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今年71,风湿病疼得下不了楼。

    他小心翼翼地打电话给我,想要一套月租八百的电梯房。

    丈夫周越却调出家庭账本,指着上面的赤字,

    “你上个月买花就超了三百块预算,现在又要增加一笔非理性开支?”

    我这才惊觉,我年薪千万,连为自己买一束向日葵的自由都没有。

    电话里,我爸还在卑微地解释:“小恩,你别为难,爸就是随口一说,这老楼住习惯了也挺好”

    我挂了电话,只觉得心中一阵发堵。

    我一个顶级律所的合伙人,年薪千万,有什么可为难的?

    真正难的,是一个身为三级律师,却掌管我所有工资卡、自称家庭最优资产配置师的我老公。

    1

    “周越,那是我爸。”

    “八百块,对我们家来说算什么!”

    他头也没抬,

    “陆恩,亲情不能凌驾于家庭资产配置的原则之上。”

    “八百块,乘以十二个月,是九千六百元,是00096的年化收益率波动。任何一笔预算外的支出,都是在给未来的自己挖坑。”

    他顿了顿,点开一个软件,将一个界面转向我。

    “你看,上个月你私自购买鲜花,导致‘非必要生活美学’类目支出超了3125元。这个月又要为你父亲租房,下个月呢?是不是要给他请个保姆?”

    我看着那个刺眼的红色数字,只觉得荒谬。

    上个月我拿下一个大案子,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家花店,橱窗里的向日葵开得热烈。

    我忽然就想买一束,就那么简单。

    那三百多块,是我近半年来,唯一一次没有通过他审批的消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翻涌的火气,

    “我年薪一千二百万,我爸想租个八百块的房子,需要你批准?”

    他笑了,眼神却锐利。

    “陆恩,我们是夫妻,你的收入是家庭共同财产。别忘了,三年前你签过《家庭资产全权管理协议》,我是这个家财产的唯一管理人。”

    “所以,我必须杜绝一切非理性开支。”

    他关掉软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对了,下周我妈生日,我用我们的联名账户,给她订了一块百达翡丽,我已经计入了‘家庭关系维护’类目,属于核心目标的合理支出。”

    我胸口那股堵着的气,瞬间炸了。

    给我爸租房八百块是非理性开支。

    给他妈买二十三万的表,是合理支出。

    我死死盯着他,

    “周越,你的风控,是只防着我娘家是吗?”

    他叹了口气,

    “陆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母亲的社交圈层,决定了她需要这些东西来维持体面。你父亲一个退休工人,住在老楼里,更接地气,对他的身心也有好处。”

    他说完,起身给我倒了杯温水。

    “别闹了,早点睡,明天还要开庭。对了,你这个月信用卡额度已经用了87,剩下的额度不多,我怕你冲动消费,先给你临时锁定了,下个月一号自动恢复。”

    我握着那杯水,指尖冰凉。

    2

    取义,歪曲成我的重大执业过失。

    他还附上了几段录音和视频作为证据。

    一段,是我输掉官司后在家中崩溃大哭,被他描述为情绪失控,不具备专业能力。

    另一段,是我和他吐槽客户无理要求时,被他剪辑成藐视客户,缺乏职业道德。

    最致命的是,他引用了我们签署的《家庭资产全权管理协议》中的一条隐藏条款:

    “若任何一方因其个人原因,导致其专业资格被吊销或暂停,为规避家庭资产的连带风险,另一方自动获得家庭信托基金的唯一且排他的处置权。”

    他是想通过毁掉我的事业,让我被吊销律师执照,从而名正言顺地吞掉我们全部的资产!

    一阵寒意直冲天灵盖。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律师的专业素养在此时占了上风。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文件加密打包,上传到我的私人云盘,然后清除了电脑上所有的操作痕迹。

    就在我关上电脑的瞬间,书房的门被推开。

    周越穿着睡袍,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问:“找什么呢?吵到我了。”

    我心脏漏跳一拍,脸上却平静无波,指了指电脑,

    “突然想起明天开庭的案子,有个证据细节忘了,过来再确认一下。”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轻笑一声:“工作狂,也不看看几点了,这个季度的电费又该超标了。”

    他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既然他想用法律当武器,那我就用我最擅长的东西,亲手清算他。

    5

    “季先生,我想委托你,查我丈夫周越。”

    他靠在椅背上,闻言掀了掀眼皮。

    “查什么?”

    “所有。他的资金流水、社交网络、通话记录,以及他那位新能源朋友贾明的底细。”

    季昀挑了挑眉:“陆律师,这些可不便宜。”

    我递过去一张卡:“密码六个八。不够随时开口。”

    他没接,只是笑了笑:“我接案子,不看钱,看心情。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用我赚的钱,设了一个法律圈套,想用我最擅长的武器,来终结我的职业生涯,让我净身出户。我想请你,帮我把猎人和猎物的位置,换过来。”

    季昀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有点意思。”

    他拿起桌上那张卡,在指尖转了一圈。

    “三天后,我给你一份让你满意的报告。”

    我回到律所,给我手下的律师助理小张打电话。

    “小张,帮我草拟一份诉状,诉由是‘请求撤销《家庭资产全权管理协议》’。被告,周越。”

    小张在电话那头愣住了:“陆par,您您确定吗?”

    “按我说的做。另外,帮我预约律所的首席公证员,我要做一份遗嘱公证和意定监护公证。”

    我要在遗嘱里写明,如果我发生任何意外,我名下所有个人财产,扣除我爸的赡养信托后,全部捐赠给我爸所在街道的养老院。

    我要在意定监护里指定,如果我丧失民事行为能力,我的监护人,是我最好的朋友,秦依。

    周越,你想让我失去一切?

    我偏不如你的愿。

    下午,周越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陆恩,你什么意思?你居然去法院起诉我?”

    我平静地回复:“作为一名律师,当权利受到侵害时,我相信法律能给我最公正的裁决。”

    “你疯了!你知道这会冻结我们所有的资产吗?我的新能源项目怎么办?”

    “那是你的项目,不是我们的。”

    他在电话那头咆哮:“陆恩!你会后悔的!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开庭前撤诉!”

    我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想让我净身出户,那我就用你这个局,让你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周越,我们慢慢玩。

    6

    周越的报复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

    第二天,律所的内网上,一篇匿名帖子被置顶了。

    《惊爆!顶级律所女合伙人疑似患有严重躁郁症,曾多次扬言自杀!》

    帖子里详细描述了我情绪失控的种种劣迹,还配上了几张经过模糊处理,但依然能辨认出是我的照片。

    正是我在他电脑里看到过的那些。

    帖子的最后,发帖人忧心忡忡地提问:“这样一位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律师,如何能对客户的巨额资产负责?”

    一石激起激起千层浪。

    律所的管理合伙人老李第一时间把我叫进了办公室,脸色凝重。

    “陆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早已准备好的市三甲医院心理评估报告递了过去。

    “李par,这是我上周刚做的全面心理评估,报告显示,我非常健康。”

    老李翻看着报告,眉头却未舒展,

    “可这帖子影响太恶劣了。现在客户群里都在讨论这件事,已经有两家大客户提出要更换负责人了。”

    我当然知道。

    这才是周越的真正目的。

    他想毁了我的事业,让我失去收入来源,变成一个只能依附于他的菟丝花。

    我走出老李的办公室,律所走廊里,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拨通了秦依的电话。

    “依依,帮我个忙。把周越和他那个开精神病院的发小,过去五年所有的通话记录都调出来。”

    秦依在那头笑得意味深长:“哟,准备反击了?”

    “他动了我的饭碗,我总得回敬一下。”

    下午,季昀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陆律师,你的资产配置大师,可真是个宝藏男孩。”

    “说重点。”

    “第一,他那个新能源朋友贾明,三年前的非法集资案,周越是他的辩护律师,帮他做了减刑。交换条件是,贾明出来后,要配合周越设局,套取更多投资人的钱,两人分成。”

    我冷笑一声:“蛇鼠一窝。”

    “没错,”季昀说,“第二,也是最精彩的。过去三年,周越通过一家他注册在维尔京群岛的spv,以海外资产配置的名义,从你们的家庭基金里,前后投资了三千七百万。这些钱,表面上投资了一家位于巴拿马的艺术品基金,实际上,该基金的唯一资产,是几辆停在他父亲名下车库里的限量版古董跑车,和一座位于波尔多的私人酒庄的匿名所有权。在账面上,这笔投资因市场波动而大幅亏损,但实际上,钱已经换了种形式,成了他家的私产。”

    我心脏猛地一沉。

    “他之所以这么急着让你给贾明的新项目做担保,是因为他之前转移资产亏空了账目,急需一笔新的资金来填平旧的窟窿,顺便把你也拖下水。”

    季昀在电话那头啧啧称奇:“用你的钱,给你挖坑,再让你对他感恩戴德。陆律师,你老公真是个金融诈骗天才。”

    我挂了电话,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三千七百万。

    我辛辛苦苦,一个案子一个案子啃下来,赚的血汗钱。

    他轻飘飘地就洗白了,变成了他自己的。

    却连八百块的房租,都舍不得给我爸。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我爸的电话。

    “爸,您别住老楼了,我给您在市中心买了套新的电梯房,精装修,拎包入住。明天我接您过去。”

    电话那头,我爸的声音带着惊喜和不安,

    “小恩,这这得花多少钱啊?你跟周越商量了吗?”

    “爸,这是女儿孝敬您的,跟任何人没关系。”

    挂了电话,我给季昀发了条信息。

    【把所有证据,做成一份最专业的法律意见书。我要让他在法庭上,身败名裂。】

    7

    开庭前一周,法院组织了最后一次庭前调解。

    调解室里,周越坐在我对面,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他的律师,是秦依的死对头,业内以讼棍闻名的赵海。

    赵海清了清嗓子,率先发难,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周越先生,一直致力于家庭财富的保值增值,其专业的资产管理能力有目共睹。而陆恩女士,不仅缺乏理财常识,近期更出现严重的情绪问题,甚至在网络上散播不实言论,诋毁我的当事人。我们严重怀疑,陆恩女士已经不具备管理巨额财产的民事行为能力。”

    他话音刚落,我就将一叠文件推到了法官面前。

    “法官,这是我丈夫周越,在过去三年,通过设立海外spv、虚构投资标的等方式,非法侵占、转移夫妻共同财产三千七百万的全部证据。”

    我看向周越,他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第一部分,是他与诈骗犯贾明合谋,意图再次进行金融诈骗的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

    “第二部分,是他设立离岸公司,将共同财产转化为他个人婚前财产的完整资金链路,包括那家巴拿马艺术品基金的资料、他父亲车库里那几辆古董跑车的登记信息,以及那座波尔多酒庄的所有权匿名代持协议。”

    “第三部分,是他为了侵吞我的个人财产,伪造材料,意图恶意举报、吊销我律师执照的全部证据。”

    我每说一句,周越的脸色就白一分。

    赵海想开口,被我冷冷打断。

    “赵律师,提醒你一句,作为辩护律师,如果明知你的当事人涉嫌刑事犯罪,却依然为其做虚假辩护,你将面临‘妨害作证罪’的指控,最高可判七年。”

    赵海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我最后看向法官。

    “法官,我丈夫周越,不仅涉嫌职务侵占罪、洗钱罪,更涉嫌金融诈骗罪和诽谤罪。我今天坐在这里,不是为了和他分割财产,而是为了把他送进他该去的地方。”

    周越终于崩溃了,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

    “陆恩!你这个毒妇!我们是夫妻!你竟然要把我送进监狱?”

    我笑了。

    “夫妻?”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你处心积虑想毁掉我事业的时候,在你用我的钱给你全家买车买表,却不肯给我爸八百块租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夫妻?”

    调解室的门被推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周越先生,我们是市经侦总队的。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巨额财产诈骗及洗钱,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周越的腿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被带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算计,只剩下全然的恐惧和绝望。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场战争,我赢了。

    8

    周越被刑事拘留的第三天,他的母亲找上了我的律所。

    她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拎着爱马仕的包,却掩不住满脸的憔悴和怨毒。

    她一进我的办公室,就把一叠照片甩在我脸上。

    “陆恩!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把我儿子害成什么样了!”

    照片上,是周越穿着监狱服,剃了光头的样子,眼神空洞,和我记忆中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判若两人。

    我语气平静:“他这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把他害成这样,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她尖叫着,扑上来想打我。

    助理小张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

    “这位女士,请您冷静,这里是律所,全程都有录音录像。”

    我看着这个女人,忽然觉得有些滑稽。

    “阿姨,你先别激动。”我好心劝道,“你这身衣服,还有你手上这个包,加起来小一百万吧?这可都是我的钱买的,抓坏了,我可是要找你赔的。”

    她愣住了。

    “他给你买二十三万的表,给你丈夫的车库添几千万的古董跑车,用的是我的钱。你喝着从我这儿偷来的钱买下的酒庄出产的红酒,来骂我没良心?”

    她的嘴唇哆嗦着,随即更加激动:“你的钱?嫁给了我儿子,你的钱就是我们周家的钱!你一个女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最后不都是要留给我孙子的?”

    我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终于明白了周越那套扭曲的价值观是从何而来的。

    “首先,我没有义务给你生孙子。其次,就算有,我的钱,也只会留给我的孩子,和你们周家没有一分钱关系。”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这是周越非法侵占我三千七百万财产的证据,以及他伪造证据,意图将我构陷、毁我事业的所有材料。这些,我都已经提交给了检察院。职务侵占、洗钱、金融诈骗,数罪并罚,他至少要坐十年牢。”

    老太太的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十年”

    “不过,”我话锋一转,“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看向我:“什么办法?小恩,你快说!只要你能救周越,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笑了。

    “很简单。”我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和《财产分割协议》。

    “第一,周越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净身出户。”

    “第二,你和你先生,把你名下所有由周越出资购买的资产,包括他父亲名下的那几辆古董跑车、那座波尔多酒庄的全部所有权,以及你手上的这块表,全部转让到我名下,用来抵偿他侵占我的损失。”

    “第三,你公开在媒体上,为之前在网络上散播我谣言的行为,向我道歉。”

    “你签了字,我就向检察院出具一份谅解书,可以为他争取减刑。”

    老太太看着协议,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是抢劫!”

    “不。”我纠正她,“我只是在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包括被你们偷走的钱,和我被损害的名誉。”

    我把笔递给她:“你可以选择不签。那周越的下半辈子,就在牢里过吧。哦对了,他那个诈骗犯朋友贾明,因为检举周越有功,有重大立功表现,认罪态度良好,估计很快就能重获自由了。”

    老太太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哭够了,才淡淡地开口。

    “签,还是不签,给你三分钟考虑。”

    9

    最终,周越的母亲还是签了字。

    她颤抖着手,在每一页上都按下了指印。

    签完后,她瘫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我收起文件,看都没看她一眼,对助理小张说:“送客。”

    一周后,我和周越在看守所里办理了离婚手续。

    隔着冰冷的铁窗,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陆恩,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我看着他,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我爸局促不安的样子。

    “从你拒绝给我爸八百块房租那天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带着自嘲和荒谬:“就为了八百块?”

    “不。”我摇了摇头,“是为了那八百块背后,你对我,对我家人的蔑视和算计。”

    他沉默了。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那份谅解书”

    “放心,我是律师,最讲契约精神。”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陆恩!”他突然叫住我,“我们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周越,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我最讨厌的,就是垃圾回收。”

    走出看守所,阳光刺眼。

    秦依倚着车门,朝我吹了声口哨,将一副墨镜抛了过来。

    “搞定了?”

    我戴上墨镜,点了点头:“搞定了。”

    “那孙子没哭着喊着求你吧?”

    “他求我复合。”

    秦依夸张地笑了起来:“他脑子被门夹了?是不是在里面做手工把脑子做傻了?还想跟你复合,他怎么不问问阎王爷能不能给他续个?”

    我也笑了,这几个月积压在心口的浊气,终于彻底散了。

    “走吧,请你吃饭。”

    “哟,发财了?去哪儿?”

    我坐进副驾,系上安全带:“去全城最贵的法餐厅,顺便把你上次对着橱窗流口水那个十五万的包给提了。”

    秦依一脚刹车差点踩死,转头看我:“我靠,陆恩你认真的?那可是十五万!”

    “年薪千万的霸总,买个十五万的包怎么了?”我学着她之前的语气,“花自己的钱,买自己的包,让那帮臭男人看着流口水去吧!”

    秦依愣了几秒,随即一脚油门踩下,车子猛地窜了出去,伴随着她兴奋的尖叫:“说得对!就该这样!他妈的,老娘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花钱如流水!”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

    我摸出手机,找到我爸的微信,直接转了二十万过去。

    附言是:爸,您的零花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够再跟女儿说。

    很快,我爸回了条语音,声音里满是笑意:“闺女,爸不要这么多钱,爸有退休金。你给自己多买点好吃的,别太累了。”

    我听着我爸絮絮叨叨的关心,眼眶有些湿润。

    原来,被人毫无保留地关心和爱着,是这种感觉。

    原来,可以随心所欲地为家人花钱,是这么快乐。

    10

    我如约向法院提交了对周越的谅解书。

    在法庭上,我深情回忆了与周越的过往,表示他只是一时糊涂,

    我作为曾经的妻子,“愿意原谅他,并期待他早日回归社会。”

    这番发自肺腑的表演,效果拔群。

    不仅让在场的记者们奋笔疾书,连被告席上的周越,都向我投来感激涕零的目光。

    他大概以为,我还对他旧情难忘。

    他不知道,这只是开胃菜。

    最终,周越的刑期从十年降到了八年。

    走出法院,秦依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一见我就竖起大拇指:“可以啊陆恩,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那眼泪说掉就掉,我都差点信了你还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新闻很快就出来了,标题一个比一个煽情。

    《情深义重!女律师当庭为诈骗犯前夫求情,堪称年度最佳前妻!》

    秦依拿着手机念给我听,笑得花枝乱颤:“最佳前妻?他们要是知道你转头就把周家老宅和酒庄都挂牌出售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我也笑了。

    他入狱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针对律所内网那篇匿名诽谤帖,向法院提起了名誉侵权诉讼。

    被告是“网络服务提供商及匿名发帖人”。

    我重金聘请了业内最顶尖的网络安全专家张行的团队,对发帖ip和证据来源进行技术追踪。

    这场官司,整整打了一年。

    在我强大的证据和顶尖的律师团队面前,最终挖出了发帖人就是周越委托的表弟,而那些偷拍的视频和录音,源头都指向了周越在我车里和家里安装的微型摄像头。

    法院判决我胜诉,获得了巨额名誉损失赔偿。

    但这不是我的目的。

    我的目的,是通过这场民事诉讼,合法地获取他“非法使用窃听、窃照专用器材罪”的铁证。

    这,才是真正能让他万劫不复的重罪。

    11

    周越离监探亲那天,天色阴沉,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一年的牢狱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他瘦了,也沉默了许多。

    他母亲和几个亲戚在门口接他,看到我时,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周越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来,声音沙哑又带着一丝期待。

    “陆恩,你还是来了。”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他大概是把我这副表情当成了默认,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熟稔的埋怨:“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就是嘴硬心软。”

    我看着他,神情平静:“我来,是给你送一份礼物。”

    我话音刚落,两名警察就从我身后走了上来,其中一人向他出示了逮捕令。

    “周越,你涉嫌非法使用窃听、窃照专用器材,以及非法侵入公民住宅,请立即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陆恩你”

    我拿出那份名誉侵权案的判决书,在他眼前晃了晃。

    “一年前,你匿名发帖,想毁了我的事业。我花了一年时间,打赢了这场官司,不仅洗刷了我的名誉,还顺便拿到了你犯罪的证据。”

    我凑近他,

    “金融诈骗,我原谅你,可以减刑。但你用下三滥的手段偷窥我、陷害我,触碰的是我做人的底线。这一条,我永远不会原谅。”

    周越的母亲终于反应过来,扑上来想抓我,被警察拦住了。

    “陆恩!你这个毒妇!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他都坐牢了你还不放过他!”

    我理都没理她,目光始终落在周越身上。

    “你不是最喜欢做资产配置,算投资回报率吗?”

    “那我就让你明白,有一种债,叫名誉债,一旦欠下,就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现在,新罪并旧罪。周越,好好算算,你这辈子,还有多少年能在外面过?”

    他浑身发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终于明白,我给他写的谅解书,不是仁慈,而是为了让今天的这一刀,捅得更深,更痛。

    12

    最终,周越因为非法使用窃听、窃照专用器材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救他。

    他母亲因为窝藏赃物和妨碍作证,也被判了刑。

    曾经那个精于算计的家庭,彻底灰飞烟灭。

    我给父亲买的那套市中心电梯房,终于装修好了。

    我特意换了全套的智能家居,从窗帘到灯光,再到厨房电器,都可以用语音控制。

    搬家那天,我爸在一百八十平的房子里转来转去,摸摸这,碰碰那,像个刚进大观园的孩子。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对着窗帘喊了一声:“打开窗帘!”

    “唰”的一声,窗帘自动向两侧滑开,午后的阳光瞬间铺满整个客厅。

    他嚯了一声,回头看我,眼睛里亮晶晶的:“闺女,这玩意儿可真神了!比阿拉丁神灯还灵!”

    我笑着走过去,给他捏着肩膀:“爸,以后这就是您的神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拍拍我的手,眼眶有些发红:“太好了,这房子太好了爸这辈子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住着都怕折寿。”

    “瞎说什么呢,”我从背后抱住他,“您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以后我带您环游世界,您得给我养好身体。”

    周末,我约了秦依和季昀,在我家那个能俯瞰整个城市江景的露台上吃火锅。

    我们开了一瓶八二年的拉菲,那是从周越家地下酒窖里赔偿回来的。

    秦依举着杯子,感慨万千:“陆恩,你这一仗,打得是真漂亮!民事诉讼取证,反诉刑事犯罪,这操作简直可以写进我们律界的教科书了。”

    季昀也笑了笑,看着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晃着杯里的红酒,看着远处璀璨的城市夜景。

    “先给自己放个长假,带我爸去环游世界。”

    “然后呢?”

    “然后,回来继续做我的律所合伙人,帮助更多的人。”

    我抿了一口酒,酒液醇厚,回味甘甜。

    “以前,我以为账户上的数字,就是成功的标志。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成功,是拥有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能力,是拥有不被金钱绑架的自由和底气。”

    远处的江面上,游轮拉响了汽笛,悠长而嘹亮,像是在为一个新时代的开启而欢呼。

    我举起酒杯,对着夜空,也对着我自己。

    “敬自由。”

    也敬那个,终于挣脱牢笼,重生的,全新的我。

    杯中的红酒,映着我的笑脸,也映着我身后,那一片灯火辉煌、再也无人能束缚的,广阔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