜头前应该是看不见的。
我声音有些沙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歌指尖轻轻扫过那些疤痕,很是无奈:“你当我认识你多少年了?”
“你从小就这样,受了委屈一声不吭,只会这样掐自己。”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掌心。
那里布满了各种陈年旧疤。
有的是做家务留下的茧子,有的是大冬天替宋知雪一家手洗衣物留下的冻疮。
秦歌的声音骤然就冷了下去:“她们一家,是不是平时都把你当保姆使?!”
回忆忽然袭击我。
过去的三年。
寒冬腊月我接送许念念上下学。
岳父半夜喝醉酒是我扛他上楼煮醒酒汤。
家里马桶坏了永远是我在修,家里的菜永远是我按照她们的口味在做。
可无论我做多少。
岳父喝醉了还是会指着我鼻子骂我是占了死人的位置。
别墅的暖炉将我烤的暖烘烘的。
抬起头,周围的一切也都是我最喜欢的设计。
大到落地窗的朝向,细致到窗帘的颜色,全是我喜欢的。
明明从未踏足,我甚至也不清楚这栋别墅的存在。
可此时此刻,这里却更那个我住了三年的家。
原来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我的鼻头一酸,眼泪毫无征兆的滚落了下来。6
秦歌的手悬在半空,想替我擦掉眼泪却始终不敢越过那道界限。
好半晌,她忽然拍了拍我身后的沙发:
“哭吧哭吧,放心,没人笑你。”
我看着她那张尽力装放松,想哄我开心的脸。
她一直是这样。
我需要她,她便出现不遗余力的帮我。
可我不需要她的时候,她便像个影子一样默默退出。
我有些羞愧的擦掉眼泪,声音还有些发颤:
“这次真是给你添麻烦了,你爸妈要是知道你动用关系帮我,会不会责怪你?”
秦歌摇摇头,这回笑的很轻松。
她一边替我拨板栗,一边解释着:
“她们早就盼着我这么做了。”
她将暖暖的板栗递到我手上:
“我妈去年还说,当年你结婚我要是敢冲上去抢婚的话,她第一个替我去拦着宋知雪!”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拼命接项目,接手公司……不是为了争什么,只是等你哪天累了终于想离开宋家那个鬼地方了,我有底气让你有个好归宿。”
她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游移:
“不像你结婚那天,我只能躲在酒店的角落,远远的看着你。”
“就连跟你说一句别娶她的勇气都没有……”
她忽而抬起头,故作轻松:
“说真的,我那时候特别羡慕电视剧里面的霸道总裁,能直接把人抢走。”
“可惜啦,我那时候没有那种本事。”
我被秦歌的语气逗弄得噗嗤笑出声。
眼泪还挂在脸颊,但心中的苦楚却已消散了一大半。
秦歌见我笑,也松了口气:
“苦瓜,终于会笑了。”
她静静的看着我,语气很轻: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看着她,又看着桌上她为我准备的板栗。
还有一整栋为我一个人精心准备的别墅。
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之前三年,我都总想着挤进别人的回忆里。
可我忘了,早就有人抱我的喜好和脆弱都记在了心里。
现在意识到这一切后,我的心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7
“我现在,只想睡觉。”
我来到秦歌为我安排好的卧室。
洗了个热水澡,便真的陷入了昏天黑地的昏睡。
像是要把这三年的委屈和疲惫都一次性消除干净一般。
一睡便睡了三天。
这三天里,秦歌每天都会来看我。
她轻手轻脚的推门,将温好的牛奶和三餐放在床头。
有时候会伸手探一探我的额头,怕我着凉也会贴心的替我掖好被角。
然后便安静的离开。
她知道我在痛苦时喜欢用睡觉的方式去排解情绪。
便丝毫不过问,只给了我一个不会让任何人打扰的避风港湾。
睡到第三天醒来。
我刚喝完床头的粥,秦歌就来敲响了卧室的门:
“宋知雪带着许念念在别墅外等着了,说想跟你谈谈。”
像是生怕我为难,又补充一句:
“要是你不想见她们,我就帮你打发走……你知道的,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我沉默了几秒,还是下定决心:
“让她们进来吧。”
不是心软。
只是有些话始终都要说开,做个了断。
我跟着秦歌下了楼,宋知雪也牵着许念念走了进来。
许念念这次没有带上那只旧的发白的小熊玩偶。
看见我便先开了口,声音有些结巴:
“裴叔叔,对不起……”
“我以后不会总提爸爸了,也不会拿着小熊玩偶到处跑了,你别生我和妈妈的气好不好?”
许念念抬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些许怯意,不再像以前那样满是嫌弃。
宋知雪也跟着上前一步,语气满是愧疚:
“老公,节目播出之后,我们回看录像才知道以前我们一家人对你有多不好……但我们真的改了很多!”
像是怕我不信,她连忙拿出照片做证据:
“我现在记得你喜欢的是向日葵,家里的阳台已经种了好几盆了。”
“念念也答应了不会总提到爸爸了,昨天还跟我一起亲手做了小饼干,说要跟你赔罪。”
“至于我爸……你知道的,他毕竟年纪大了拉不下脸来跟你亲自道歉,但他知道错了,发誓以后绝对不会拿你跟许哲比较了!”
宋知雪滔滔不绝。
原来她们也知道这些很伤人。
只是以前刀割不到肉,便不知道疼而已。
宋念念听着,突然上前抱着我的胳膊:
“裴叔叔,你跟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没有甩开她的手,却也没给宋知雪好脸色。
而是毫不留情面的问她:
“宋知雪,你为什么要拿孩子当工具?”8
许念念被我的厉声质问吓得愣住。
随即哇的放声大哭,又猛地躲到了宋知雪的身后。
哭着闹着,又要去找小熊玩偶:
“妈妈骗人!你说只要我道歉,叔叔就会跟我们回家的!”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也被涨的通红:
“你说这样大家就不会再骂我们了!同学们也不会欺负我了!都是假的,呜呜……”
果然。
其实我早就猜到她们为什么要来了。
不是知道错了,不是觉得伤害到我了。
只是因为节目播出之后,网友会一致的倒向我而网暴她们。
仅此而已。
我看着宋知雪,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没有了:
“把孩子带走吧,以及……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宋知雪被我话震得愣在原地,她很清楚我是认真的。
顿时声音变得哽咽:
“孩子不懂事,但我懂……”
“裴翊,对不起,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她深吸一口,试图稳住情绪: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害怕网暴……但当我真的坐在电视机面前,认真的一个一个镜头看完节目回放……”
“我才知道,我这个妻子做的有多糟糕!而你为我们整个家付出那么多,我却视而不见!”
她急切的上前,拉住我的手:
“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把家里关于许哲的一切痕迹都清理干净了。”
“念念现在虽然还需要小熊玩偶安抚,但是已经不抗拒我们的关系了。”
“我跟我爸也已经谈过了,既然他接受不了,以后我们就不跟他来往了,好吗?”
我看着她的眼泪,听着她急切的话。
心中只觉得无尽的悲凉:
“宋知雪……”
我抬手抹掉她的眼泪,最后一次对她语气温柔:
“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你只是发现少了我这个任劳任怨的免费佣人很不方便,很可惜,对吗?”
宋知雪像是脸上狠狠被人扇了一巴掌,整个人愣在原地。
顿时间,眼泪汹涌得更猛烈了。
半晌后,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你这么想想我也是应该的。”
她眼神中再无神采,默默从口袋掏出了一条精心包裹的首饰。
是一条手工打造的向日葵项链,做工有些粗糙,一看就知道是她亲手做的: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跟你求复合的。”
复合二字刺痛了我。
是的,我和宋知雪在结婚第一年就已经签了离婚协议。
当时她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她便哭着求我先离婚安抚好家人。
还信誓旦旦的说,等她处理好一切我们就复婚。
这一年,就等了两年。
也幸好是等了这两年。
我才能在节目期间便毫无顾忌的抽身离开。
我看着那条向日葵项链,却没有接过。
多么可笑。
她终于记住了我喜欢的花,却是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后。
我静静的看着这个我的确真心爱过的女人,声音十分平静:
“宋知雪,你不懂得珍惜,所以始终会失去。”
“请回吧,以后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了。”9
大门关上的瞬间,别墅里的安静突然漫散开来。
我站在原地,看着茶几上没有带走的向日葵项链,最终还是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没有不舍,只有一种终于割舍一切的轻松。
没过两天,秦歌跟我提了一句宋知雪一家人被网暴的事情。
我才得知,宋念念天天在学校被同学堵在门口,书包被从楼上扔下来。
渐渐地,她也就哭着闹着不去学校了。
岳父的五金店,玻璃都被砸烂了三次,进货的车也被撞了。
到现在,已经不敢开门了。
我默默的听着一切。
说实话,我是想让她们接受应有的惩罚。
可闹到这个地步,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简单拜托了秦歌,让网暴不要再继续蔓延。
秦歌没多过问,只是照做。
她从来都懂我,懂我的心软,也懂我的边界。
后来,宋知雪还是时不时会给我发消息。
有时候是我们的纪念日,有时是她工作应酬喝多了。
我从来都没有回过一次。
她不是真的懂了,只是在失去后才想起我曾经的好。
就像丢了玩具的孩子,不是心疼玩具,是习惯了玩具的陪伴。
而我,早已不是那个愿意等着被她想起的玩具了。
秦歌的别墅很舒服,可我总觉得那个不是我的家。
住了半个月,我就找了个老小区住了进去。
新家虽然陈旧,却很舒服。
楼下有棵老槐树,每天早上我都能听着鸟叫醒来。
搬进来的第三个周末,听说对门空着的那家也有新住户搬进去了。
某天早上有人来敲门。
我打开门,便看着秦歌提着亲手做的手工披萨:
“新邻居的见面礼,裴先生可以收下吗?”
我才知道,隔壁搬来的新邻居就是她。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身后房子的布局,忍不住笑了:
“秦大小姐这辈子估计都住过这么小的房子吧?”
秦歌笑容张扬又明媚:
“住什么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隔壁住的人是谁!”
说完又赶紧补充:
“不过你可不要有压力啊!你要是不乐意,我可以立马搬走的……”
我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突然软了下来。
这么多年,她一直默默站在我身后。
从不强迫我做任何事情,只是等着我转身看见她。
我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中的手工披萨:
“既然这样,不如就试试……一起住吧。”
秦歌猛地抬头,眼神瞬间被点亮:
“真、真的吗?!”
后来,秦歌推掉了隔壁的房间。
我们搬到了一起。
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属于我们的烟火气。
她知道我胃不好,每天起床会替我熬小米粥。
而我每天醒来,也会做她喜欢的油条和饺子。
阳台上种满了我喜欢的向日葵。
但书房也会按照她喜欢的方位来布置。
晚上我们会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喜欢看自然纪录片,我就会默默陪着。
偶尔看她靠在我肩膀上睡着,我就会悄悄将毯子盖在她身上。
冬天的时候,我们买了个小烤炉,在阳台烤板栗。
栗子在锅里噼啪响,香味飘进了屋子。
秦歌凑过来闻,眼睛亮晶晶的:
“好香啊,比那天车上的还香!”
我剥了一颗,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看着她吃的甜滋滋的,我心里也满满当当。
秦歌靠在我肩头,手中还拿着颗暖烘烘的板栗,声音轻轻的:
“以后每年冬天,我们都一起过好不好?”
我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她的头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好,不止冬天,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一起过。”
窗外的风很冷,可屋子里很暖。
又一年冬天到了。
今年的冬天,我终于找到了最温暖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