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都在猜我会先喊爸爸还是妈妈的时候,
我对着眉清目秀的竹马喊了声:老公
两家大人乐开了花,当下就给我们定了娃娃亲。
十八岁那年,霍京寒红着脸将我拉进酒店,
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拿走了我作为女孩最珍贵的东西。
结束后,他将我紧紧拥在怀里:“晚晚,这辈子我只要你。”
可二十三岁时,他却用救命之恩要挟,逼我嫁给一个右手残废、生活不能自理的老男人。
“以晚,你性子太烈,必须狠狠磨一磨。”
“只要你答应让轻轻搬进我们婚房别墅,我立刻毁掉婚约。”
“轻轻很懂事,绝不会碍你的眼。我只是想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柳轻轻是他在一次街头火并中“顺手”救下的卖花女,单纯柔弱得像朵小白花。
他怕我婚后容不下她,索性用这种方式,逼我接受这变相的“三人行”。
我看着他那张熟悉又英俊的脸,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寸寸冻结。
那个曾把我抱在怀中,说“这辈子只要我”的少年,如今竟能面不改色地让我接受第三者的存在这种荒唐事。
“道上的规矩,话已出口,协议已定。”他轻描淡写,“你没有选择。”
我笑了。
“谁说我没有?”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拨通了那个残疾老男人的电话
“裴烬是吗?明天带上证件,我们去登记。”
“爸,妈,这门亲事……我认了。”
“胡闹!”父亲一掌将紫檀茶几拍得裂纹四散,“老子就算食言而肥,剁了这只手,也绝不能让你往火坑里跳!”
他声音发颤,脊背却挺得笔直,只是眼里没了往日的神采。
这位曾在港城地下世界呼风唤雨的男人,此刻竟显得有几分颓唐。
整个港城道上的人都知道,我和霍京寒是一起长大的。
霍家长辈早把我视作未来的儿媳,每次我去霍家的堂口,霍家太奶奶总会拉着我的手,把古玩珠宝塞进我手里,念叨着“早晚都是要交给孙媳妇的”。
可就是这个霍京寒,用他替我父亲挡过子弹的救命之恩,逼着我父亲把我许给一个右手残废、蹲过局子的底层马仔,裴烬。
消息传开,整个港城的地下世界一片哗然。
“肯定是温大小姐做了什么对不起霍少的事,不然霍少何至于用这种手段?”
“那可是救命之恩啊,就换了这么一桩婚事,可见是恨毒了她!”
“听说温以晚脾气大,又善妒,还在外头有人!”
“难怪!换哪个男人能忍?”
一夜之间,我从人人巴结的黑道千金,沦为了全港城的笑柄。
从前那些围着我转的姐妹纷纷避而不见,我爸的码头也接连被对家打压,损失惨重。
我冲去霍京寒看管的夜总会找他,却在门口看见他单膝跪地为一个陌生女孩穿高跟鞋。
“以晚,这是柳轻轻,上次码头火并时我救下的小姑娘。”
他站起身,语气依旧带着往日的熟稔,话却冰冷:“只要你点头,同意让她住在咱们的婚房别墅,我立刻就让人上你家提亲。”
“你放心,只是走个过场,等以后她能自己独立生活了,就她走。”
他说得冠冕堂皇,仿佛自己是什么救世主。
我只觉得心口发冷。
“霍京寒,你想养着她,大可以直说,何必把我拖出来做戏?婚书已定,整个港城都知道的事,是你说改就能改的?”
他脸色瞬间阴沉,语气带着责备:“我若是明说,你爸那个脾气能答应?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没有我护着,怎么在港城活下去?”
“温以晚,别任性了。只要你回去劝你爸,把你那份嫁妆分一半给轻轻,我立刻就去想办法撤销婚约。”
我怔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眼前这个曾对我护发誓“这辈子我只要你”的男人,如今却亲手将我推入深渊。
我想放声大笑,眼眶却先一步湿润。
“霍京寒,这婚,我不结了。”
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得老大,像听不懂我的话。
他瞳孔猛地收缩,脸色沉了沉,但很快又挂上了那副混不吝的冷笑。
他嘴角一扯,满是讥讽:“退婚?你都要嫁给一个连枪都握不稳的废人了,还有资格跟我提退婚?”
“你去道上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温以晚是我霍京寒的人?现在想抽身,晚了!”
“别忘了你是温家的大小姐,真打算跟那个残废过一辈子?”
他说得慢条斯理,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心里曾经的那些情意,仿佛被风吹散的灰烬,一点不剩。
我解下脖颈上的项链,那是他刚上位时,用一颗哑火的子弹头亲手打磨的。
我递还给他。
他伸手来接,指尖即将触碰时却故意一松。
项链掉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子弹坠子与链子连接处崩开,滚落一旁。
我怔住。
霍京寒眼神冷漠,嗤笑一声:“不要就扔远点,别在这儿演苦情戏。”
那枚子弹,他当年在打磨机上耗了无数夜晚,手上磨出血泡。
他说,这就像他趟过鬼门关的凭证,交给我,等于把半条命给了我。
现在呢?弃如敝履。
他大概在等着看我失态痛哭,可我只是极轻地笑了一下,心口的重石反倒卸了。
“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他似乎想上前,但柳轻轻却已经挽上他的手臂,软声道:“京寒哥,姐姐是不是生我气了?你快去跟她解释清楚啊……”
“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会闹成这样。”
霍京寒冷哼一声:“解释什么?她就是在耍大小姐脾气,过不了几天自己就会想通回来。再不行——”
他声音提高,刻意让我听见,“七天后婚礼一办,她就是裴烬的人,我看她能硬气到几时!”
柳轻轻小声问:“可是……万一姐姐铁了心,晚愿跟那个废人也不肯回头呢?”
他语气骤然阴狠:“那正好,省得我再费心思。”
我越走越快,像是只要不停下来,那些扎人的话就追不上我。
可视线还是模糊了,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怎么擦都止不住。
回到家中,我扑进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温柔却坚定:“以晚,妈在这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妈永远站在你这边。”
我用力抹去眼泪,抬起头:“妈,我要嫁。就嫁裴烬。”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父亲前几天想去找早已退隐的前任龙头主持公道,结果连门都没能进去。
我原以为霍京寒至少会裴念旧情,没想到他竟打着“左拥右抱”的主意。
我一答应婚事,家里立刻动了起来。
婚期就在七天后,时间紧迫。
母亲连夜清点我的私产和能动用的资金,父亲也强撑着,联系几位尚且念旧情的老部下。
三天后,我正在房间里整理东西。
一个手下心腹急匆匆跑进来:“大小姐!那个柳轻轻来了,就在外面,说……说让您还东西!”我的心猛地一沉,怒火瞬间窜起:“放屁!我什么时候动过她的东西?”
我大步冲出别墅,只见铁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柳轻轻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脸色苍白,身形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一见到我,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直接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温小姐,求求您了,把京寒哥送您的东西还回来吧。”
我眉头紧锁:“我拿了他什么东西需要还?”
她一边抹泪一边细数:“三个月前他送您一条钻石项链,五个月前送您一件米兰限量版的皮草……”
她一件件报着,把我这些年收的礼物全都抖落出来。
名表、珠宝、奢侈品包,甚至连当时的市价都说得一清二楚。
“既然您不嫁了,婚约也解除了,这些东西是不是该物归原主?总不能人没娶到,好处全让您占了吧?”
我觉得荒谬透顶:“送礼是你情我愿,这么多年,我回赠的难道少吗?”
柳轻轻轻轻一笑,带着讥讽:“那您倒是说说,您回赠了什么?有记录吗?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我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这些年我送他的东西同样价值不菲。
他上位时我托关系从瑞士弄来的定制腕表,
他受伤时我去庙里一步一叩求来的护身佛牌,
他每次带队“做事”前,我花重金准备的顶级医疗资源……
哪一样不是用心良苦?
这点温湖情义也要拿出来一笔笔算清楚?
真要算得这么明白,以后在道上还怎么立足?脸都要丢尽了!
可现在,这却成了她攻击我的把柄。
见我不说话,柳轻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那就是拿不出证据了?温小姐真是好算计,婚约没了,东西却攥得死死的。”
“照这么看,养个女儿可比做生意划算多了,光靠收礼就能发家致富!”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这不是明抢吗!”
“难怪霍少不要她!这还没过门就敢这么贪,真娶进门还得了?”
“就是,谁敢要这种女人?”
议论声越来越难听,不知谁喊了一句:“帮霍少把东西拿回来!”
一群人顿时涌了上来,我家几个手下赶紧上前阻拦,但对方人多势众,根本挡不住。
我被推搡着摔倒在地上,有人粗暴地扯下我戴着的珍珠耳环。
左耳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温热的血立刻流了下来。
“大小姐!”手下想冲过来护我,却被人群死死拦住。
“都他妈给我住手!”
一声冰冷的怒喝响起,人群被强行分开。
一件带着淡淡硝烟味的黑色西装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我抬头,看见霍京寒站在面前。
他深邃的眼底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狼狈。
我本能地攥紧拳头,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样子。
头发散乱,衣服被扯破,耳朵淌着血,浑身沾满灰尘,像个丧家之犬。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随即冷厉的目光扫向闹事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里撒野?不想活的就继续站着!”
他伸手想扶我起来:“以晚,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轻轻一挣,避开了他的手。
他僵在原地,一时语塞。
还没等他再开口,柳轻轻就哭着扑了过来:“京寒哥,都怪我……我只是想劝姐姐别闹太僵,可她说不还,还骂大家多管闲事……”
“兄弟们也是太讲义气,一时冲动……都怪我多事,我要是不来,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霍京寒脸色缓和下来,反手握紧她的手,语气温柔:“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他重新看向我,语气犹豫却冷硬:“以晚,今天的事是我不对。那些东西……你要是愿意……”
“明天就让人清点好,全部送回你的堂口。”我直接打断他。
他一愣:“我不是要逼你还……”
“我不稀罕。”
我再次打断他,心里最后残存的那点念想也彻底消散,只剩下翻涌的恶心。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决绝,声音陡然急切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送客。”我第三次打断他,转身准备进屋。
霍京寒叹了口气:“东西我会放在婚房别墅的主卧,你随时可以回来拿。”
“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可以找我。”
他说得无比笃定,仿佛认定了我别无选择,最终一定会回头。
也是,有头有脸家里的姑娘,谁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素未谋面、右手残废的小混混?
我抬起头,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也没理柳轻轻那藏都藏不住的得意,转身就走。
还有四天就是婚期了。
从此以后,我与这些人,恩断义绝,再无瓜葛。父母回来听说这事,气得要去霍家的堂口讨说法。
我拦住了他们:“东西我都清点好了,明天就原样送回霍家堂口。”
父亲眉头紧锁:“他就这么踩到我们头上,你忍得下这口气?”
我平静地摇头:“今天这事传遍港城,丢脸的是他霍家。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不必跟他们纠缠。”
柳轻轻这一闹,表面上让温家难堪,
可道上的人私下议论,反倒觉得霍京寒做事太绝。
明面上大家都说我贪图财物,可夜里各帮派聚头时,说的都是“霍家那小子为了个外来女人,连最基本的温湖道义都不讲了”。
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完成这场婚事,不想再卷入这些是非。
父亲派了几个得力手下把霍京寒送的所有礼物原封不动送到了霍家堂口。
听说霍京寒脸色铁青,但还是收下了。
又过了三天,母亲带着一个年轻男人来到我的别墅。
“以晚,这是裴烬。”
我抬头看去,他身姿挺拔,眉眼冷峻,右手随意地插在外套口袋里,丝毫不像传闻中那般颓废。
他朝我微微颔首:“温小姐。”
我回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始终插在口袋的右手上。
他察觉到了,淡淡一笑:“早年时受了点伤,已经适应了。”
他声音沉稳,举止得体,我渐渐放松下来。
他说在九龙城有处老宅,虽然地段不算最好,但足够安静,已经派人重新布置过了。
说到这儿,他眼神柔和了些:“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你想怎么安排都可以。”
他顿了顿,用左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黑檀木梳:
“木料是以前一位长辈所赠,我……自己打磨的,希望你不嫌弃。”
我心里微微一动,双手接过。
我也把我求来的护身符递给他。
出嫁那天,我早早起来梳妆打扮。
母亲一路送我到别墅大门,迎亲的车队已经等候多时。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霍京寒冰冷的声音传来:“温叔,改了婚期也不通知我?是想偷偷把以晚送走?”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他带着一帮手下站在那儿,满脸倨傲:“温以晚,你为了嫁给我,连聘礼都不要了?”
那副姿态,仿佛是他施舍给我一场婚姻。
“算了,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走吧,也不用太张扬,从我堂口的侧门进去就行。”霍京寒说话时,火气压都压不住,语气冲得像是要找人打架。
四周一下子全静了,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来的宾客心里都清楚,今天新娘要嫁的是裴烬。
只有霍京寒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我会像从前一样,低头认错。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我还是那个任他拿捏的温以晚。
宾客们面面相觑,眼神古怪,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霍京寒被这些目光刺得心头火起,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前几天,温家把他送的所有东西,原封不动地砸回了他的堂口。
那决绝的姿态,分明是要和他一刀两断。
他当时就慌了神,抓起车钥匙就要冲去温家问个明白,却被柳轻轻软绵绵地拦在了门口。
“京寒哥,你现在去了,往后在帮派里还怎么立足?一辈子都要被温家压着一头了。”
柳轻轻把玩着自己的发梢,嘴角带笑,眼神却精明算计:“你也知道我的出身,那种地方,最懂看人下菜碟。男女之间,说到底是谁占了上风,谁就说了算。”
“你今天低头,她明天就敢骑到你头上。你当初为什么非要逼着温以晚嫁给那个残废?不就是为了让她认清现实,别再端着她大小姐的架子吗?”
“只要你沉住气,婚期越近,她就越撑不住。真怕她生气?等把人娶回来,你想怎么哄不行?夫妻之间,关起门来什么事不好说?”
霍京寒一听,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是啊,等她成了他的人,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补偿。
豪宅、珠宝、无限的宠爱,整个港城,哪个女人能有她过得风光?
可今天一早,手下匆匆来报,说温家大小姐今日出嫁。
他手里那杯刚沏好的热茶“啪”地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他转念一想,自以为明白了。
以晚这是在跟他赌气,故意用这种方式逼他先低头,把婚车直接开到他面前示威。
到时候,难道他还能把新娘拒之门外不成?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立刻带上一众手下,风驰电掣地赶往温家别墅。
毕竟多年情分,总不能真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婚车里。
等他赶到,果然看见几辆扎着彩带的黑色礼车停在温家门前。
这才有了他刚才那番狂妄之言。
可他话音落下,满场宾客看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霍京寒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愤交加。
都怪温以晚!让他当众出这么大的丑。
今晚非要让她在新房里独守空房,好好清醒清醒,不然以后还怎么管教?
……
我坐在加长礼车内,气得手指微微发抖。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裴烬一早特意去了城外最灵验的观音阁为我求平安符,因此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我心里泛起暖意,那观音阁位于山顶,车道不通,必须徒步攀登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一个愿意为我起早贪黑、亲自攀山祈福的男人,能是不把我放在心上的吗?
我正满心期待地等着我的新郎,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霍京寒这条疯狗在这里狂吠不止。
我父亲脸色瞬间阴沉,声音冷得能结冰:“霍京寒,你带人来我这里撒野?今天是我温家嫁女,没给你发帖子!”
霍京寒一脸错愕,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可她不该是嫁给我吗?不嫁给我,她还能嫁给谁?”霍京寒话音未落,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父亲当年的老兄弟,如今掌管着港城码头生意。
“霍少,你脑子不清醒?今天是以晚和裴先生的婚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在这儿耽误吉时!”
他每多说一句,霍京寒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等到最后一句落地,四周看热闹的帮派成员纷纷起哄,口哨声此起彼伏。
只有霍京寒还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眼神狠厉地瞪着挡在礼车前的人:“她可是温家的大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废人!”
旁边有人冷笑着接话:“这婚事不是你亲自求来的?现在想反悔?”
“你这是要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霍京寒猛地抬头:“七天前温叔去找上任龙头说情,不就是为了撤销婚书?哪个父亲舍得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啪——”母亲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把我女儿往绝路上逼!”
“从你逼着以晚签婚书那天起,这就已经是定局!”
“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开,别耽误我女儿出嫁!”
她说着用力推搡霍京寒,可对方听完这番话,却像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
他刚抬起手想要反击,手腕忽然被人牢牢钳住。
“伯母,需要帮忙吗?”
声音沉稳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是裴烬。
我悄悄掀开车帘看去,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额角带着细汗,一手紧扣霍京寒手腕,眼神锐利如刀。
霍京寒看清他胸前别着的新郎礼花,顿时明白过来,猛地挣扎却无法挣脱。
四周响起窃窃私语:
“霍少竟然挣不开?”
“不是说他的手废了吗?”
霍京寒脸色难看至极,左手迅速摸向腰间。
他竟然想拔枪!
裴烬眼神一冷,脚下巧妙一绊,手上发力,霍京寒直接摔倒在地。
“你!”霍京寒怒不可遏。
裴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婚事是经过关二爷案桌的,霍少莫非想坏了规矩?”
霍京寒喘着粗气,满脸羞愤:“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站在这里娶她?她随便一个包,你卖命都买不起!”
“我劝你识相点放手,否则我霍家也不会让你在港城好过!”我再也忍不住,推门下车,隔着头纱死死瞪着霍京寒。
裴烬微微一怔,随即上前稳稳扶住我的手臂。
霍京寒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地开口:“以晚。”
“霍京寒。”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我不想见血。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颠倒黑白,真以为我不敢撕破脸?”
“你送的东西,我早就原样奉还。我的吃穿用度都是普通水平,没你想的那么娇贵。”
“这些年我送你的,每一件我都记得。你上位时我托关系从瑞士带来的限量腕表,黑市上价值七位数。”
“你中枪时,我连夜去泰国求来的高僧佛牌,据说能挡灾避祸,有价无市。”
我一件件数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
原本我是打算日后慢慢清算这笔账。
没想到他霍京寒无耻到这种地步,竟敢在我大婚当日当众挑衅,还威胁我的丈夫!
这口气我怎能忍?
当场把他怼得无地自容,四周投来的目光充满震惊与轻蔑。
他终于艰难辩解:“我不是要你还东西……是轻轻擅自做主。”
“我把那些都留在半山别墅主卧了,想着……只要你回来,一切都还是你的。”
“以晚,我没想过会这样,我只是……”
“你只想着你自己。”我厉声打断,“霍京寒,你若堂堂正正来退婚,我敬你是个人物。”
“可现在算什么?既想娶我,又舍不得柳轻轻!你以为我爸会为了我坏了温湖规矩?”
“但我不能做个不孝之人!现在,请你带着你的人滚!”
霍京寒哑口无言。
裴烬轻轻握住我的手:“别误了吉时。”
他淡淡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霍京寒,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我虽然现在没在道上混了,但多少还认识几位龙头老大。能不能让以晚过得好,不劳霍少操心。”
我怔住。
父亲曾经提过,说有个年轻人为了救当时的龙头老大,单枪匹马杀进对家地盘,右手废了却坚持隐姓埋名。
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人。
察觉到我的目光,裴烬朝我微微勾起唇角:“接到婚书时,我也申请过撤销。”
“但叔公说,霍京寒心术不正,不如试试。若你不愿,婚事作废;若你愿意——”
他耳根微微泛红,话到嘴边顿了顿。
“也算是天作之合。”
我心头的阴霾骤然散去。
当初事发后,我答应婚事太快,其实心里是凉的,带着几分自暴自弃。
可现在见了他,才觉得往后的日子有了盼头。
心头一暖,不自觉地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四周响起阵阵笑声:“吉时已到!请新人行礼!”
霍京寒被人群不动声色地挤到角落,再无人多看他一眼。
我重新坐进礼车,这一次,裴烬亲自为我关上车门,指尖在我手背轻轻一抚。
婚礼简单却温馨。
当交杯酒缓缓饮尽时,我心里便认定了。
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我叫霍京寒。
二十六岁这年,我把最爱的人弄丢了。
从小,我就讨厌别人说\"你是霍爷的儿子\"。
所有人都夸我父亲有多威风,都指望我继承他的温湖地位,可没人问过我想不想当这个\"少主\"。
他们眼里没有霍京寒,只有个接班人的影子。
直到遇见温以晚。
她眼里只有我,不图霍家的势,不图帮派的利,就认我这个人。
她眼里的光,全都映着我的模样。
我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我去哪里,她都愿意跟着。
我也认定了,这辈子就是要牵着她的手走到最后。
可命运偏偏在那次码头火并后转了弯。
我救了柳轻轻。
从那以后她就缠上了我,说自己无依无靠,求我收留。
我一时心软,答应暂时照裴她。
她却越陷越深,甚至用割腕来逼我负责。
事情就是从那时开始失控的。
我鬼迷心窍,用救命之恩换了那纸婚书。
本想逼温以晚低头,让她回到我身边——
可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倔强。
她一句软话都没说,直接和我划清界限。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柳轻轻说得对:还没过门就这么不听话,以后我还怎么掌控她?
我步步紧逼,以为她总会服软,会哭着回来求我。
但我忘了,人被逼到绝路,是真的会转身离开的。
她没有回头,而是嫁给了裴烬。
我忘了,心一旦死了,就再也不会回头。
她结婚那天,我像疯了一样冲去婚礼现场,却看见裴烬小心翼翼地为她整理头纱。
她低头浅笑,眉眼间的温柔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还没等我上前,就被按在地上。
\"霍京寒,你涉嫌背叛帮派、滥用职权,现在接受家法处置!\"
\"不!让我见以晚一面!就一面!\"
我拼命挣扎,嗓子都喊哑了。
抬头望去,裴烬已经转身,将温以晚整个人护在身后。
我听见他说:\"场面不干净,别看了,我们回家。\"
那一瞬,我的心彻底碎了。
我还想喊,却被电击棍狠狠击中后颈,眼前一黑,什么都说不出。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护着她离开,一次都没有回头。
后来我才知道,是柳轻轻伪造账目、散布谣言,甚至试图在温以晚的车上动手脚。
我亲手处决了柳轻轻,也彻底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我不后悔。
我只后悔,差一点点,就能再见以晚一面了。
几个月后,中秋夜。
月亮又圆又亮,透过铁窗照进囚室,在地上铺了层冷霜。
外面传来脚步声。
\"吃吧,这是最后一顿了。\"
我手一抖,饭碗差点摔在地上。
我猛地扑向铁栏,双手死死抓住栏杆,声音嘶哑:\"我是霍京寒!我父亲是霍爷!你们怎么敢动我!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那人冷冷地看着我:\"帮规面前,人人平等。\"
\"再说,你的所有罪证,裴先生一字不落地告诉大家了。\"
裴烬
这两个字像刀扎进心口。
谁判我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月光静静照在墙上,墙角那片干涸的血迹还在。
我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赌气,不试探,不逼她。
我一定紧紧抱住温以晚,再也不松手。
可我知道,她不会再等我了。
这辈子,就这样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