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的小师弟上的校官标识凛冽。
陆子谦正站在她身旁,俯身听她讲解着什么。
一见到我,两人便走了过来。
林夕瑶语气平淡:“这次军区对抗,由于谦担任前沿总指挥。”
陆子谦弯起嘴角,露出一个阳光的笑:“沈哥,请多指教哦。”
我蹙紧眉头:“为什么?八年前组建雷霆时就说好,我们要一起拿下这次联合军演的冠军。”
她神色未变:“子谦需要这次机会积累实战经验。而且,你最近的指挥风格过于激进,不适合这种大规模演习。”
我看向另外三名作战参谋。
资历最老的李参谋避开我的视线:“阿泽,以后还有机会…”
另外两人附和:“是啊,陆指挥还为我们争取了新装备。他来指挥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冷笑一声。
原来几套新式装备,就能让八年的战友情分崩离析。
我又看向林夕瑶。
从军校到特战队,整整八年,竟抵不过她和陆子谦相识这一个月。
在众人注视下,我垂下眼,行了个军礼:“是,服从安排。”
一整天,我都坐在指挥所后方的备用通讯车里,听着加密频道里的指令往来。
晚上七点半,演习正式开始。
我听见电台里传来演习代号“惊雷”的启动指令。
紧接着是一个清晰干练的男声在进行兵力调度。
听到陆子谦下达指令的瞬间,我怔住了。
因为这语气、这节奏,竟和我刚担任指挥官时如出一辙。
演习结束后,我来到指挥中心。
我想知道陆子谦为何能模仿我的指挥风格。
路过数据终端室,我听见两个技术员在抱怨:
“不是说好全程实兵对抗吗?怎么陆指挥一来就要启用辅助决策系统,还要我们把他的指令风格修正得和沈泽八年前一样。”
“要不是上面特批,这种违背实战原则的要求,我真不想配合。”
原来是用了ai辅助决策。
我刚要推门,就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握住了手腕,熟悉的木兰香气笼罩下来。
“别进去。子谦有你一半,你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都是真的。”不知是否因林夕瑶的出现扰乱了心绪,沈泽整夜辗转难眠,梦里又回到那段在军区被误解、被替代的时光。
清晨,他头重脚轻地醒来,刚打开门,一个沉重的身影就直直倒向他。
“砰“的一声,林夕瑶整个人摔在地板上。
沈泽看着都觉得痛,可她一动不动。
“林夕瑶?”
他蹲下身轻触她的额头。
好烫!
这一刻,所有筑起的心防在真实的病痛面前土崩瓦解。
他立即呼叫急救,将她送往医院。
林夕瑶高烧昏迷整夜,醒来时只见到了匆匆赶来的副官。
她不顾医嘱,在能下床的第一天就撑着未愈的身体,找到了军事科学院。
在演练室外,她听见了熟悉的作战推演声,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锐气与锋芒。
透过窗户,她看见沈泽站在沙盘前,身旁围着来自各国的军官学员。他手指灵活地移动着代表兵力的标识,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言谈间是从未见过的从容与魄力。
这一刻的他,仿佛破茧重生。
与记忆中那个在体制内谨小慎微、处处忍让的沈指挥官判若两人。
林夕瑶静静站在走廊外,听完他一整场精彩的战术分析。
直到他走出教室,目光与她相遇。
两人在路边的长廊坐下。
林夕瑶注视着他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喉结滚动,声音沙哑:“阿泽,看到现在的你,我才明白过去八年你在我身边牺牲了多少。”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开始,堂堂正正地追求你。”
沈泽转过头,目光平静如水:“林夕瑶,我从不走回头路,更不会与前女友复合。”
他微微停顿,像在试探:“不过,做战时搭档倒是可以考虑。只谈需要,不谈感情,任务结束就解散,如何?”
林夕瑶的心脏像被狠狠攥紧。
她看着他眼中那片陌生的冰,知道自己已失去讨价还价的资格。
她艰难地吞咽,最终沉声回答:“……好。”于是,他们维持着这段扭曲的“搭档关系”。
林夕瑶协调好国内军务,将大部分时间留在首都。
他们像世间最亲密的情侣一样拥抱、接吻、缠绵,
但林夕瑶能清晰地感觉到,沈泽的灵魂离她很远。
他的热情只浮于表面,他的心门对她紧紧关闭。
一次,在军事交流学院的联谊会上,有同僚好奇地询问他们的关系。
林夕瑶正要回应,沈泽却已平静地开口:“只是战友。”
这四个字像一把淬冰的刀,瞬间刺穿了林夕瑶的所有防线。
她当场失控,砸碎了手中的酒杯,赤红着眼质问:“战友?我们只是战友?!”
沈泽异常冷静地注视着她,目光中带着怜悯、淡漠,还有一丝她再熟悉不过的疲惫。
刹那间,林夕瑶恍惚看见了八年前那个永远站在阴影里、渴望被认可却屡屡失望的沈泽。
原来,不被承认的感情,竟是这般撕心裂肺。
排山倒海的悔恨将她淹没。
怒火顷刻消散,只剩下无尽的恐慌与悲痛。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泪水猝不及防地滑落:“阿泽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从前是我混账”
可沈泽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失态,如同观赏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最终轻轻挣脱了她的手。
“别这样,林夕瑶,注意身份。”
这次会面结束后,林夕瑶要重回南方军区。
临行前,在她布满不安与祈求的注视中,他给了她一个轻如落羽的吻,却说着最决绝的话:“林夕瑶,我不喜欢纠缠不休,所以我们到此结束吧。”
四年后,沈泽已成为国际军事学界瞩目的新星,因专项任务回到南方军区。
恰逢雷霆特战队编制调整,举行解散仪式。
林夕瑶为他预留了观礼台最中央的位置。
她期盼着,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会现身。
仪式当天,那个座位一直空着。
可她等待的人,始终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