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丈夫结婚十年后,我却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一份我不知道的亲子鉴定。

    上面赫然写着我养了十年的儿子不是我亲生的。

    可这孩子是我亲手养大的,那我亲生孩子在哪?

    “老婆,这么晚还在书房做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我心虚的退出文档,却还是被他看见。

    他脸色阴沉的看着我:“好啊,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打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质问他什么意思。

    他却立马关掉电脑,倒打一耙,说我不尊重他的隐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十年夫妻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我平静的打开抽屉,撕毁了那份早已准备好的十周年礼物。

    我拉开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份签好字的股份转让协议。

    我原本计划在明天的结婚纪念日,将公司15的股份转给他,作为十周年的礼物。

    但是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必要了。

    我拿出那份股权转让书一点点撕碎。

    纸屑落进垃圾桶,和准备好的周年礼物包装纸混在一起。

    看着那些礼物,再也没有当初准备礼物的喜悦,只感到一阵恶心。

    回到卧室时,周逢已经躺在床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在门口站了许久,看着他熟睡的背影,转身去了次卧。

    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我被周逢吵醒。

    他站在次卧门口,脸上满是愤怒。

    “林薇,你什么意思,跑到次卧睡?”

    我坐起来看着他,这张我看了十年的脸,但是现在只觉得陌生。

    “我需要一些空间。”

    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摇了摇头。

    “随你吧。”

    周逢去上班后,我像平时一样做早餐,子轩坐在餐桌旁喝牛奶。

    “妈妈,你脸色不好。”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柔软,微卷,和周逢的一样。

    这么多年,很多人都说他们父子长得像。

    “妈妈昨晚没睡好,快吃吧,要迟到了。”

    送子轩上学的路上,我一直走神。

    等红灯时,我转过身,假装帮他整理衣领,从他后脑拔下一根头发。

    “有根白头发,妈妈帮你拔下来。”

    我说着,把头发夹进随身带的小本子里。

    看着子轩走进学校,我转身去了亲子鉴定中心。

    “加急,最快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普通五个工作日,加急的话今天下午四点前,费用是三倍。”

    “加急。”

    交样本时,我的手有点抖。

    采完自己的口腔细胞,我坐在等候区,盯着墙上的钟一分一秒的转着。

    期间我联系了一位私家侦探。

    “我想查我丈夫周逢,特别是最近几个月的行踪。”

    下午三点四十,手机响了,结果出来了。

    我点开电子报告,直接翻到最后。

    “经dna分析,林薇与周子轩的亲子关系概率为00001。”

    “根据遗传标记分析,不支持林薇是周子轩的生物学母亲。”

    即使早有准备,但是看到这些字时候,我还是慌张了一瞬,随即扶着墙坐下。

    不是我的孩子。我养了一个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九年。

    那我的孩子在哪儿?

    我立刻去了九年前生孩子的妇幼医院。

    见到了当年的产科医生,现在已经是科室主任了。

    我开门见山的问。

    “刘医生,我想调我当年的生产记录和住院档案。”

    她的笑容停了一下。

    “过去这么久了,档案可能已经归档了。”

    费了些功夫,档案室的人终于拿来一个文件夹。

    我翻开,发现记录非常简略,只有入院出院时间,分娩方式,新生儿体重。

    没有详细生产过程,没有护士交接记录,没有儿科医生检查报告。

    “只有这些吗?”

    她抱歉说道。

    “系统里就这些,纸质档案,一般产科病历保存十年,您这就快到期了。”

    “新生儿脚印呢?采血记录呢?”

    她摇头说道。

    “这些应该在新生儿记录里,但我们没找到。”

    再明显不过,这里面有问题。

    一份过于简单的病历,一份消失的新生儿记录,一个不是我亲生却和我丈夫长得像的儿子。

    手机响了,是周逢。

    “你去哪儿了?我把子轩接走了。”

    我才想起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好在之前告诉过老师了。

    “我在外面办事,马上回去。”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晚饭后,我借口头疼,早早回了房间。

    周逢在客厅陪子轩做作业,父子俩的说话声隐隐传来。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高兴?”

    “妈妈只是累了,你写完作业早点睡。”

    等他们都已经睡下,我开始悄悄搜查整个房子。

    主卧,客厅,子轩的房间,所有的地方都找了。

    我什么都没找到。

    最后,我看向书房那台电脑,我想着真相一定在那里。门外传来脚步声,我退出文档。

    周逢推门进来时,我正在整理书桌。

    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已经回到了桌面,是我们三年前在海边的合影。

    “还没睡?”

    “整理些旧文件。”

    我一边回答,顺手关掉了显示器。

    他站了一会儿,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点点头。

    “早点休息。”

    我坐在黑暗里,听着他的脚步声一点点走远。

    那晚我没再打开电脑,思绪混乱的躺在床上。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让周逢去送子轩上学

    他看了看我,还是拿起了车钥匙。

    “好。”

    等他们出门,我立刻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输入密码,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密码不对。

    我试了他的生日,不对。

    儿子的生日,还是不对。

    我又试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他母亲的生日,还有公司成立的日子。

    都不对。

    系统提示十五分钟后再试。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登录界面。

    这台我们一起买的电脑,现在对我锁上了。

    晚上周逢下班回来,一边脱外套一边说。

    “明天去港城出差,还不知道去多久。”

    我从厨房端着菜出来。

    “这么突然,跟谁去?”

    他把公文包放在桌上,转过身看我说。

    “临时安排的,林薇,你能不能别这样?”

    我沉默的看着他,不懂我随口一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什么事都要问,什么人都在怀疑,我只是去工作。”

    我转过去盛饭,手有点抖。

    “只是随口问问。”

    他没再说话,直接进了卧室。

    晚饭吃得很安静,子轩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出奇的没有挑食。

    周逢洗完澡出来,拿起沙发上的大衣要去挂在衣架上。

    一张小票从口袋里掉出来,落在我脚边。

    等他离开后,我捡起来看了一下。

    是一张香水发票,价格不菲,购买时间是昨天下午。

    香水的名字我没见过,但我知道不是给我的。

    结婚十年,周逢没再送过我礼物。

    我以前替他解释,他不浪漫,工作忙人实在。

    现在看来,他不是不会浪漫,只是他的浪漫没给我。

    我记下发票上的信息。

    第二天一早,等周逢去了机场,我打电话给专柜。

    “我想查一下这张发票,对,昨天下午的。”

    “稍等查到了,购买人是陈雯女士。”

    陈雯。

    这个名字我有印象。

    周逢的秘书,是半年前招的,三十多岁离婚女人。

    开车去机场的路上,我不知道自己想确认什么。

    也许香水是送客户的,也许是我想多了。

    我在国际出发厅外面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周逢,还有她。

    陈雯穿着米色风衣,拖着小行李箱,和周逢一起走过来。

    周逢脸上带着我很久没见过的轻松笑容。

    然后在安检口前面,陈雯停下,很自然地伸手整了整周逢的衣领。

    周逢没躲。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陈雯笑了,然后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周逢的手扶在她腰上,停了一小会儿才分开,像是早就习惯了。

    我最后一点自己骗自己的念头彻底消失。

    原来那些加班的晚上,那些对我不耐烦的眼神都有原因了。

    我看着他们二人亲密的身影,脑海里逐渐浮出怀疑,

    那个不是我亲生的孩子,和眼前这个女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开车回去的路上,我给几天前找的私家侦探打了电话。

    “再帮我查一个人陈雯,我要知道她所有的事,特别是她有没有孩子。”侦探动作很快,第二天下午,我收到了调查的资料。

    陈雯,三十二岁,五年前离婚,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叫陈浩,在城西一所小学上学。

    那个日期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陈雯的儿子,只比子轩小一周。

    十年了,我第一次感到血往上涌。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侦探发来的报告。

    接着,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我跑进书房。

    我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然后慢慢敲下陈雯的生日。

    桌面打开了,只有一个名叫“工作备份”的文件夹。

    我点进去,里面排满了子文件夹,按年份整理,从十一年前开始。

    最早的文件夹里是扫描的旧照片。

    周逢和陈雯穿着校服,站在槐树下。

    十九岁的周逢笑着,手搭在陈雯肩上。

    陈雯扎着马尾,正抬头看他。

    下一张是大学时,他们在图书馆。

    再下一张是毕业照,两人穿着学士服,牵着手。

    那一年,周逢告诉我公司有困难,我们取消了结婚纪念日的旅行。

    我关掉文件夹,胃里有些不舒服。

    十年的欺骗,我看着屏幕上我和周逢的结婚照壁纸,感到一阵反胃。

    下午三点,我开车去了城西。

    那所小学比侦探说的还要旧些,放学铃响了,孩子们涌出校门。

    我坐在车里,手握着方向盘。

    他一个人走出来,没有人接,他左右看了看,顺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

    我屏住了呼吸。

    那个孩子,陈浩。

    不,那是我的孩子。

    他走路的样子和我有点像,轻微的内八。

    他抬手整理头发时,我看见他手腕上有块胎记,和我长在同样的位置。

    我看见他睫毛上沾了灰,嘴唇有些干,鞋边已经开胶。

    他的眼神空空的,不像十岁的孩子。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

    他走远了,消失在拐弯处。

    我趴在方向盘上崩溃大哭。

    为了那个独自走回家的孩子,为了这十年错位的生活,也为了我像个傻子一样活在别人安排好的戏里。

    然后我擦干眼泪,发动了车子。

    律师事务所里,我把u盘放到李律师面前。

    里面有所有照片的备份,还有亲子鉴定报告、医院病历扫描件、香水发票、陈雯和陈浩的资料。

    “我要离婚,我要他净身出户,我要孩子的抚养权,让他付出该付的代价。”

    走出律师事务所时,我想起十年前周逢求婚时说的话。

    “薇薇,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安稳。”

    原来他的一辈子,只有十年。

    不,也许还不到十年。

    我拿出手机,打给公司第二大股东,也是我父亲的老同事。

    “王叔,关于下周的董事会,我有些事想先和您聊聊。”

    周逢大概忘了,这公司姓林。他能当上总经理,是因为我当年劝父亲给他机会。

    我能让他上去,也会让他摔得很难看。

    周逢离开两周后,我处理了名下所有能变现的东西。

    这些天,我每天下午都去城西那所小学附近。

    有一次下雨,他没带伞,在校门口小卖部屋檐下等了半小时,最后淋雨跑回去。

    我坐在车里,雨水模糊了车窗。

    周五下午,我提前到了学校附近。

    看见浩浩出来时,我下车装作路人经过,手里的文件夹掉在他面前。

    他愣了一下,弯腰帮我捡起来。

    “谢谢,小朋友,你妈妈还没来?”

    他摇摇头说道。

    “妈妈今天加班。”

    “那你怎么回家?”

    “坐公交车。”

    我从包里拿出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

    “喝点水吧。”

    他犹豫了一下,接过去小声说谢谢。

    我注意到他说话时习惯抿一下嘴唇,和我一样。

    眼睛形状也像,内双,眼尾微微下垂。

    “你妈妈经常加班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说。

    “有时候。”

    “爸爸呢?”

    他不说话,低头看自己的鞋子。那双运动鞋边已经开胶,左脚鞋带断了。

    我没再问,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钱塞给他。

    “去买双新鞋吧。”

    他后退一步说。

    “不,我不能要。”

    “就当谢谢你帮我捡文件。”

    我把钱放进他书包侧袋,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我回头看了一眼,他眼神有些茫然。

    那天晚上,我站在子轩房间门口。

    他正在玩周逢给他新买的乐高,那是一套限量版航天飞船,价格不菲。

    “妈妈?你怎么了?”

    我走进去,摸了摸他的头发。

    “作业写完了吗?”

    “早写完了。”

    他展示着手里的模型,说道。

    “爸爸说如果我期中考试进前十,就带我去迪士尼。”

    我笑了笑。

    “真好。”

    我转身的一瞬间,笑容消失了。

    周逢对两个孩子不同的态度,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的亲生儿子穿着开胶的鞋子独自坐公交,而这个孩子却享受着一切。

    出差两周的周逢终于回家了,他放下行李箱,第一句话是。

    “子轩呢?怎么这么安静?”

    “给他报了个补习班,晚上两小时。”

    “怎么突然报班?他才四年级。”

    我没有回答,闻到他的身上那股香水味。

    他走过来想抱我,我侧身避开。

    “身上怎么有香水味?又跟谁吃饭去了?”

    他表情一愣,很不耐烦。

    “林薇,你又开始疑心,这是跟客户吃饭沾上的,你能不能别这样?”

    突然觉得可笑,现在才看清他的演技有多差。

    我从茶几抽屉拿出一个信封,慢慢把照片抽出来摆在桌面上。

    周逢脸色难看, 他拿起一张照片又甩回桌上。

    “你跟踪我?”

    “重要吗?”

    我笑了笑。

    “重要的是,这些照片如果出现在董事会,或者发给你那些客户,会怎么样?”

    他瘫坐在对面沙发上,双手捂着脸。

    “你想怎么样?”

    我盯着他,声音有些淡。

    “第一,开除陈雯,保证不再见她。第二,告诉我十年前在医院发生了什么。”

    他站起来,怒了。

    “你疯了,就凭几张照片。”

    我的声音很冷,说道。

    “周逢,你别忘了公司姓林,你能有今天是因为我,我能给也能收回。”

    我几乎要心软,但我想起了浩浩那双开胶的鞋,想起了他独自等雨停的样子。

    “看在十年夫妻和孩子的份上,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们可以继续过,毕竟,我们还有子轩。”

    我转身去卧室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那是一份孕检报告,上面显示我怀孕五周。周逢看着孕检报告,愣了下,抬头盯着我问道。

    “你怀孕了?”

    我点点头,手放在肚子上回答。

    “五周了,医生说这次很稳定。”

    他表情变了又变,喉咙动了动,目光在我和报告之间来回移动。

    我接着说道。

    “所以,只要你跟陈雯断干净,让她离开公司和我们的生活,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计较,我们还有子轩,现在又有了这个孩子。”

    周逢的视线落在我肚子那里,他眼里有明显的挣扎。

    “我需要想想。”

    他声音有点哑,转身进了卧室。

    那天晚上,他房间的灯很晚才关。

    第二天早上,我喝着咖啡,看周逢带着黑眼圈走出来。

    我把一杯水推过去,他默默接过,却没有看我。

    “我想好了,林薇,我们…”

    “不用说了。”

    我打断他,从文件夹里抽出离婚协议放在桌上。

    他表情很愤怒。

    “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又有了孩子吗?”

    我冷冷说道。

    “我告诉你怀孕了,然后你就需要一整夜考虑要不要和她分手?”

    周逢站起来说道。

    “我们有孩子了,你就不为孩子想想,也不为子轩想想?”

    “孩子?”

    我忽然笑了。

    “你是说我养了十年,结果是你和陈雯的那个孩子吗?”

    周逢脸色一下子白了,后退撞到桌子。

    “你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屏幕上是亲子鉴定报告的照片。

    “还是要谢谢你电脑里那份文件,密码是陈雯生日,这十年你一直用这个,对吧?”

    他呼吸变急了,带着一种慌乱。

    “你听我解释。”

    我声音很平静,带着嘲笑。

    “解释你怎么在我生孩子的时候调换的,解释你怎么让陈雯进公司的,还是解释你们这十年怎么在背后笑我傻?”

    我走近一步,继续说道。

    “最可笑的是,你看那孩子时偶尔露出的愧疚,是在愧疚骗了我,还是愧疚没对自己儿子好点?”

    “浩浩。”

    周逢突然想起什么,低声说道。

    “浩浩在哪儿?我要见他!”

    “晚了。”

    我转身拉开门,说道。

    “你儿子,不,我们的儿子现在在你找不到的地方,你和陈雯的儿子还在楼上睡觉,不知道他亲爸正面临什么选择。”

    周逢冲过来抓住我胳膊,怒道。

    “林薇,你不能这样,那是我孩子。”

    我甩开他说道。

    “从你调换孩子那天起,你就不配当父亲了,现在请你离开我家。”

    关上门后,我听见他拍门的声音。

    接着是车开走的声音,我知道他去哪儿了,去找陈雯,也找他丢了十年的亲生儿子。

    但他找不到浩浩了。

    三天前,私家侦探把陈雯的资料给我时,我就再次见过那孩子了。

    我告诉他真相,他异常平静,那双像我的眼睛里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

    “我总觉得我不是妈妈的孩子,不然为什么她为什么舍得把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我握住他的手,说会带他离开,去重新开始。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点头。

    昨天下午的飞机,助理陪他出国了。

    那边有不错的学校,有房子,有新朋友。

    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能去和儿子团圆了。离婚协议在桌上放了三天,周逢终于来了。

    他站在门外,眼下有乌青也胡子没刮,我很久没见过他这样了。

    “林薇,我们谈谈。”

    我穿着家居服靠在门边,没让他进门。

    “协议写得很清楚,没必要谈。”

    他沮丧说道。

    “我不能离,看在夫妻十年还有孩子。”

    “哪个孩子?”

    我打断他,冷笑一声。

    “视频里那个,还是楼上这个?”

    周逢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一周前,陈雯发来一堆文件,点开是一个个视频。

    视频里,浩浩在哭在挨打,被关进黑屋子。

    还有一段,孩子才五六岁,因为弄洒了牛奶被衣架抽背。

    邮件里只有一句话。

    “谢谢你替我养了这么多年儿子。”

    我看了一整夜,天亮时吐了三次。

    他似乎想解释。

    “那些视频,是陈雯她有时候控制不住。”

    我冷笑道。

    “那是你儿子,你每周去见她,只闻到她换了香水做了新指甲,就没看见你儿子身上的伤?”

    他说不出话,我淡然说道。

    “我已经请律师了,你不想签,我们就上法庭,换孩子的证据,你出轨的照片还有那些视频,都会变成案卷。”

    他低声说道。

    “你疯了?公司正要上市,这种时候!”

    我关上门前最后说道。

    “所以签字,趁我还给你留着余地。”

    门关上了,他在外面站了很久才离开。

    三天后,周逢签了字。

    离婚后第四天,朋友圈刷出了周逢和陈雯的结婚照。

    陈雯穿着白婚纱,周逢搂着她,但是表情有点僵。

    配文写着。

    “十年等待,终成眷属。”

    我截了图,然后关掉手机。

    下午李律师打来电话。

    “林姐,材料都齐了,当年换孩子的转账记录,他和陈雯的通讯记录,还有虐待的视频和病历,已经够立案了。”

    “辛苦了。”

    “明白。”

    他停了一下,说道。

    “不过你真不见他最后一面?昨天他来事务所,想让我带话,说他知错了。”

    “太迟了。”

    第二天清早,飞机起飞。

    助理来机场接我,她跟我说。

    “浩浩这周好一些了,开始愿意说话,昨天还问您什么时候到。”

    我的心快跳了几下。

    车停在一栋白房子前,花园里,一个瘦小的孩子蹲在地上看蚂蚁。

    “浩浩。”

    他比视频里看着好一点,但还是太瘦,没有多少肉。

    可是子轩却是在我的悉心照顾下健康成长,一想到这些心如刀割。

    我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我是妈妈。”

    他看了我很久,轻轻点了一下头。

    我小心地抱住他,他没有躲。

    “对不起,妈妈来迟了。”

    他在我怀里有些发抖。

    之后两周,我没工作,专心陪他。

    我带他去公园,第一次坐旋转木马时他紧紧抓着栏杆。

    陪他去图书馆,发现他喜欢看星星的书,晚上等他睡了,才敢轻轻摸他的头发。

    他话还是不多,但偶尔会对我笑。

    那天下午,我们在厨房做饼干,门铃响了。

    小杨去开门,我听见她说。

    “周先生?”

    我手里的面粉筛掉在桌上。

    透过玻璃门,我看见周逢站在门口。

    他头发很乱,眼睛陷了进去,手里拖着个旧行李箱。

    “林薇,我找了半个月。”

    我擦了手走出厨房,把门带上。

    “现在你知道了,可以走了。”

    他看向厨房里那个瘦小的身影,说道。

    “我想看看孩子,我们的孩子,这些天我总做梦,梦见他小时候,梦见陈雯打他,我从不知道。”

    我打断他说道。

    “你该知道的,你只是故意不知道。”

    他看向我的肚子,问道。

    “孩子还在吗?”

    我笑了,这些天来,我第一次真的觉得轻快。

    “孩子当然在。”

    我手放在小腹上,说道。

    “医生说很好,明年春天就会出生。”他脸色难看,情绪也忽然变得很激动,朝我冲过来。

    我侧身躲开,他踉跄着撞在玄关柜上,怒道。

    “林薇,我要见我的儿子,你不能这样。”

    我看着他的样子,冷笑说道。

    “周逢,你现在该关心的不是我儿子在哪里,而是你儿子还能不能平安出生,要想你儿子平安出生,先把陈雯处理干净,你们之间的烂账自己算。”

    说完这句话,我就把他给赶了出去。

    现在我看着他的样子都会感觉到非常恶心。

    关门时,我看见周逢瘫坐在地,双手拨弄头发,那样子真狼狈。

    也好,狗咬狗的戏码就让他们自己演去吧,不久李律师打来电话。

    “林小姐,闹得很难看,不过情况并不如意。”

    原来周逢和陈雯已经离婚了,并且对簿公堂。

    陈雯在法庭上声嘶力竭,抖出周逢这些年如何利用职务之便给她转账。

    如何承诺离婚娶她,又如何现在得知我怀孕后态度骤变。

    我握紧手机,听着对面的话,但是表情却很淡然。

    “不过,周逢把所有责任推给了陈雯,说是她胁迫他调换孩子。”

    庭审持续了整整两天。

    最终,陈雯因涉嫌拐骗儿童、伪造文件、商业欺诈数罪并罚,判了三年。

    周逢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当庭痛哭,说自己也是受害者,被陈雯操控了十年。

    这个理由听起来确实很荒谬,但是法官信了,或者说,周逢请的律师确实厉害。

    挂电话前,李律师轻声说。

    “林小姐,对不起,这个结果很不如意,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规划。”

    我打断他,说道。

    “够了,至少我的孩子回来了。”

    浩浩正在写作业,我走过去问他。

    “浩浩,妈妈让坏人受到了惩罚,但可能不够重,你怪我吗?”

    他抬起头说道。

    “妈妈,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都有数。”

    我捂住嘴,忍不住掉了眼泪,他又低下头继续写字,小声补了一句。

    “你哭起来好丑。”

    我笑出声,又哭又笑。

    这些天我拼命想把十年缺失的母爱全补给他。

    我把公司股份转到了他名下,虽然他还小,但我知道这份保障意味着什么。

    学校找的是本地最好的国际部,校长看了他之前的成绩单直皱眉。

    这十年来,陈雯几乎没管过他学习,完全是想让他自生自灭。

    他的功课比同龄小朋友落下一大截。

    我请了三位家庭教师,语数外轮番上阵,浩浩很争气,每天学习到深夜。

    有天凌晨我给他送牛奶,看见他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笔。

    我没叫醒他,只是轻轻给他披上毯子。

    周五下午,我去接浩浩放学,校门口挤满了家长。

    浩浩背着新书包跑出来,脸上有运动后的红晕。

    “妈,今天数学小测我及格了。”

    我正要接卷子,余光瞥见街对面咖啡店的玻璃窗后一个身影。

    周逢,坐在角落,下巴有青黑的胡茬,很是憔悴,一点也没有以前作为公司老板的意气风发。浩浩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我握住他的手说。

    “走吧,我们回家。”

    刚转过身,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周逢已经穿过马路,挡在我们面前。

    “林薇,我们能谈谈吗?”

    我示意浩浩先上车,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说。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陈雯已经入狱了。”

    他急急说着,像是要证明什么。

    “我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完了,我跟她彻底断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

    “周逢,陈雯是我请律师送进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在法庭上哭得最惨的那个受害者吧?”

    他的脸有些难看。

    “我知道错了,林薇,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孩子?”

    他光目光落在我肚子上,说道。

    “对,我们的孩子。”

    “哦,那个呀。”

    我慢条斯理地抚平外套的褶皱,说道。

    “假的。”

    周逢愣住了,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我迎着他的目光,平静说道。

    “孕检报告是伪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会怎么选。”

    我向前一步,让他能更清楚地看到我平坦的小腹。

    “几个月了,如果真怀孕,现在也该显怀了吧?”

    他的视线在肚子上停留了很久,

    “没关系,没有这个孩子也没关系,我们还有浩浩,还有这十年的感情。”

    我打断他说。

    “周逢,你别做梦了,清醒一点吧。”

    他像是没听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说。

    “你看,这是你三十岁生日时我买的礼物,那年公司周转困难,我没舍得给你。”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他把盒子都摆在地上。

    “这是结婚七周年,这是我们第一次搬进这房子那年,这是”

    小小的丝绒盒子在地上排成一列,有些好笑。

    “每年我都买了,只是没给你。”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说道。

    “现在我都补给你,好不好?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我蹲下身,打开最近的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吊坠是鸢尾花的形状,那我最喜欢的花。

    曾几何时,我会为这样的礼物欣喜若狂。

    会戴着它,挽着他的手出席每一个晚宴来展示我的幸福。

    现在,我只觉得恶心,有种作呕的想法。

    我站起身,把项链放回盒子,说道。

    “周逢,我最爱你的时候,是你不回消息我会担心得睡不着的时候,是你加班我会熬汤送到公司的时候,是你说老婆辛苦了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的时候。”

    我把盒子放在他脚边,继续说道。

    “那个最爱你的时候,早就过去了,这些现在在我眼里,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很快,他的肩膀垮了下去,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走了脊梁。

    我没再看他,转身走向车子,对于我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三年后,深秋。

    浩浩已经长高了很多,个子到我肩膀了。

    “妈,下周家长会你能来吗?”

    我把手搭在他肩上,说道。

    “当然,儿子家长会,天大的事我也会去。”

    他转过头,对我笑了笑。

    这三年,浩浩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会在我加班时自己煮面,雨天记得带两把伞。

    成绩从倒数追到中游,外语说得比一些本地孩子还好。

    老师说他有韧性,邻居夸他乖巧,只有我知道这种懂事背后是什么。

    周末傍晚,我们一起包饺子。

    浩浩捏的饺子总是过分规整,每个褶皱都一样。

    “浩浩,你在妈妈面前,可以不用这么听话。”

    他捏饺子的手停了一下。

    我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

    “你可以发脾气,耍赖,像别的孩子一样说不要,妈妈爱你不是因为你乖,就因为你是你。”

    他眨了眨眼。

    “可是,如果我做错事情,你会不会不要我?”

    我把他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