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骁初尝禁果那年,我艺考体检没通过。
护着肚子,被父母抽打的得鲜血淋漓的雨夜。
却撞见他抱住我的舞蹈老师告白,“那个毁了你前途的少女,我也把她毁了,你能别赌气嫁给我哥吗?”
后来,他出国镀金,我辍学在夜店卖酒。
意外被一个男人看中,成了他养在度假别墅的金丝雀。
五年后一个深夜。
我被一双大手从噩梦里扯起逼问,
“你还要不要脸?当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
别墅外车灯一晃而过,我认出了他。
他也认出了我。
“我哥包养的女人,是你?”
……
我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顾骁。
和五年前比,他褪去青涩,越发像个贵公子。
对上我的眼睛,他眸中的醉意消散。
也更清晰地看见,我颈脖上蔓延而下的吻痕。
扼住我的大手紧了紧,
“当初你害林老师丢了工作,现在又要破坏她的家庭,你恨她恨到这样自甘堕落?!”
我死死掰着他的手,试图喘上一口气。
曾经被林若若高跟鞋碾碎的指节,泛起细密的疼。
我额头冒出冷汗,
“我……咳咳……不知道……他是林若若的老公。”
当初我没有选择。
爸妈死了,妹妹的医药费堆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被房东赶出门,差点冻死在冬夜。
有一个人愿意出钱买我,无论那人是谁,我都会答应。
别墅外,汽车鸣笛短促响起。
顾骁丝毫没想躲,径直堵在楼梯口。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冰冷的夜色中交汇。
顾时渊率先开口,带着兄长的威严。
“顾骁,刚回国就胡闹,还想让我把你送出去吗?”
顾骁咬紧牙关,一拳挥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她、她是……”
顾时渊深邃的眼窝积满阴影。
“她是轩轩的亲生母亲。”
顾骁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我上了顾时渊的车。
后视镜里,那抹身影变得模糊又陌生。
耳边,传来顾时渊冷淡的嗓音。
“医院那边说,你妹妹不行了。”
脑中轰然作响。
当初,我发誓要给她讨回一个公道,却连带着自己都落入泥泞。
那些毁了我和她的人,生活从未有一丝波澜。
寂静的夜色中,手机响起。
一条陌生短信传来,“乔宁,我哥包你多少钱?我出双倍,跟我。”我赶到医院见了妹妹最后一面。
宛如枯柴的手,死死攥住我。
“姐姐,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家……”
那一天,随着骨灰盒下葬的,
还有她十二岁时获得的青年芭蕾舞大赛冠军奖杯。
她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那里。
那个时候,爸妈都还在,顾骁也没有回顾家。
一家人围坐在小院吃着烤甜饼。
什么都还没有改变。
撕碎手中的包养合同,我订了三天后离开的机票。
顾骁的短信再一次发过来。
这次,开价到了十倍。
语气高傲到近乎陌生。
为了守护林若若,他再一次不惜牺牲所有。
五年前是感情,五年后是金钱。
可我不再是那个爱他爱到盲目的少女。
当初分手,他坐在前往机场的车里。
对被骗到婚礼现场的我,开了个远程视频,
“乔宁,你该不会以为我真会娶你吧?”
这句话每夜萦绕在我梦里,剜骨锥心。
冷汗涔涔醒来,别墅外传来槐花香。
我裹着披肩,走到树下。
那香味悠悠荡荡,仿佛一抬头,就能看见顾骁坐在树上冲我笑。
曾经,顾骁还不是叱咤商海的顾家二少,
只是孩子们口中的小野种。
少年总爱爬槐花树,说躲在树叶里就不会被欺负。
妈妈做好的甜饼,我分了他一块。
他就啪塔啪塔掉眼泪,揣在怀里舍不得吃。
爸爸可怜他,资助他上学。
妹妹打碎储蓄罐拿出压岁钱给他置办衣服。
顾骁学习不好,小小年纪却显示出异于常人的商业天赋。
代课、批发冰棍、帮我妈卖甜饼。
一整个暑假都忙得团团转。
我吃着冰棍,懵懂的的问他这么努力赚钱干什么,
毕竟大家都在上补习班卷成绩。
他数了数余额,余光飘向橱窗里的高定婚纱。
话语也变得黏糊,“我想要的东西,很贵。”
直到保镖找上门,所有人才知道,他是商业巨贾顾家的私生子。
顾家人看不上我,要花钱买断这段恋情。
顾骁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母亲留下的祖母绿戒指戴在我手上。
“我答应过,以后要娶她。”
少年的爱真挚,恨也浓烈。
他爱我,可后来又因为别的女人恨透了我。 那个女人叫林若若。
是现役芭蕾舞团首席,也是林氏集团的千金。
曾经是我的偶像。
顾骁知道后,特意为我和妹妹请来当舞蹈老师。
她注意到窗外的喧闹,问顾骁来舞团找谁,
跟来凑热闹的公子哥们戏谑着起哄,“当然是来找他平民出身的小未婚妻。”
我红了脸背过身,
也就忽略了,
林若若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
顾家为顾骁的成人礼,邀请了全市门当户对的千金。
我好不容易求顾骁要来一封请柬,被林若若的宠物狗撕得粉碎。
顾骁没有理会被犬吠吓得惊厥的我,
匆匆送宠物狗去了医院洗胃。
我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曾经,那个背影只会对着巷口的鬣狗。
他永远不会留我一个人担惊受怕。
直到生日宴前一天,我也没等来第二封请柬。
再找顾骁。
他正帮林若若擦拭芭蕾舞鞋,头也不抬,
“林老师好心把请柬让给你,你守不住怪谁?”
最后,是林若若带我进了顾家。
作为她的得意门生,她让我当众展示了一段舞蹈。
刚踮起脚,几声嬉笑传来。
林若若用微笑鼓励我继续。
直到最后一个旋转动作,我被人一绊,重重摔在地上。
拉链瞬间崩裂,几乎遮掩不住身体。
一瞬间笑声炸开,名媛千金们笑得前俯后合。
“穿高仿还买质量这么差的,转着圈丢人,笑死我了!”
我憋红了脸抬头,对上皮笑肉不笑的林若若。
“裙子是你送我的……”
“够了!”
顾骁脸色一点点冷下来。
林若若假模假样给我披上衣服,拖着我去更衣室。
她温婉笑着,吐出一句讥讽。
“别痴心妄想嫁入顾家了。”
我崩溃了。
扯着她要她再重复一遍。
拉扯间,她故意往后一倒。
我滚落台阶。
脚踝断裂。
她踩着红底高跟鞋,轻蔑的碾过我的手指。
那枚祖母绿宝石出现裂隙,一点点失去光泽。
顾骁从推杯换盏中赶来时,
只看见地上损毁的戒指。
也看见我疯了一样抓住林若若厮打。
顾骁想也没想,一巴掌落在我脸上,扶起了林若若。
我撑着一口气和他解释。
他翻出手机里的信息框,冷冷道:
“林老师早就跟我说了,是你非要来宣誓主权,还丢这么大脸!”
“乔宁,我当初是真心想娶你,可你又是怎么作践我妈的遗物呢?”
我喉咙发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对话框往上,零点,林若若和我同时给他发了生日祝福。
他先回了林若若,再回的我。
就差那么一秒。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哭着离开了顾家。
脚踝受伤,我在医院养伤好几天。
直到妹妹送到我隔壁病床,我才从浑浑噩噩中惊醒。
她扭伤脊椎,瘫痪在床。
林若若送了束花,
“真可惜,她再也跳不了舞,也说不了话了。”
妹妹听说我受的委屈,去找林若若。
言语过激了一点。
第二天,她就在高强度训练中出了事。
听完我的控诉,顾骁不赞同道:
“林老师是首席,不可能犯这种小错误,你到底还要针对她到什么时候?”
小错误?
我几乎将唇瓣咬出血。
练习天鹅湖的挥鞭连转时,林若若嫌我扭头速度太慢。
把我塞进模拟太空旋转舱里。
高气压造成大脑充血,昏迷了三天。
顾骁比我当初还崇拜林若若,张口闭口夸赞林若若专业,她的一切做法都是对的。
反而是我,面对跨一步就进入的豪门,已经变得扭曲。
我忍无可忍,和他大吵一架。
为了给妹妹讨回公道。
我准备了充足的材料进行举报。
从舞团到舞蹈协会,直到闹到电视台时,才终于有了一点点关注。
林若若被舞团除名,再也不是首席。
她被八卦记者围追堵截,在高架上出了车祸。
丧失了生育能力。 面对明明白白的证据,顾骁终于向我道歉求和。
他甚至跪下来,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正式求了婚。
那一晚,我喝了很多酒。
醉梦中,我们肌肤相亲。
痛使我混沌的情绪清醒。
我摸了摸订婚戒指,才惊觉祖母绿戒指已经被毁。
泪水中,我再次开口:“你妈妈的遗物,不是我……”
他堵住了我的唇,动作越发狠厉。
顾骁像往常那样,经常接我从舞团练习室放学。
偶尔,站在那间空荡荡的,没有林若若的舞蹈室外,
眼神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艺考体检,我被检查出怀孕。
顾骁说,会对我负责。
可是那天婚礼现场,空无一人。
四面八方,只有直播的大屏幕将我包围。
滚动的弹幕疯狂嘲笑我虚荣拜金。
直到最后,顾骁才在视频里露面。
他欣赏着我的崩溃,
“乔宁,你毁了林老师,我给你点小教训,很公平不是吗?等你认识到错误,我出国回来还是会娶你的。”
我被关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三天三夜,犹如困兽。
凌晨回家,打开门,扑面而来浓重的血腥味。
爸妈直直躺在地上,没有气息。
有劫匪知道我要嫁入顾家。
入室绑架了他们,勒索钱财。
电话打给了已经上飞机的顾骁,打不通。
而我的手机,被婚礼现场工作人员收走。
他们也没有得到一分钱,愤而杀人。
地上的血流了一地,染红了我的婚纱。
那是顾骁年少时答应买给我的婚纱。
我终于穿上,却是在家破人亡那一天。 不知在槐花树下站了多久。
轩轩打来电话,
“喂,宁宁阿姨,明天,你会来参加轩轩的生日宴吗?”
稚嫩软糯的嗓音透着期待,
我心头泛酸。
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这个错误出生的孩子。
父母去世后。
为了给妹妹付医药费,每天连饭都吃不饱。
更别说花钱去医院流产。
夜店里,我不要命的喝酒。
客人逼我喝泡了烟头的烈酒,我也笑着奉陪。
不止是为了翻倍的钱。
更想让我和顾骁的孩子以最痛苦最难堪的方式彻底消失。
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报复。
直到一次晕倒,有个男人搀住了我。
从花三千买下我一夜后,他常来。
妇产科里,我生出来一个瘦猴般的孩子。
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足月,他就这样降生了。
趁着男人去交费,我拖着虚弱地身体挪到了窗台边。
想直接跳下去了事。
男人揽住了我的腰,提出可以包养我。
他需要一个孩子来巩固权利,只因联姻的妻子遭遇意外无法怀孕。
他在包养合同上签下名字。
顾时渊。
孩子一出生,就被他带走。
作为交换,他给了我一套别墅暂住,帮我结清了妹妹的医疗费。
生活似乎逐渐好转,
直到顾骁重新出现,
重新将我打回现实的地狱。
轩轩在我的拒绝下失落的挂断了电话。
我平复心情,慢慢整理行李。
扔垃圾时,一张大手捂住了我,将我拖进车里。
是顾骁。
他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跑车一路疾驰,来到了顾家的大门前。
他逼我看车窗外。
林若若和顾时渊正抱着轩轩一起切生日蛋糕,三个人脸上幸福洋溢。
“就算你给我哥生了孩子又怎样?看清楚了吗?现在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忍不住嗤笑,一行眼泪落在他手掌心。
他被烫到般的瑟缩了一下。
语气莫名有些急促,
“乔宁,你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而不是去给别人当小三!难道你真喜欢上我哥了?”
找他吗?
明明在我怀了孕,最绝望无助的时候。
他正在东澳岛,给林若若寻找镶嵌芭蕾舞鞋的珍珠。 妹妹死后,我失去所有心力。
“顾骁,我错了,要我跪在林若若面前道歉吗?”
顾骁恨恨的盯着我麻木的脸。
高高的手掌扬起,我死死闭着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
他的拳头狠狠砸在车窗上。
草坪上传来一声尖叫,我回头,轩轩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轩轩以为我被人欺负,急匆匆跑过来。
路边疾驰而过的车将他撞到,
血,流了满地。
我浑身冰冷,仿佛重回父母离开那夜。
被我撕心裂肺的恳求吓住,
顾骁开车,带我跟上救护车。
轩轩被推进重症监护室,我缩在角落捂嘴哭泣,不敢被人发现。
孩子全身大出血,医院的血库告急。
护士走出门外,要每个人验了血型。
再三强调输血准则,“孩子的亲生父母不能献血,会有排异反应。”
顾骁迅速接话,“我也是o型血,我来献血。”
眼看他要跟着护士进输血室,我慌不择路上前。
“不,不行!顾骁不能献血!”
顾骁皱眉,甩开我的手。
“你闹什么,现在只有我的血型能匹配上!”
我脸色惨白,只是一味的摇头。
死死拽着他,不让他跟护士走。
“不行,反正你不行!会害死轩轩的!”
在场所有人都皱眉。
林若若一巴掌扇在我脸上,“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我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我顶着高高肿起的脸,满脸泪水摇头。
顾骁想起献血准则,脱口而出,
“只有亲生父母才不能输血,我又不是……”
说着,他顿了顿。
目光死一样落在我身上。 顾骁胸膛上下起伏,一把揪起我的领子问我
“乔宁,当初我那么作践你,你居然还把这个孩子留着?”
我瘫软的跪坐在地上,麻木着听着他的辱骂。
直到顾时渊劝解,顾骁才松开手。
他脸上的表情复杂,眼睛里带着微不可闻的喜悦。
“我知道,你后悔了,对不对?”
“后悔当年编造你妹妹的病情,污蔑林老师。我跟你说过,她是我嫂子,以后是一家人,你没必要用这些手段来害她。”
顾时渊皱了皱眉,目光飘向林若若。
林若若则蜷缩着手指,连忙转移话题。
“医院已经从市区血库紧急调来了血样,我先去交费。”
重诊监护室的红光,照着每个人各异的神情。
林若若的脸色全程又青又白。
顾时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而顾骁,正直愣愣的看着轩轩的出生证明。
那是一个冬天。
在我艺考的前一周。
我最怕冷,每到冬天,都要裹个里三层外三层。
他没有办法想象,我是怎么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的。
“乔宁……”
他突然开口,语气带点无措。
“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打掉不好吗?我只是想让你感受和林老师一样的痛苦而已,你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孩子放弃艺考?”
我突然笑了,笑得流出眼泪。
他居然以为,我还有的选?
我不像他,出了那样的丑闻,一尘不染的就可以到国外去继续的享受优渥生活。
一个刚成年的女孩,被爆出来未婚先孕,
想借着怀孕的孩子嫁入豪门,
甚至去污蔑一个前途大好的芭蕾舞首席。
我身上遭受的唾骂和指点,仿佛千刀万剑。
是远在海外的他所不能想的。
他以为孩子打掉就行了。
这么轻巧两个字,承受痛苦仍旧是我。
我那个时候年轻,不知道要做什么保护措施。
可他是故意的。
故意要让我吃尽苦头。
在他离开后。
我给他发短信,发邮件,神经质一样一刻不停打电话。
还特意把妹妹的伤口揭开了给他看。
却只换来一句,“做戏做得真像。”
他满眼是出了车祸的林若若,只在意一个人的委屈。
其他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就像是一个人,说的话永远不会有人听见。
日久天长,她就真成了一个哑巴。
所以如今,我也不想白费口舌,进行多余的解释。
反而,我朝向顾时渊慢慢开了口,“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时渊挂断了秘书的电话,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
他一脸严肃看向顾骁。
“轩轩是你的孩子,也就是我们顾家的孩子。”
“当初你做的那些混账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接着他居然站起来,郑重的和我道了个歉。
“你想离开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机场。”
顾骁不满,
“去什么机场,她全家都在这,你让她一个人去国外干什么?”
顾时渊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走廊里,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赶过来,她把一张字条交到我手里。
“终于找到你了,这是你妹妹的遗物,放在床缝边,谁也没发现。”
顾骁眼皮跳了跳,“遗物?” 在顾骁的意识里,让我怀孕后流产,已经是最轻的惩罚。
毕竟他守护的白月光,永远都不可能再拥有孩子。
他以为,我和妹妹在做戏。
在给冰清玉洁的林老师泼脏水。
直到这个遗物出现。
他才突然有些心慌。
在医院守了一夜,轩轩还是没有醒过来。
顾时渊回了公司,林若若按照既定行程带着舞团去海外巡演。
一瞬间,医院里只剩下我和顾骁。
我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半眯着眼睛打瞌睡的顾骁立刻清醒,伸手拽住了我。
“你去哪儿?”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去哪。
只是,我本能的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
他攥紧我冰冷的手,抬眼看了外面雾蒙蒙的冬天。
嗫嚅着开口,“乔宁,听说月子做不好的话,会留下很多病根。”
原来,他注意到了我发白的脸和泛紫的嘴唇。
其实最痛苦的不是坐月子落下的毛病,
而是怀孕生孩子后。
我的生活一寸寸坍塌,我变得不再是我。
出月子后,第一次清清楚楚感受到。
原来那些芭蕾舞踮脚转圈的动作,需要调动全身这么多肌肉。
也明白了为什么有些舞者一旦怀孕生产后,就再也回不到从前星光熠熠的状态。
顾骁总是口口声声说是我毁了林若若的前途。
可现在,她还能和舞团一起去海外巡演。
就算被摘除了芭蕾舞首席的名头,她也依然能在舞台上跳舞。
可我学习舞蹈十多年,剩下了什么呢?
剖腹产留下的伤疤,
剧烈运动就会腰疼的毛病,
还有一个喝酒喝坏了的胃。
我再也没有办法跳舞。
他送我的第一双芭蕾舞鞋,也早被我卖了。
换来一顿热饭。
我甩开他的手,“顾骁,不用你管,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妹妹信封里,只留下一行数字,我思考了很久。
顾骁扫了一眼,告诉我。
那是南城区那边一块待拆的棚户区的门牌编号方式。
他开车非要送我过去。
他也想知道,妹妹的遗言里到底写了什么。
车停在棚户区时,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爸妈遇害的房子。
为了给妹妹凑医药费,老家的房子已经卖了。
我们一家租住在了这里。
可妹妹昏迷在医院,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里的门牌号。
我背脊上寒毛直竖,全身忍不住瑟缩。
顾骁连忙将我脖子上的围巾拢紧了些。
我们在门口驻足良久,引起了几个大姨的注意。
“这可是个凶宅,听说当年两夫妻就死在里头了,至今没找到凶手。邪性的很!你们快离开点!”
顾骁连忙打了个电话给认识的朋友调取了卷宗。
翻完后,他的手指也忍不住发颤。
“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过,你父母死了……”
当初我是很想说的。
蹲坐在父母的尸体旁那晚。
我一遍遍打着顾骁电话,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如果他没有把我骗去婚礼现场,
如果他没有大肆直播宣传我要嫁入豪门,
如果他接通了绑匪的电话,
我的父母也不会招来这样的杀身之祸。
但现在,我没工夫关注这些了。
我只是懊悔一点,
我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
父母搬来这里,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
为什么劫匪会在婚讯传出当天,就迅速找到我父母的位置。 对了,妹妹病房里的监控!
我想知道,她是什么时间知道这一串数字的,是谁跟她说的。
妹妹自从昏迷后,一直是植物人的状态。
偶尔清醒也说不了两句话。
是什么契机,促使她写下了这串数字?
顾骁调动他的人脉,让我顺利的查到了所有监控。
我一帧一帧的看着,几乎熬红了眼睛。
而顾骁翻阅着卷宗,眼里跳动着那个他永远忘不了的日期。
是他出国那天,也是他用婚礼愚弄我的那天。
内心的愧疚再也抵挡不住。
他抬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眼神突然落在监控的一个角落。
那是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身材纤瘦。
一针下去后,妹妹似乎清醒过来。
女人立刻拿手机录了一段视频。
随后俯首在妹妹耳边说了几句话。
顾骁颤抖着,翻出了当年林若若发给他的一段视频。
就是这段视频,让他确信,我只是在联合妹妹做戏。
视频里女人手机的方向,正好和监控录像是一个视角。
录的内容,是妹妹清醒的模样。
顾骁心中像是被掏了一个巨大的洞,呼呼的灌着冷风。
他一直守护的白月光,好像有另外一面。
他不敢再想,
从前的那些冲动和荒唐,
是不是被人当成了一把枪,去猎杀了他最爱的人。
监控翻到最后,我把那一段视频录入了u盘。
妹妹偶尔清醒时,嘴里一直念着林若若的名字。
我以为她是想让我牢记,为她讨个公道。
却没想到血海深仇,就由林若若而起。
我抬头,心里的波涛渐渐平息,面色恢复冷静。
监控室内千万个画面在眼前。
轩轩的病房里,
又出现了那抹纤瘦的身影。 等我带着警察赶到时,正好看见她将一针药剂注入轩轩的吊瓶中。
护士惊叫着拔掉针头。
警察立刻将那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控制起来。
挣扎间,护士帽掉落,林若若的脸清晰的露在所有人面前。
她还想遮掩,说只是担心轩轩,想进来看看。
药剂师将他针管里的试剂进行解析,发现是有毒物质。
她彻底百口莫辩。
顾时渊收到消息,连忙从公司赶来。
他似乎是第一天认识他的妻子,也似乎对她的真面目早有预料。
皱眉冷静的问出了那句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紧紧攥住心口,也想知道一个答案。
她只是嗤笑着,轻描淡写道:“不为什么,我就是看不惯她这种出身的女人和我获得相同的待遇。”
“就像你看不惯顾骁这个私生子,想尽办法压他一头一样。”
一句话,就将这个豪门的遮羞布撕了个干净。
当初她作为备受瞩目的芭蕾舞首席,家里早早就定下了和顾家的婚约。
却没想到意外出现个私生子,还带着出身普通的我想要登堂入室。
为了维护顾时渊的继承权,
她开始在我和顾骁之间挑拨离间。
最终让我们一个人前途尽毁,一个人出国,离开了顾家的权力中心。
她开始尝到了这种手段的甜头。
安安稳稳当上了顾夫人。
可新婚不久,丈夫就从外头抱养回来一个孩子。
她想打听这个金丝雀住的地方,却百般被阻拦。
无奈,她只好在顾骁面前日日哭诉。
顾骁早早的结束了学业,要回国为她撑腰。
到头来,轩轩是我和顾骁的孩子。
清高如她,深感受到了侮辱。
居然把她曾经瞧不起的女人的孩子养在身边这么多年。
她要毁掉这个耻辱,想故伎重施。
我拿出了当年的那段监控视频交给警察。
顾骁早已让警局摸查了林若若的关系网,果然找到了她两个远房表兄弟。
曾经坐牢,后来又逃去缅甸经营玉石生意。
一直自诩光风霁月的舞者林若若,
脖子上戴的那块玉佛,沾满了无数童工的血泪。
就像她的舞蹈生涯,浸染了我妹妹的一生的痛苦。 林若若被宣判的那天。
我并没有去出席旁听。
顾骁去了。
他亲耳听到林若若承认如何陷害我。
那枚祖母绿戒指并不是被摔碎的,而是被人为用重物碾压。
他一直以为是我虚荣,想出风头。
导致那重重一摔,摔碎了他母亲的戒指。
现在真相摆在面前,所有的恨意无处宣泄,
化作了他眼里的泪水。
自此之后,顾骁寸步不离的守在我身边,想要补偿。
他总是试探着提起曾经,
提起小巷里的那棵槐花树。
他找来米其林特级大厨,想要复刻妈妈当初做的甜品。
他将那枚烤得香香脆脆的甜饼送到我面前。
眼眸中翻涌着无限期待,看着我咬了一口。
下一秒,我冷漠的将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顾骁,别来恶心我了。”
“我不像林若若,穿戴要名牌,吃喝要五星级餐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遇到他之前的人生里,我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有活泼可爱的妹妹。
就算生活清贫,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样的幸福千金都换不来。
我总想,要是当初不多余那些同情,给他一个甜饼。
会不会一切都不会改变。
为了他,我去努力学习上流社会的规矩。
刻意讨好那些眼高于顶的千金小姐,给她们拎包,被她们当笑话。
了解到顾家长辈的喜好收藏,我按照父母的交代。
特意将家里代代相传的古琴谱珍重的送了上去。
可隔天,琴谱就变成家庭野外烧烤的材料。
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明明一开始,我和顾骁根本没有所谓的天壤之别。
明明一开始,顾骁也答应过我,他到了顾家也不会忘记我。
可他却一天一天减少回小巷见我的频率。
他说,他的身份不适合频繁出现在那里。
于是,我像一颗蒲草,努力的向上钻,钻进他所在的上流社会。
但我忘了,如果两人相爱,为什么到头来要我一个人苦苦维持和妥协?
面对我的淡漠,顾骁近乎崩溃,
“乔宁,我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求求你别这样。”
我淡淡地抬起眼皮,看着眼前西装革履却容颜憔悴的男人。
“那你去死吧,去给我全家人陪葬。”
他痛苦地攥紧了拳头。
“我会用这一生来补偿你,当初说我要娶你是真心的,回国后,我就一直在找你……”
回国后,他确实一直在找我。
只是他想确认,
我到底有没有认错,有没有老实本分的等待着他来娶我。
但如果他用心找,怎么会找不到呢?
连这栋铁桶一般被保密的度假别墅,
他都能找到位置,并且买通安保,在深夜闯进来。
当初被他直播审判的拜金女,他怎么能找不到?
毕竟,夜店里还有好几个慕名而来的客人。
拜他所赐,他们都想看看我能为了钱做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