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短篇小说 > 其它小说 > 他的深情致命 > 第1章
    去领证的路上。

    在相恋五年的男友手机里看到一条微信。

    【如果没有她,你愿意跟我复合吗?】

    男友还没来得及回。

    因为消息发来的下一刻。

    方向盘在他手中突然失控,直直撞向大货车。

    他下意识将我紧紧护在身下。

    用脊梁撑起我的生路。

    我用沾满他鲜血的手,颤抖着拨通急救电话。

    谢淮安。

    不准死。

    我要亲耳听到你的回答。

    手术室外。

    我一次次签下医生递过来的病危通知书。

    护士攥紧我冰凉发麻的手。

    “钢筋只差两寸就刺破心脏。”

    “你男朋友运气不错,又对你这么深情,老天爷不会收走这么好的人。”

    我掐白了指尖。

    如果不是他对前任也情深,这场意外原本不会发生。

    车祸五分钟前,我们已经快到民政局了。

    谢淮安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盯着屏幕沉默片刻,忽然调头回家,说身份证忘带了。

    我还笑着调侃。

    精心筹备三次求婚才好不容易让我点头。

    一定是昨晚太激动了没睡好。

    才让一向有条不紊的小谢总也能做出忘记带身份证这种事。

    没想到是那个从未曾提及过的前任,一句话就让他方寸大乱。

    他不想跟我领证了。

    迫不及待调头回去找她。

    急切到连迎面开来的大货车都没来得及躲闪。

    可生死一瞬,他却又拼命将我护在怀里。

    极度的割裂感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怔怔盯着抢救室的红灯。

    那就给谢淮安一次机会。

    也给我腹中孩子一个机会。

    我垂眸划开他的手机。

    那女人的好友申请是三天前。

    除了一条,【如果没有她,你愿意跟我复合吗?】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聊天记录。

    我指尖微颤,回复那条微信。

    “没有如果。”

    手术很成功。

    麻醉醒了之后,我记录的人,连方向盘都握不稳酿成车祸。

    明明给过他一次机会。

    为什么最后还是让我失望。

    我疯了一样地质问他。

    谢淮安沉默很久。

    “青栀,这些年你已经抢走她很多,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

    他平静地看着我发疯,然后说。

    “你随随便便买一个包都够她们母子好几年生活费。”

    “她日子这样难,我真没办法坐视不理。”

    “你就让我去弥补她一点,行吗?”

    心脏生生被撕裂一道口子。

    呼呼往里灌着凉风。

    当年谢淮安事业刚起步就得罪大客户。

    是我舔着脸去巴结客户妻子,跟在后面提鞋拎包,他才有第二次机会。

    后来他资金链断裂。

    也是我咬牙忍受那些难缠客户的污言秽语,求他们结清尾款。

    到最后,他却说是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抢了林微言的。

    想说的太多。

    委屈太多。

    我一开口眼泪就往下掉。

    见我哭,谢淮安往外走的脚步顿住。

    我以为他会愧疚不安,像往常一样来抱我,再不济至少也会哄我。

    可他只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你哭完了,多喝点热水,我走了。”

    忽地。

    我生出几分荒谬。

    这一瞬间,我好像不认识他了。

    只是麻木地,本能地拽住他衣角,哑着嗓子说。

    “谢淮安,你敢走出这个门,我们就分手。”刺耳铃声骤然响起,像催命似的响个不停。

    来电显示那一栏明晃晃一个“言”字。

    谢淮安攥紧手机,定定地看着我。

    许久,才垂下眼说,“你怀孕了,不要总说气话,对宝宝不好。”

    “放心,我不会做越界的事。”

    病房门闷闷地响,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

    【正主回来了,就别再鸠占鹊巢。】

    我木然点开链接。

    是一个记录谢淮安和林薇言过去的情侣账号。

    林薇言参加校园歌手大赛。

    谢淮安穿着超大号熊猫玩偶服,举着招摇的led灯牌,在台下大声呼喊。

    她随口说想看日出。

    他凌晨2点开车三小时带她爬上山顶,一起布置帐篷挂上星星灯。

    谈恋爱时。

    谢淮安从来不会陪我一时冲动,不肯去做那些他认为幼稚的事。

    可他成熟稳重,总给我满满的安全感。

    所以有时候偶尔有些冷漠,我也只觉得是个性如此,并不在意。

    原来不是性格使然。

    而是他所有的悸动,所有的轰轰烈烈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而我,仅仅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我自虐般看了一夜。

    昏昏沉沉流了一夜的泪。

    头疼欲裂醒来时,护士正在帮我量体温,她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怀孕了还那么不注意。”

    “吹了一晚上凉风,半夜发起高烧,下身还落红了。”

    “幸好我来查房,诶对了,你男朋友呢,今天他还得抽血。”

    我呼吸一滞。

    双手覆上平坦的小腹。

    可是宝宝,谢淮安已经有了那对母子,再也顾不上我们了。

    “打掉吧。”

    许是哭腔没压住,护士吓了一跳。

    她神色复杂。

    “青栀,你们吵架了?”

    “千万不要这样赌气。”

    “你不知道,好几次我来查房,你男朋友伤口疼得睡不着也不敢动,就怕吵醒你。”

    “他一整晚看着你发呆,时不时帮你掖好踢掉的被子。”

    “说白手起家那五年你陪他吃了很多苦,身子都熬坏了。”

    每到深秋,我稍不注意就会引发很严重的感冒。

    这三年快换季的时候,谢淮安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每天盯着天气预报提醒我带伞,或者抓我去健身房,各种防患于未然。

    我笑他紧张过度,他便会从背后揽住我的腰,头埋在我颈窝里,闷闷地说。

    “我不想你生病,感冒也不行。”

    可是今晚,他都没察觉到我光脚站在冰凉的瓷砖上。

    护士递过来一杯温水。

    笑着打趣。

    “有时候他还会轻轻揉着你肚子,念叨着宝宝、宝宝,我是爸爸。”

    “还说真希望第一胎是个女儿。”

    我垂眼听着。

    手不自觉地颤抖。

    犹豫之间,谢淮安的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那头他语气很焦急。

    “青栀,湖滨那套房子的密码怎么改了?”

    “微言带着孩子一时找不到好的地方落脚,让她们母子先住下。”

    “你再买些小男孩喜欢的玩具带过来。”话一连串地砸过来。

    砸得我脑子有些发蒙懵。

    湖滨那套房,是我从小和妈妈一起租住的地方。

    她走后我痛不欲生。

    房间里的一切都原封未动。

    每隔三天我会按时去打扫卫生。

    一点点擦拭妈妈留下的物件,慢慢和她说说话。

    后来谢淮安用赚到的第一笔钱买下了那套房。

    他说,所有我想留下的,他都会拼尽全力为我留下。

    可现在他却要让林薇言母子,住进那套我无比珍视的房子里。

    愣了许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行。”

    话音未落,林薇言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淮安,别为难她了。”

    “我这样离过婚又带着儿子的女人,去哪里都会被人嫌弃的。”

    小男孩也跟着哭闹不止。

    吵着就要住这个房子。

    谢淮安在电话那头温声细语哄着。

    一阵脚步声过后,他烦躁恼怒的声音刺入我耳中。

    “鹿青栀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闹?”

    “让她们进去住一下怎么了?外面天这么冷,小孩要是冻出什么毛病你负得起责任吗?”

    “再说你妈都不在了,活人总比死人重要吧。”

    我听着口无遮拦的恶言,突然就丧失了争吵的力气。

    径直走到护士台预约人流。

    久久没有等到我的回应。

    谢淮安彻底失去耐心,猛地一拳砸向墙壁。

    “鹿青栀,你不让她们住湖滨的房子,难道想逼我带她们去婚房住。”

    他语气染上几分讥讽,一字一顿。

    “你会舍得?”

    眼泪砸下来的前一秒,我轻轻笑了下,勉强稳住哽咽的声音。

    “舍得。”

    通话被我一只手掐断。

    太用力,用力到指尖都有些泛白。

    我神情木然地走进诊室,接过医生递来的药流胶囊,毫不犹豫吞下去。

    片刻后,好似有无数锋利刀片在小腹内不停搅动血肉。

    我疼得站不起来,蜷缩在角落看着妇产科门外。

    一对对夫妻手牵手等待产检。

    脸上满是幸福。

    真好啊。

    在这片嘈杂喧嚣中,我独自一人,安静地送走肚子里的小生命。

    彻底斩断我对谢淮安的最后一丝情分。

    安顿好林薇言母子后,谢淮安怒气冲冲赶回医院。

    鹿青栀说的那些话实在太过分。

    都怀孕了还成天一副大小姐脾气,动不动就把分手两个字挂嘴边。

    待会见面无论她怎么哭闹撒娇,他都不会再心软给台阶。

    一定要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谢淮安走得太急,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个护士神色复杂。

    “怎么才来,你女朋友都做完人流走了。”

    “你说什么?!”他浑身猛地一僵,一把抓住护士的胳膊。

    声音发颤,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她那么喜欢孩子,上周我们还一起给儿童房布置羊绒娃娃,她对着那些宝宝穿的小衣服笑了好久,连婴儿床的款式都挑了一个月。”

    “怎么会说打就打了?”

    “是不是她又在任性耍小脾气让你们一起来骗我?”

    “你们医院也太胡闹了吧?!”

    护士见他情绪激动,递过去一份打印好的就诊记录。

    “谢先生,这是鹿小姐的签字确认单,药流是她自愿的,所有流程都符合规定。”

    她顿了顿,又调出医院妇产科的走廊监控。

    “您看,她早上独自来办理人流”

    监控画面刺得谢淮安双眼生疼,再也听不清护士说些什么。

    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中身形瘦弱的鹿青栀。

    她脸色苍白如纸,服药后没多久就撑着墙壁站都站不稳。

    蹲下身蜷缩在角落里。

    双手紧紧按着小腹,嘴唇都咬出了鲜血。

    她脸上是谢淮安从未见过的决绝。

    谢淮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太清楚鹿青栀有多怕疼了。

    以前切菜不小心擦破一点指尖,她都会红着眼眶扑进他怀里,举起受伤的手指。

    撒娇似的晃着他手臂。

    “淮安,好疼阿,要吹一吹才能好。”

    他那时总是笑着低头,轻轻给她吹着伤口,再小心翼翼贴上创可贴,她就会立刻破涕为笑,抱着他黏好半天。

    可药流的疼,哪是擦破皮能比的。

    那是钻心刺骨的绞痛,是成年人都难以忍受的煎熬。

    她独自一人连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都没有。

    身边却来来往往一对对恩爱夫妻,丈夫小心翼翼扶着做产检的妻子,柔声细语地安抚,而他的青栀只能独自咬着牙把所有苦楚咽进肚子里去。

    那些本该属于他们的场景。

    他陪她做产检,听着胎心,一起期待孩子的到来。

    却成了她独自一人杀掉他们的孩子。

    心疼如海啸瞬间吞没了他的理智,谢淮安疯了似的冲出医院。

    她怎么能这么绝情。

    怎么能瞒着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怎么能就这样不告而别。

    他们的五年感情,在鹿青栀眼里难道只是空气吗?

    砰得一声。

    谢淮安撞开家门。

    他以为会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以为能立刻抓住她问个明白。

    可偌大的屋子,只有他一个人。

    客厅里,鹿青栀最喜欢的那盆绿萝不见了。

    沙发上她经常盖的针织毯也没了踪影。

    谢淮安踉踉跄跄走进卧室。

    梳妆台上她的护肤品,化妆品全部消失,衣柜里属于她的衣服全部清空,只剩下他的西装孤零零挂在那里。

    甚至连阳台的晾衣杆上都没了她的毛巾和睡衣。

    他冲到儿童房,曾经被他们一起刷成浅蓝色的墙壁依旧干净,婴儿床也摆在原地,床上还摆着她亲手缝制的小被子。

    鹿青栀真的不要他和宝宝了。

    谢淮安僵在原地,浑身的力气好似被瞬间抽干。

    她真的走了。

    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去帮了林薇言母子吗。

    可他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半分越界的行为。

    从头至尾都只是当做在帮一个老朋友而已,为什么鹿青栀就是不能理解。

    还要这么决绝地跟他闹呢。

    忽然。

    一阵敲门声响起。

    谢淮安回过神,心中一阵狂喜。

    一定是鹿青栀舍不得离开,又回来了。

    这次他发誓一定好好哄着她。

    再也不惹她生气了。谢淮安激动的情绪在看清门外人影时,骤然变冷。

    门口站着的不是他的青栀。

    而是林薇言母子。

    谢淮安皱紧眉头,语气里的失望丝毫不加遮掩。

    “怎么是你。”

    林薇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悦。

    但很快就被一层委屈取代。

    她牵着儿子的手,声音柔柔弱弱。

    “淮安,对不起,又来打扰你了。”

    “小城总是闹着不肯睡觉,吵着要跟淮安叔叔玩,我哄了好久都没用,才来找你的。”

    她低头看了眼儿子泛红的眼眶,声音更低了。

    “我知道不请自来很冒犯,但我又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只能来麻烦你了,如果你生气了,那我现在就带着儿子离开”

    她嘴上说着要走的话。

    步子却没有挪动半分,僵在原地欲说含羞地望着谢淮安。

    小城似乎是被陌生的环境吓到,往林薇言的怀里缩了缩,怯生生地瞥了一眼谢淮安,也没敢再继续哭闹。

    谢淮安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想到昨晚鹿青栀哭红的双眼,想到她求他不要去找林薇言。

    想到她独自一人打掉孩子。

    心顿时冷了下来。

    “那你就先回去吧,青栀因为我帮你的事闹脾气离家出走,现在还没回来,要是她来了看见你们在这里,又要跟我闹。”

    林薇言听了,心里顿时窃喜不已。

    果然,鹿青栀不在家。

    但她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对谢淮安赶客的不满,反而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轻轻拍了拍谢淮安的胳膊。

    “淮安,你也别太担心了。女人嘛,脾气都是这样的,鹿青栀她就是在赌气。”

    她顿了顿,语气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拨。

    “你想想,你要是现在急着去找她,哄她,那她以后岂不是更得寸进尺。”

    “结婚之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难道你要一直这样低三下四哄她吗?”

    “男人总得有自己的底气,偶尔晾她几天,磨磨她的性子,她才知道珍惜你啊。”

    谢淮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林薇言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最纠结的地方。

    他确实觉得鹿青栀反应有些大了。

    不过就是帮个忙,她至于发那么大的火,甚至去流掉孩子吗。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谢淮安沉吟片刻,眼神渐渐坚定下来。

    他确实不能这么一直纵容鹿青栀,不然以后真的没法相处。

    “微言,外面天冷,就先别着急回去了。”

    谢淮安的话音刚落。

    林薇言牵着孩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抬起眼,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迟疑。

    “这不太好吧,万一青栀突然回来。”

    “不用管她。”

    谢淮安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赌气。

    “既然要磨磨她的性子,就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先进来吧,别冻坏小城了。”

    说罢,他蹲下身抱起小城就往客厅里走。

    林薇言心中狂喜,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轻声道谢后也跟着走了进来。

    环顾四周。

    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全屋定制的开放式厨房,还有单独的影音室和后院的游泳池。

    一股强烈的嫉妒涌上林薇言心头。

    她和谢淮安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只是个穷学生。

    两个人挤在出租屋里。

    连买一张像样的沙发都要斟酌半天。

    可现在,鹿青栀却坐享其成,住在这么宽敞明亮的房子里。

    享受着谢淮安的宠爱。

    林薇言恶毒地想。

    “鹿青栀最好永远也别回来,死在外面才好。”“淮安,你陪小城玩吧,我来帮你收拾下屋子。”

    林薇言压下心底的阴暗,笑着开口,弯腰收拾沙发上散落的杂志。

    不等谢淮安拒绝。

    她已经手脚麻利地叠好了衣服,甚至拿起抹布擦掉了电视柜上的灰尘,做得熟练又自然,仿佛这里是她的家一样。

    谢淮安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想起大学时两人在一起的日子,那时林薇言也是这样。

    总会把他们小小的出租屋收拾得干干净净。

    还会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

    心里不由得软了几分。

    “别忙了,那些事情有保姆做的,只是她今天正好请假了。”

    林薇言回过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没事,反正我也闲着,对了都这个点了,你肯定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顿饭,就当是谢谢你收留我和小城。”

    “不用麻烦了,我待会点外卖就行。”

    “外卖多不健康阿。”

    林薇言走向厨房,“你忘了,我最会做你爱吃的菜了。”

    她打开冰箱,里面食材齐全,都是新鲜的。

    拿出谢淮安爱吃的排骨,青椒,土豆,系上围裙开始忙碌。

    厨房里很快传来切菜声和炒菜声。

    香味渐渐弥漫开来。

    谢淮安好似一下就回到了大学时光。

    那时他经常在图书馆复习到很晚,林薇言会提前做好饭菜,用保温桶给他装好。

    每一次他生病感冒,林薇言都守在他身边,给他熬姜汤、煮热粥照顾得无微不至。

    两个人那时候感情多好,怎么就走散了呢。

    林薇言端着一盘热乎乎的红烧排骨走进餐厅,看见谢淮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还念着旧情。

    她趁机故作委屈地说道。

    “我妈那时候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家里根本拿不出来,我走投无路才答应爸爸安排的婚事去换彩礼。我离开你的时候,心里比谁都痛,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谢淮安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心里也五味杂陈。

    他一直以为林薇言是嫌贫爱富才离开他的。

    可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都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你也别太难过,可能就是有缘无分吧。”

    林薇言那些尚未说出口的话堵在嗓子眼。

    原本想趁热打铁求复合。

    可谢淮安怎么不顺着她的话说呢。

    要是表现的太明显,又显得她像个迫不及待上位的第三者。

    算了,反正鹿青栀已经走了。

    谢淮安对自己回心转意只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林薇言又开心了一些,更加殷勤地给谢淮安夹菜。

    却不知道谢淮安此刻食不知味。

    一心念着鹿青栀。

    这么晚了,她还不回家。

    难道真的铁了心要跟自己分手吗。我做完人流,回家收拾完所有行李后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下。

    正犹豫着怎么跟爸妈打电话。

    解释要取消婚礼的事。

    闺蜜林夕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怎么啦,林夕。”

    可十年友情,林夕几乎是一瞬间就戳穿了我。

    “青栀,你声音怎么回事,这么沙哑听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

    林夕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生病了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我本想硬撑着编个借口,可在林夕关切的语气里,所有的伪装瞬间土崩瓦解,眼泪不受控制地上涌。

    我咬着唇,“林夕,我把孩子流掉了,我和谢淮安分手了。”

    电话那头死寂一般。

    两秒后,林夕的叫骂声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谢淮安那个死渣男怎么你了,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弄死他。”

    我能想象出,林夕此刻气到暴走的样子。

    当年我和谢淮安白手起家,两个人挤在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吃了多少苦,林夕都知道。

    我白天跑客户做设计,晚上还要帮谢淮安处理公司的杂事。

    连轴转是家常便饭。

    甚至为了节省开支,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好不容易谢淮安熬成了谢总,却转头就想起了他年少时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他现在有钱了,翅膀硬了是吧,开始装什么深情人设,恶不恶心阿。”

    林夕越说越气,“当初是在他穷得叮当响的时候,陪他吃泡面熬大夜,是谁把自己的设计天赋发挥到极致,帮他拿下一个又一个大奖,他忘了当初是怎么抱着你说,这辈子只对你好的吗?”

    我静静听着,心里没有太多波澜。

    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声音清晰坚定。

    “林夕,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不在意?”

    林夕愣了一下。

    “嗯,不在意了。”

    我盯着漆黑夜空里明明暗暗的几颗星星,唇角勾起笑意。

    “我以前总觉得,谢淮安是我人生的全部。但现在我才明白,他不是我人生的唯一支点,我有自己的设计事业,有你这样好的朋友,还有爱我的家人。”

    “他想怀念白月光就让他怀念去吧,我没必要再为他浪费时间、精力和情绪。”

    电话那头的林夕沉默了几秒。

    随即传来欣慰的笑声。

    “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鹿青栀,就该这样,让那个渣男有多远滚多远。”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雀跃起来。

    “对了,我正好认识一家挺大的设计公司的老板,他们最近很缺人,我觉得你的能力完全没问题,你要不要试一试?”我有些意外,心中一暖,“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呀,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林夕故作生气地说道,“我刚才已经给那边发了消息了,你明天收拾一下,我带你去面试。”

    第二天一大早。

    林夕特意开车来接我。

    我换上一身简约得体的职业装,化了一点淡妆,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面试的公司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里。

    环境整洁明亮,充满了设计感。

    面试官是公司的创始人,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男人。

    他穿着定制西服,气质儒雅。

    我将准备好的设计作品递交过去。

    从容地介绍了自己的工作经历和设计理念。

    霍斯辰看得十分认真,眼里渐渐流露出赏识之色。

    “鹿小姐,你的设计很有想法,也很有灵气,非常符合我们公司的定位。”

    面试结束后,霍斯辰看着我,语气诚恳。“我非常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的团队,薪资你随便开。”

    我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没想到面试这么顺利。

    “谢谢霍总,我也很愿意加入。”

    霍斯辰笑了笑,目光落在我脸上,眼底的欣赏丝毫不加掩饰。

    “为了表示欢迎,我想晚上请鹿小姐吃个饭,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我愣了一下。

    委婉地摇了摇头。

    “谢谢霍总的好意,不过我最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抱歉。”

    刚结束一段身心俱疲的感情。

    我不想接触新的异性。

    只想专注于工作和自己的生活。

    霍斯辰好像看出了我的顾虑,没有强求,反而笑着说道。

    “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眼眸流转,淡淡开口。

    “不过既然你加入了我们公司,那今晚就以欢迎新同事的名义,我请全公司员工聚个餐,鹿小姐可不能再拒绝了,这也是让大家互相认识的好机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我实在不好再推脱,只能点头答应。

    傍晚时分,公司员工们陆陆续续来到约定好的餐厅,都热情主动地和我打招呼约着之后一起出去玩。

    身处这样热闹的气氛之中,我心底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忽然,霍斯辰端着酒杯走过来。

    正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一道冷冽的男声突然响起。

    “抱歉,我的女朋友不喝酒。”

    同事们都循声望过来,谢淮安站在我面前,一把按住霍斯辰的酒杯,目光锐利如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这杯酒我替她喝了。”

    我抬眸看向谢淮安,眼中满是疏离和厌恶。

    “谢淮安,你别胡说八道。”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谢淮安重重落下酒杯,死死盯着我,“我们在一起五年,你现在说我胡说?你”

    “那都是过去式了。”我猛地站起身,语调拔高,“我已经和你说过分手,麻烦你离开,不要打扰我和我的同事。”“分手的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谢淮安怒火瞬间被点燃,伸手就想来拽我,“跟我走,我们把话说清楚,不要再闹了。”

    “你放开她。”

    霍斯辰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鹿小姐已经明确表示不想见你,请你尊重她的意愿,否则我就报警。”

    谢淮安手中力道陡然加重。

    我疼得皱紧眉头。

    却也清醒地知道这件事终究躲不过。

    我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好,我跟你谈,但别在这里。”

    我和他一前一后走到餐厅附近的僻静巷子里。

    晚风带着凉意吹乱我的发丝。

    谢淮安松开我,语气软了下来,眼底满是恳求。

    “青栀,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和林薇言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看她可怜而已,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我保证以后和她划清界限,没有你的允许,绝不单独见面。”

    我摇了摇头。

    “你觉得可能吗,在你眼里,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以后孩子生病了,上学了甚至是家里有任何一点小事都会找你,一次两次你能推脱,那么三次四次甚至她上门来求你呢。”

    “谢淮安,我不想结婚之后,每天都要为这些事情跟你争吵,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和另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的日子里。”

    “更何况,我之前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青栀,我这次真的是认真的。”

    谢淮安急切地想抱住我,却被我冷漠地侧身躲开。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薇言气喘吁吁跑过来,脸上挂着泪痕,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

    “青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怪淮安了。”

    我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只觉得可笑,

    反手扇了她一巴掌。

    林薇言捂着脸往后踉跄了几步。

    “收起你那套绿茶把戏。”

    我眼神冰冷,语气讥讽,“明知道他不是单身,你还三番两次找他,现在又装模做样来道歉,恶不恶心阿。”

    “你儿子长大之后要是知道自己的母亲知三当三,也会觉得丢脸吧,劝你积点德。”

    林薇言脸颊红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地看向谢淮安。

    却得到预想中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