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姐姐亲手送给人贩子的第五年,我终于死里逃生。
饿到头晕眼花时,抓起路边摔烂的蛋糕就往嘴里送。
嘴里刚塞满,突然就被重重的一脚踹翻在地。
“夏祈安!你故意在司年生日这天出现是还想刺激他吗?”
四目相对时,我才知道眼前是刚给假少爷过完千万生日的首富姐姐。
看着我狼狈的脸,她依旧满脸讥讽。
“现在知道外面苦了吧?这都是你该的!”
“五年期限还有一个月,到时候我会把你接回家给你最好的生活。”
“但前提是,不准再伤害司年!”
我茫然的揉眼,发现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姐姐的脸时,忽然就笑了。
大概除了能给予我痛苦,她在我心里一直是模糊的存在吧。
“不会了……”,我喃喃开口。
她再也不用担心最爱的弟弟受到欺负了,而我也不会跟她回家了。
毕竟脑癌晚期,能再多活一个月对我来说都是奢侈。
……
我苦涩的咽下嘴里的蛋糕。
知道她不想看见我,所以我识趣的扶着瘸掉一只的腿站起,想尽快消失在她的视线。
可脑里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眼睛,我实在是看不清路。
只能弓腰双手摸索着,缓慢的向前走。
耳边却传来几声爆笑。
是姐姐的闺蜜团。
“啧啧,装瘸腿叫花子想让月兮心疼,提前把他接回家呢。”
“他可真能豁出去,脸都不要了,这可是公共场合啊!”
“就是,月兮可是首富,真够给月兮丢脸的。”
夏月兮面子挂不住,脸越来越黑,压着怒火冷声道。
“夏祈安,说还差一个月就是差一个月,少一天我都不会接你回来。”
“再说了,我特意交代他们对你好点,你顶多是吃多点苦头,怎么可能会活的这么惨?装的让人恶心。”
我怔愣,对我……好点?
过往的痛苦细数侵蚀大脑,最终我也只是笑着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但还没走两步,我突然被人拦下。
“祈安哥,等等!”
熟悉的声音,就算看不清脸,我也知道是夏司年。
他在我手里塞了一块完好的蛋糕。
双手牵上我时,指甲狠狠掐入了我的肉里。
“今天是我的生日,以前的事情我不怪你喽,就是希望祈安哥回来后能跟我好好相处呢。”
他脸上的笑容越温顺,指甲陷的就越深。
直到流出了血。
可再疼我也没哭出声,因为没人会在乎我,更没人会相信我。
我接过蛋糕,只想快点离开她们,或许这样还能活的久一点。
回到桥洞的地铺里,我慌乱的翻出快过期的止痛药,大把大把往嘴里塞头疼才勉强好点。
寒风呼呼朝桥洞吹,我裹紧了单薄的衣衫。
没一会儿,捐献救助车就停在桥洞门口。
大喇叭开始吆喝。
“温度骤降,我们夏总来献爱心啦!快来领棉袄被褥!”
桥洞下几十个乞丐眼里突然亮起了光,争先恐后的去排队。
我撑着剧痛的头,排在了最后。
终于排到时,志愿者看看我,再看看手机里的照片。
朝我摆了摆手。
“你回吧,夏总亲自交代不能发给你。”
他满脸晦气的撇嘴。
“夏总可是有名的大善人,对乞丐都是能帮就帮,啧,多烂的人才能让夏总这么针对。”
我抿了抿嘴,虽在意料之中,但想来还是觉得可笑。
世界慈善家获奖者,夏月兮。
可以因为心善,在得知夏司年是假少爷时,决然的把他留下,并且继续给他顶级的豪门生活。
可以全球各地捐款,行人人双手称赞的善事。
却唯独不肯施舍给亲弟弟一件保命的棉袄。
因为冻的睡不着,我干脆活动一下暖暖身子。
可刚站起来,就看见一个乞丐小男孩被壮汉捂住嘴拖着往前走。
熟悉的感觉不会错,壮汉是人贩子!
我想都没想,不顾脑袋的剧痛冲上前,死命的咬下男人的手腕。
我手脚并用捶打,可我被病痛折磨的快成了骷髅,力气自然比不上他。
最终被踢断了一根肋骨才把男孩救下。
但我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看着无恙的男孩大笑出声。
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没有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被拐和做乞丐哪个更痛不欲生。
五年前,在夏司年生日当天。
只因他委屈的一句污蔑的话:“姐姐!祈安哥骂我是假的,说我抢走了属于他的生活,他还要把我卖给人贩子!”
恰巧保镖在后花园逮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他一口咬定,是我买通他要拐跑夏司年。
我百口莫辩,姐姐不肯信我。
她红着眼抬手狠狠扇我一巴掌,转头就把我送给人贩子。
“我以为我足够宠你,就能改变你那些年的坏习性,却没想到把你越养越纨绔,越来越狠毒!”
“爸妈去世前,我答应过他们一定要教育好你,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好让你吃点苦头!”
被送走的第一天,我就被打断了一只腿,卖到黑市做黑工赚钱。
经常连着苦干两天一夜,吃不上一口饭。
也被送到过马戏团,关在笼子里当畜生被众人嬉逗,活的狗都不如。
我也曾偷偷给姐姐打电话,哭着求她把我接回家。
可她态度却依然坚决。
“我答应司年,你必须吃够五年的苦,这样才能彻底磨平你的性子不敢欺负他!”
司年!司年!
为什么每次都是因为他?
从我被找回家的第一天起,他就事事污蔑我。
可每次姐姐都会偏向他,我也渐渐在她心中变得狠毒。
挂断电话,我崩溃大哭一场。
此后,我就再也不敢奢求曾经缺失的亲情了。
我开始麻木的任由他们摆布,折磨……
直到一次深夜,关我的箱子没上锁,我顺着山坡一路滚下山。
因为害怕被重新抓回去,我不敢找工作露面,一直乞讨。
捡瓶子好不容易攒下了点钱,准备去医院医治旧伤,却被诊治出脑癌晚期。
眼前的小男孩忽然用手轻轻抚我的脸,擦掉眼泪,把一半棉袄披在我身上,两个人互相取暖。
忽然,远处的商业大屏开始播报。
【夏总为弟弟买下国顶级豪宅!价值人民币一个亿,不愧是世界慈善家啊,越善良事业就越能风生水起!】
小男孩看着屏幕里的房子,仰头天真问我。
“哥哥,每个人都会有家吗?那我希望我和哥哥以后都能有家!”
我怔住。
家?
小时候的孤儿院是所有小朋友的家。
认亲后,那是夏司年的家。
现在,眼看着生命进入倒计时。
我忽然就想在死后有个只属于自己的家了。
所以,我开始没日没夜的捡瓶子,卖废品,干各种苦力。
攒下了预定墓地的定金。
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经常一整天都不清醒。
我知道,我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可我还没付墓地的尾款。
正发愁时,街边的路人递给我一张传单。
“可以看一下,今晚有神秘总裁在游艇办海上party,给富婆擦鞋子门槛低,一晚几百块钱。”
“最主要的是,她们富婆会发小票,一次都这个数呢。”
我看着她伸出的手指,接过传单。
现在能有活赚钱就不错了,我没什么可挑的。
我坐上干工的大巴车,来到了游艇上。
从上去,我的膝盖就没起来过。
低头跪在门口,来一个人擦一双鞋子。
路人没骗我,有些富家子弟,随手一扔小票就是上千块。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突然一阵欢呼。
“哎来了来了,今晚我们的主角出场!”
我仍然没有抬头,准备擦鞋时,手里的帕子被一脚踢飞。
接着熟悉的声音入耳。
“夏祈安!你他妈为了吸引我的注意,什么下贱的事都能干出来!”
“离接你回来还有三天,这点时间你都等不了吗?”
我抬头看向四周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夏月兮为了哄夏司年开心特意办的派对。
她恼羞成怒死死盯着我。
拳头越攥越紧,但最终只是低骂一声进了游艇。
听着里面的狂欢,我也只是一张张数着手里的钞票。
发现恰巧能凑够尾款时,我赶紧给墓地老板打去了电话。
可在说出信息,准备让老板登记时,她突然疑问。
“夏祈安?查不到你的信息,你已经被销户了办不了啊。”
“怎么可能?老板你是不是输错了?麻烦你再查一下好吗?”
老板见我着急的语无伦次,好心帮我咨询了一下,最后轻声道。
“局里工作人员说,是首富夏总强制给你销户……”
手机滑落在地,我崩溃的红了眼。
为什么,为什么我连去死都不能好过?
她当真要为了夏司年,把我这个亲弟弟逼上绝路吗?
我脑子一嗡,直直的闯入派对场地。
“夏月兮!”
随着我的大喊,全场瞬间安静。
“你凭什么给我销户?”
“我连拥有身份的权利都不配了吗?”
夏月兮慢悠悠的晃着酒杯,看我的眼神复杂的捉摸不透。
“你如今为了让我心软什么下贱事都能做出来,谁知道你回家后会用什么花招欺负司年,只有你没了身份,才能干不了任何事。”
“但你放心,我是你姐,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护你一生平安。”
我忽然笑出声。
我都要被她折磨死了,还要什么平安?
夏司年懂事的拍着姐姐的背顺气,扫视我手中的钱开口。
“祈安哥,你说你非要做这些下贱的事干嘛?”
“你想要什么姐姐以后不会给你?如果不是你寒了姐姐的心让姐姐丢了面子,她也不会这么做的。”
说着他就走到我身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钱撒出去。
我来不及任何反应,快速挥手想要抓住飘散的钱。
可最终,我的血汗尽数落在了海里,瞬间被泡发。
夏司年却像是做了什么大善事,天真道。
“这些脏的,上不了任何台面的钱,就归还给大自然吧,这样也能净化一下你哦。”
我双眼空洞的看着漂浮的海面。
他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夏月兮给他的优质生活,可我只是用双手赚钱就要被说脏。
他贱嘻嘻的笑声在耳边回荡,我再也绷不住。
转身就想砸夏司年。
“这是我辛苦挣的,你凭什么说……”
可还没碰到他,他自己就倒进海里。
夏月兮猛的瞪大双眼,没有任何犹豫,又砰的一声跳下去救夏司年。
夏月兮边着急的打电话叫急救,边红眼给夏司年做心肺复苏。
终于,夏司年咳出了一大口海水睁眼后,虚弱委屈道。
“祈安哥,我这么做,只是想缓和你和姐姐的关系,可,可你为什么还是要害我?”
“姐姐,我知道祈安哥永远不会接纳我,如果死和离开只能选一条,那求姐姐放我走吧。”
夏月兮心疼的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他。
她突然站起身,反手替夏司年狠狠扇我一巴掌。
“夏祈安!五年了你还没有一点长进吗?”
“做些下贱的事吸引我的注意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还要伤害司年?”
我无助又茫然的摆手解释:“不、不是我……”
可姐姐眼里满是失望的神情,仍然和当年不相信我一模一样。
我早就该知道,只要有关夏司年,她就不可能相信我。
脸上火辣辣的疼,剩下的解释如鲠在喉。
但我却鬼使神差的盯着夏月兮小声开口。
“如果我死了,你应该会很高兴吧。”
没想到被她听到了,冷哼一声,不屑道。
“真死了,我开香槟庆祝。”
我愣在原地,眼前的视线又变得模糊,一群人围着夏司年来回关心。
灰暗的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低下头,轻轻道:“那很快你就能如愿了……”
她没听清,皱眉转头要问我时,却只看到了我一瘸一拐的落寂背影。
夏月兮心猛的一沉,有种难以说出的感觉。
但最终被夏司年一口一个甜甜的姐姐拉回情绪。
为了弥补夏司年落水,海上派对又延续了一个星期。
我下不了游艇,只能找个角落蜷缩起来。
听着甲板上的欢呼热闹,渐渐的睡去……
一个星期之后,夏月兮犹豫再三还是准备把夏祈安接回家,并且跟他好好谈谈心。
却没想到,下一秒就接到了保洁抖到不成声线的电话。
“夏总,擦鞋那个小伙子不知什么时候死了……尸体已经臭烂在游艇上了!”
夏月兮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手机没拿稳,差点摔了下去。
她良久才压下扑通的心脏,装作镇定。
“哪个小伙子?现场有那么多人,你解释清楚!”
她听到了保洁口中说的擦鞋的小伙子。
她也知道当时擦鞋的人只有夏祈安一个人。
可万一是保洁认错了呢?
对面保洁皱着眉屏气上前走了几步,仔细看了几眼才再次开口。
“小伙子看上去年龄不大,身体腐烂外貌已经看不出来了。”
“但,但是他身上带了一个刻有夏字的平安锁……”
砰——
夏月兮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炸了。
那是她送给夏祈安的。
她瞬间红了眼,站起身慌不择路差点摔倒。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说话的。
“你再仔细看看,那个平安锁到底是不是有个夏字?”
“如果让我知道你搞错了,或者骗我的,那你就不用再海城待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去游艇上。
慌到没换拖鞋就快速的跑去车前。
可刚准备上车,夏司年就跑过来,撒娇的挽住夏月兮的手臂。
“姐姐~你要去哪里啊,今天不是答应好不忙公务要陪我去买东西逛街嘛~”
夏月兮没给夏司年一个眼神,神色涣散的脱口而出。
“祈安出事了。”
夏司年抿嘴愣了愣,严肃开口。
“是不是保洁给你打电话说哥哥……死了?”
“这个电话我也收到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
“但是姐姐你想一想,祈安哥等回家已经等了五年了,眼看马上就要达成目的了,怎么可能会死?”
“我猜,他这么做一定是想在回家后好让你更心疼他,这样才能更有底气的欺负我……”
说着他就有了颤音。
“我真的不敢想,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姐姐,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
他咬着嘴唇,眼里的泪水啪嗒的往下流。
任谁看了都会心疼,更别说这么爱他的夏月兮了。
她一把抱住夏司年,摘下眼睛疲惫的揉着眼窝。
她想,她真是疯了,这么拙劣的谎言她竟然信了。
夏祈安为达目的不罢休,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次竟然会用死来骗她。
夏月兮暗暗下定决心,把夏祈安接回家后,一定要重点关注他,这次必须要把他从前在孤儿院顽劣的性格给调教回来。
怀里委屈的人不停的抽泣,她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心疼极了。
轻拍着夏司年的后背,哄声道。
“不会的,有姐姐在谁都不能欺负你,我说了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我飘在上空,胸口空空的,可还是感到好疼。
这句话仿佛与姐姐见我第一面的话重叠。
“跟姐姐回家,姐姐会永远保护你,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那是她在孤儿院,看到我和小朋友们打完架,给我整理着满身的伤口时说的。
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她当年的那个眼神。
那时,我真的以为我要有家了,有爱我的亲人了。
我开心了一整天,甚至做梦想起来还在笑。
可直到夏司年第一次污蔑我,哭着向姐姐告状说我撕碎了他的裤子。
姐姐没发脾气,只是蹲下身耐心道。
“你是哥哥,不能欺负弟弟。”
第二次,夏司年放学回家后狼狈的浑身是伤,抱住姐姐就哭,说我找人揍他。
姐姐紧皱眉,看我的眼神多加了一丝厌烦,罚我一整天没吃饭。
第三次,夏司年在学校跳楼,被抢救后睁开眼就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
头砰砰的朝地上磕。
“哥哥,我错了,我不该比你考的高,你推我是我活该!”
姐姐暴怒,把我关在幽暗的地下室整整一个星期。
随着夏司年污蔑我的次数越来越多,姐姐看向我的眼神就彻底变了。
变成了怨恨。
回想痛苦的从前,我飘在空中释然笑了笑。
死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眼前的夏月兮温柔的给夏司年擦干眼泪,又宠溺道。
“好了好了,答应今天带你去商场现在就去好不好?”
“既然夏祈安还是这么顽劣,那我们就让他在外面再多待一个月好不好?”
夏司年瞪着两个水灵灵的大眼,噗呲一声喜极而泣。
我跟着两人一同来到了高档商场。
进来后我就被这里吸引了全部目光,不可思议的环视着四周。
原来,真的有地方像手机里的视频那样繁华。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在孤儿院不用说,进城对我们都是奢侈,更别说要进这种高档商场了。
后来被夏月兮找回家,因为夏司年污蔑我偷了他的手表,她认为我极度虚荣,说要好好教育我,没给过我一分钱。
我只顾着收揽眼前的景象,不知不觉夏司年手里已经满当当的拿不了了。
夏月兮明显的心不在焉,连路都走错了好几回。
最终走到一家高奢店前,想了想最终进去。
她想了想还是给夏祈安买个礼物,毕竟这几年他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
如果他回家可以改掉那些习性,乖乖的,她一定会把夏祈安宠成少爷。
拿起一个手表就让店员包起来。
夏司年疑惑道。
“姐姐你怎么买白色的?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呀。”
夏月兮沉了沉眼,淡淡道。
“祈安喜欢。”
她记得,夏祈安喜欢这个颜色。
接她回家的第一天,她就抱着一个白色的小汽车爱不释手。
我的灵魂颤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
她竟然是买给我的。
可是……我已经不在了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只要飘出一个范围,就会重新回到夏月兮身边。
我深叹一口气,没办法,只能跟着她了。
逛街期间,她的手机收到了许多保洁的来电,一开始她只是挂掉,打的次数多了,直接给暴击拉黑了。
直到她收到一个陌生号码。
“哎?是夏祈安的亲人吗?他电话打不通,紧急联系人填的是你。”
“是这样的,他因为被注销身份买不了墓地,交了几百块的定金来取一下吧。”
是买坟墓的老板,她可惜的深叹一口气,自顾的哀叹。
“唉,可怜的小伙子,得了脑癌不说,还得罪了人身份注销买不了墓地,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夏月兮像是被骗多了,对于老板的话也只觉得是我故意在找存在感。
良久,看着手里的手表盒子,她冷哼讥讽一声。
“告诉他,这种方式根本不会让我心软,反而会越来越厌烦他。”
“别那天演着演着真把自己给演死了。”
她挂断电话后,直接把手里的套盒随手扔给了路边的乞丐。
夏月兮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孤儿院没人管教和小朋友打架就算了。
她把他接回家,想要对他好,想要把最好的给他,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可为什么他还是死性不改?
不是欺负夏司年就是拿各种谎话骗她。
夏月兮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在夏家祠堂坐了很长时间。
在爸妈死之前,她答应过他们一定要把丢失的弟弟找到。
她做到了。
但却没把他刁蛮任性的性格给改过来,她在爸妈祠牌前深感自责。
并且发誓,一定要把夏祈安改邪归正,一定要把她教育成她们期盼儿子的模样。
这几天,夏月兮定制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对于如何教育夏祈安。
满意的点点头后,刚准备吩咐秘书去找夏祈安。
就接到了一通警察打来的电话。
“是夏祈安的家属吗?他在游艇上因病痛去世了,尸体已经被送进了停尸房。”
紧接着对面发来了个地址。
夏月兮看着对面的电话号码,愣神了好久。
这个电话号码真的是局子里的,他们不可能陪着夏祈安演戏……
夏月兮紧绷着神经,飙车赶到了医院。
一路上,她不停的在安慰自己。
他这么爱撒谎,这次也不一定是真的。
深吐着气,告诉自己不要担心。
可直到她看见了白布之下腐烂的脸。
脖子上还挂着当年她送给他的平安锁。
瞬间,夏月兮双腿发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这,这怎么可能?”
她茫然又无助的看向旁边的人,偏执的问。
“是不是夏祈安雇你们来的?是不是?”
“只要你们告诉我真相,我给你们每人十倍的价钱。”
可是全场每人都低着头,没人说话。
直到一个医生打破这死寂,递给夏月兮一份尸检报告。
“这是他的死亡原因。”
“脑癌晚期。”
“并且身上有几十处疤痕……”
夏月兮颤抖着手接过报告,看到【脑癌晚期】四个字时,终于绷不住抱着头闷声抽泣。
为什么?
为什么好好的会得脑癌?
身上为什么会有伤口?
她给那些人贩子一大笔钱,他们答应过她不会伤害夏祈安的,只会让他吃点生活的苦……
她还没来得及把他接回家。
想到此,压抑的抽泣放声哭出来。
来回敲打着死寂的空间,听起来很渗人。
像是能把我的灵魂震碎。
不知为何,我感觉身上片片疼。
我死了,她不是该高兴吗?
可为什么会为我哭?她不是最恨我了吗?
夏月兮一夜白发,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精神上也变得恍惚,神情涣散的给我办了场葬礼。
此后,她一蹶不振,每天抱着我唯一的照片怔怔的发呆。
时而哭泣,时而傻笑,看起来真像个疯子。
一日冬天的深夜,
她突然收到一份匿名短信。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视频。
夏月兮没多想,直接点开。
可刚看了几秒,她的呼吸就猛的一滞。
视频里,是夏司年自己剪碎了裤子。
是夏司年自己把自己弄伤的,也是他自己跳下的楼。
视频里夏司年的狰狞恶毒,让夏月兮好像不认识了。
她一条条看下去。
直到五年前的视频,夏司年生日当天。
他牙尖嘴利的吩咐当年的人贩子。
“你们看见姐姐,只要咬死说是夏祈安雇的你们吧把我拐走,事成之后,我保你们一生无忧。”
后来就是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
看到这里,夏月兮的天好像塌了。
所以……所以这些年她一直误会了夏祈安?
他不但没欺负夏司年,反而是夏司年处处欺负他?
那她这些年都对夏祈安做了什么?
她长着眼睛是干嘛用的?为什么没有发现?
夏月兮瞬间红了眼,崩溃的狂扇自己的脸。
怪她,都怪她!
可这些疼痛难以抚平她的愧疚。
夏月兮拿起桌上的小刀就朝手腕上扎下。
再睁眼,就出现在了医院。
她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一句话不说。
称职的秘书一直守在她身边。
一连几天夏月兮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不动弹。
秘书怕她出问题,强行拉着她出门转转。
夏月兮如傀儡,任由秘书操控她。
直到在公园里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拿出张照片,问她。
“有没有看见这个男人?家里的傻子不小心跑出来了。”
夏月兮看到照片后,心猛的一颤。
这人是她死去的弟弟,夏祈安!
他被关在笼子里,浑身是伤,眼神涣散眼里满是无望。
而我看到后,灵魂也止不住的抖,这些是让我生不如死的人。
我害怕的蜷缩起来。
夏月兮又看了看眼前的这几个男人。
他们不是当年她雇钱的人贩子!
当年她只是想让夏祈安吃点苦头,所以就给了人贩子一大笔钱,让他们带着夏祈安去外面尝尝苦头。
可为什么换人了?
夏月兮挥手让保镖把这几人压制到了地下室。
她手里拿着小刀,说一句话就往他们大腿上扎一下。
“为什么要找他?”
“他为什么会在你们手里?”
“要是发现你们说谎,今天小命就交代在这里。”
男人们被扎几下就受不了了,全盘说出。
“是夏司年换了我们,他给我们双方都加了一大笔钱!”
甚至说出了他们是怎么对夏祈安的细节。
夏月兮的魂好像彻底碎了。
所以,那次在会所门口看见他捡蛋糕,是他刚逃出来魔抓,被饿的。
那天在游艇上擦鞋,是他因为要给自己买个墓地?
他生着那么严重的病,可她却那么对他,还处处压榨他……
想到此,夏月兮更加崩溃了。
当即命人去找夏司年。
恰巧这时,夏司年刚从外面回来,撒娇的挽上她的手臂。
“姐姐,我都听到了你让他们去找我,是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吗?”
夏司年扑灵着两只大眼。
夏月兮却一记眼刀刺向夏司年。
让他忍不住背后发颤。
没等他开口说话,夏司年就被夏月兮掐住脖子,一路推到了地下室。
他与那些男人对视时,瞬间浑身僵硬。
“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没给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祈安?”
“为什么要引导我去害他?”
夏司年看着夏月兮的暴怒模样,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用屡试不爽哭啼啼的语气委屈道。
“姐姐,我,我只是害怕你不要我了。”
“我不想离开你才这么做的。”
可这次,夏月兮没有心软,一脚把她踹开。
“从找回祈安的当天我就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把你送走!”
“你知道我说话向来算数,可你还是……!”
“最恶毒的人是你!是你害死了他!把他逼上了绝境!”
她恨不得立刻把夏司年打死。
但她的祈安受了这么多苦,这么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
所以夏月兮大手一挥,让里面的男人随便虐待夏司年。
整整三晚,地下室都传出来夏司年的惨叫。
明明从前特别希望姐姐发现真相,看看我,在意我,相信我。
可如今真相大白的时候,我飘在空中静静的,像个旁观者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此后,夏月兮一直活在悔恨和痛苦中。
她把所以有的财产全都捐了出去。
在父母坟前跪了整整一个星期。
直到最后,才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爸妈,是我对不起祈安,我有罪。”
“我愿意用这条命,弥补他。”
说着,她如行尸走肉般的站起,木木的走到了海边。
慢慢的向前走去,闭上眼睛。
海浪冲打了几次,她就被吞没在大海里。
而我的灵魂在此时也慢慢的消散。
模糊中我听见,熟悉的声音。
“祈安,是姐姐对不起你,如果有来生让我弥补你好吗?”
我笑着摇摇头。
“不了,做夏祈安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