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领证的路上。
在相恋五年的男友手机里看到一条微信。
【如果没有她,你愿意跟我复合吗?】
男友还没来得及回。
因为消息发来的下一刻。
方向盘在他手中突然失控,直直撞向大货车。
他下意识将我紧紧护在身下。
用脊梁撑起我的生路。
我用沾满他鲜血的手,颤抖着拨通急救电话。
谢淮安。
不准死。
我要亲耳听到你的回答。
手术室外。
我一次次签下医生递过来的病危通知书。
护士攥紧我冰凉发麻的手。
“钢筋只差两寸就刺破心脏。”
“你男朋友运气不错,又对你这么深情,老天爷不会收走这么好的人。”
我掐白了指尖。
如果不是他对前任也情深,这场意外原本不会发生。
车祸五分钟前,我们已经快到民政局了。
谢淮安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盯着屏幕沉默片刻,忽然调头回家,说身份证忘带了。
我还笑着调侃。
精心筹备三次求婚才好不容易让我点头。
一定是昨晚太激动了没睡好。
才让一向有条不紊的小谢总也能做出忘记带身份证这种事。
没想到是那个从未曾提及过的前任,一句话就让他方寸大乱。
他不想跟我领证了。
迫不及待调头回去找她。
急切到连迎面开来的大货车都没来得及躲闪。
可生死一瞬,他却又拼命将我护在怀里。
极度的割裂感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怔怔盯着抢救室的红灯。
那就给谢淮安一次机会。
也给我腹中孩子一个机会。
我垂眸划开他的手机。
那女人的好友申请是三天前。
除了一条,【如果没有她,你愿意跟我复合吗?】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聊天记录。
我指尖微颤,回复那条微信。
“没有如果。”
手术很成功。
麻醉醒了之后,我记录的人,连方向盘都握不稳酿成车祸。
明明给过他一次机会。
为什么最后还是让我失望。
我疯了一样地质问他。
谢淮安沉默很久。
“青栀,这些年你已经抢走她很多,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
他平静地看着我发疯,然后说。
“你随随便便买一个包都够她们母子好几年生活费。”
“她日子这样难,我真没办法坐视不理。”
“你就让我去弥补她一点,行吗?”
心脏生生被撕裂一道口子。
呼呼往里灌着凉风。
当年谢淮安事业刚起步就得罪大客户。
是我舔着脸去巴结客户妻子,跟在后面提鞋拎包,他才有第二次机会。
后来他资金链断裂。
也是我咬牙忍受那些难缠客户的污言秽语,求他们结清尾款。
到最后,他却说是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抢了林微言的。
想说的太多。
委屈太多。
我一开口眼泪就往下掉。
见我哭,谢淮安往外走的脚步顿住。
我以为他会愧疚不安,像往常一样来抱我,再不济至少也会哄我。
可他只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你哭完了,多喝点热水,我走了。”
忽地。
我生出几分荒谬。
这一瞬间,我好像不认识他了。
只是麻木地,本能地拽住他衣角,哑着嗓子说。
“谢淮安,你敢走出这个门,我们就分手。”刺耳铃声骤然响起,像催命似的响个不停。
来电显示那一栏明晃晃一个“言”字。
谢淮安攥紧手机,定定地看着我。
许久,才垂下眼说,“你怀孕了,不要总说气话,对宝宝不好。”
“放心,我不会做越界的事。”
病房门闷闷地响,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
【正主回来了,就别再鸠占鹊巢。】
我木然点开链接。
是一个记录谢淮安和林薇言过去的情侣账号。
林薇言参加校园歌手大赛。
谢淮安穿着超大号熊猫玩偶服,举着招摇的led灯牌,在台下大声呼喊。
她随口说想看日出。
他凌晨2点开车三小时带她爬上山顶,一起布置帐篷挂上星星灯。
谈恋爱时。
谢淮安从来不会陪我一时冲动,不肯去做那些他认为幼稚的事。
可他成熟稳重,总给我满满的安全感。
所以有时候偶尔有些冷漠,我也只觉得是个性如此,并不在意。
原来不是性格使然。
而是他所有的悸动,所有的轰轰烈烈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而我,仅仅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我自虐般看了一夜。
昏昏沉沉流了一夜的泪。
头疼欲裂醒来时,护士正在帮我量体温,她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怀孕了还那么不注意。”
“吹了一晚上凉风,半夜发起高烧,下身还落红了。”
“幸好我来查房,诶对了,你男朋友呢,今天他还得抽血。”
我呼吸一滞。
双手覆上平坦的小腹。
可是宝宝,谢淮安已经有了那对母子,再也顾不上我们了。
“打掉吧。”
许是哭腔没压住,护士吓了一跳。
她神色复杂。
“青栀,你们吵架了?”
“千万不要这样赌气。”
“你不知道,好几次我来查房,你男朋友伤口疼得睡不着也不敢动,就怕吵醒你。”
“他一整晚看着你发呆,时不时帮你掖好踢掉的被子。”
“说白手起家那五年你陪他吃了很多苦,身子都熬坏了。”
每到深秋,我稍不注意就会引发很严重的感冒。
这三年快换季的时候,谢淮安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每天盯着天气预报提醒我带伞,或者抓我去健身房,各种防患于未然。
我笑他紧张过度,他便会从背后揽住我的腰,头埋在我颈窝里,闷闷地说。
“我不想你生病,感冒也不行。”
可是今晚,他都没察觉到我光脚站在冰凉的瓷砖上。
护士递过来一杯温水。
笑着打趣。
“有时候他还会轻轻揉着你肚子,念叨着宝宝、宝宝,我是爸爸。”
“还说真希望第一胎是个女儿。”
我垂眼听着。
手不自觉地颤抖。
犹豫之间,谢淮安的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那头他语气很焦急。
“青栀,湖滨那套房子的密码怎么改了?”
“微言带着孩子一时找不到好的地方落脚,让她们母子先住下。”
“你再买些小男孩喜欢的玩具带过来。”话一连串地砸过来。
砸得我脑子有些发蒙懵。
湖滨那套房,是我从小和妈妈一起租住的地方。
她走后我痛不欲生。
房间里的一切都原封未动。
每隔三天我会按时去打扫卫生。
一点点擦拭妈妈留下的物件,慢慢和她说说话。
后来谢淮安用赚到的第一笔钱买下了那套房。
他说,所有我想留下的,他都会拼尽全力为我留下。
可现在他却要让林薇言母子,住进那套我无比珍视的房子里。
愣了许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行。”
话音未落,林薇言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淮安,别为难她了。”
“我这样离过婚又带着儿子的女人,去哪里都会被人嫌弃的。”
小男孩也跟着哭闹不止。
吵着就要住这个房子。
谢淮安在电话那头温声细语哄着。
一阵脚步声过后,他烦躁恼怒的声音刺入我耳中。
“鹿青栀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闹?”
“让她们进去住一下怎么了?外面天这么冷,小孩要是冻出什么毛病你负得起责任吗?”
“再说你妈都不在了,活人总比死人重要吧。”
我听着口无遮拦的恶言,突然就丧失了争吵的力气。
径直走到护士台预约人流。
久久没有等到我的回应。
谢淮安彻底失去耐心,猛地一拳砸向墙壁。
“鹿青栀,你不让她们住湖滨的房子,难道想逼我带她们去婚房住。”
他语气染上几分讥讽,一字一顿。
“你会舍得?”
眼泪砸下来的前一秒,我轻轻笑了下,勉强稳住哽咽的声音。
“舍得。”
通话被我一只手掐断。
太用力,用力到指尖都有些泛白。
我神情木然地走进诊室,接过医生递来的药流胶囊,毫不犹豫吞下去。
片刻后,好似有无数锋利刀片在小腹内不停搅动血肉。
我疼得站不起来,蜷缩在角落看着妇产科门外。
一对对夫妻手牵手等待产检。
脸上满是幸福。
真好啊。
在这片嘈杂喧嚣中,我独自一人,安静地送走肚子里的小生命。
彻底斩断我对谢淮安的最后一丝情分。
安顿好林薇言母子后,谢淮安怒气冲冲赶回医院。
鹿青栀说的那些话实在太过分。
都怀孕了还成天一副大小姐脾气,动不动就把分手两个字挂嘴边。
待会见面无论她怎么哭闹撒娇,他都不会再心软给台阶。
一定要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谢淮安走得太急,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个护士神色复杂。
“怎么才来,你女朋友都做完人流走了。”
“你说什么?!”他浑身猛地一僵,一把抓住护士的胳膊。
声音发颤,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她那么喜欢孩子,上周我们还一起给儿童房布置羊绒娃娃,她对着那些宝宝穿的小衣服笑了好久,连婴儿床的款式都挑了一个月。”
“怎么会说打就打了?”
“是不是她又在任性耍小脾气让你们一起来骗我?”
“你们医院也太胡闹了吧?!”
护士见他情绪激动,递过去一份打印好的就诊记录。
“谢先生,这是鹿小姐的签字确认单,药流是她自愿的,所有流程都符合规定。”
她顿了顿,又调出医院妇产科的走廊监控。
“您看,她早上独自来办理人流”
监控画面刺得谢淮安双眼生疼,再也听不清护士说些什么。
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中身形瘦弱的鹿青栀。
她脸色苍白如纸,服药后没多久就撑着墙壁站都站不稳。
蹲下身蜷缩在角落里。
双手紧紧按着小腹,嘴唇都咬出了鲜血。
她脸上是谢淮安从未见过的决绝。
谢淮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太清楚鹿青栀有多怕疼了。
以前切菜不小心擦破一点指尖,她都会红着眼眶扑进他怀里,举起受伤的手指。
撒娇似的晃着他手臂。
“淮安,好疼阿,要吹一吹才能好。”
他那时总是笑着低头,轻轻给她吹着伤口,再小心翼翼贴上创可贴,她就会立刻破涕为笑,抱着他黏好半天。
可药流的疼,哪是擦破皮能比的。
那是钻心刺骨的绞痛,是成年人都难以忍受的煎熬。
她独自一人连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都没有。
身边却来来往往一对对恩爱夫妻,丈夫小心翼翼扶着做产检的妻子,柔声细语地安抚,而他的青栀只能独自咬着牙把所有苦楚咽进肚子里去。
那些本该属于他们的场景。
他陪她做产检,听着胎心,一起期待孩子的到来。
却成了她独自一人杀掉他们的孩子。
心疼如海啸瞬间吞没了他的理智,谢淮安疯了似的冲出医院。
她怎么能这么绝情。
怎么能瞒着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怎么能就这样不告而别。
他们的五年感情,在鹿青栀眼里难道只是空气吗?
砰得一声。
谢淮安撞开家门。
他以为会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以为能立刻抓住她问个明白。
可偌大的屋子,只有他一个人。
客厅里,鹿青栀最喜欢的那盆绿萝不见了。
沙发上她经常盖的针织毯也没了踪影。
谢淮安踉踉跄跄走进卧室。
梳妆台上她的护肤品,化妆品全部消失,衣柜里属于她的衣服全部清空,只剩下他的西装孤零零挂在那里。
甚至连阳台的晾衣杆上都没了她的毛巾和睡衣。
他冲到儿童房,曾经被他们一起刷成浅蓝色的墙壁依旧干净,婴儿床也摆在原地,床上还摆着她亲手缝制的小被子。
鹿青栀真的不要他和宝宝了。
谢淮安僵在原地,浑身的力气好似被瞬间抽干。
她真的走了。
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去帮了林薇言母子吗。
可他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半分越界的行为。
从头至尾都只是当做在帮一个老朋友而已,为什么鹿青栀就是不能理解。
还要这么决绝地跟他闹呢。
忽然。
一阵敲门声响起。
谢淮安回过神,心中一阵狂喜。
一定是鹿青栀舍不得离开,又回来了。
这次他发誓一定好好哄着她。
再也不惹她生气了。谢淮安激动的情绪在看清门外人影时,骤然变冷。
门口站着的不是他的青栀。
而是林薇言母子。
谢淮安皱紧眉头,语气里的失望丝毫不加遮掩。
“怎么是你。”
林薇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悦。
但很快就被一层委屈取代。
她牵着儿子的手,声音柔柔弱弱。
“淮安,对不起,又来打扰你了。”
“小城总是闹着不肯睡觉,吵着要跟淮安叔叔玩,我哄了好久都没用,才来找你的。”
她低头看了眼儿子泛红的眼眶,声音更低了。
“我知道不请自来很冒犯,但我又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只能来麻烦你了,如果你生气了,那我现在就带着儿子离开”
她嘴上说着要走的话。
步子却没有挪动半分,僵在原地欲说含羞地望着谢淮安。
小城似乎是被陌生的环境吓到,往林薇言的怀里缩了缩,怯生生地瞥了一眼谢淮安,也没敢再继续哭闹。
谢淮安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想到昨晚鹿青栀哭红的双眼,想到她求他不要去找林薇言。
想到她独自一人打掉孩子。
心顿时冷了下来。
“那你就先回去吧,青栀因为我帮你的事闹脾气离家出走,现在还没回来,要是她来了看见你们在这里,又要跟我闹。”
林薇言听了,心里顿时窃喜不已。
果然,鹿青栀不在家。
但她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对谢淮安赶客的不满,反而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轻轻拍了拍谢淮安的胳膊。
“淮安,你也别太担心了。女人嘛,脾气都是这样的,鹿青栀她就是在赌气。”
她顿了顿,语气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拨。
“你想想,你要是现在急着去找她,哄她,那她以后岂不是更得寸进尺。”
“结婚之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难道你要一直这样低三下四哄她吗?”
“男人总得有自己的底气,偶尔晾她几天,磨磨她的性子,她才知道珍惜你啊。”
谢淮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林薇言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最纠结的地方。
他确实觉得鹿青栀反应有些大了。
不过就是帮个忙,她至于发那么大的火,甚至去流掉孩子吗。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谢淮安沉吟片刻,眼神渐渐坚定下来。
他确实不能这么一直纵容鹿青栀,不然以后真的没法相处。
“微言,外面天冷,就先别着急回去了。”
谢淮安的话音刚落。
林薇言牵着孩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抬起眼,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迟疑。
“这不太好吧,万一青栀突然回来。”
“不用管她。”
谢淮安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赌气。
“既然要磨磨她的性子,就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先进来吧,别冻坏小城了。”
说罢,他蹲下身抱起小城就往客厅里走。
林薇言心中狂喜,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轻声道谢后也跟着走了进来。
环顾四周。
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全屋定制的开放式厨房,还有单独的影音室和后院的游泳池。
一股强烈的嫉妒涌上林薇言心头。
她和谢淮安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只是个穷学生。
两个人挤在出租屋里。
连买一张像样的沙发都要斟酌半天。
可现在,鹿青栀却坐享其成,住在这么宽敞明亮的房子里。
享受着谢淮安的宠爱。
林薇言恶毒地想。
“鹿青栀最好永远也别回来,死在外面才好。”“淮安,你陪小城玩吧,我来帮你收拾下屋子。”
林薇言压下心底的阴暗,笑着开口,弯腰收拾沙发上散落的杂志。
不等谢淮安拒绝。
她已经手脚麻利地叠好了衣服,甚至拿起抹布擦掉了电视柜上的灰尘,做得熟练又自然,仿佛这里是她的家一样。
谢淮安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想起大学时两人在一起的日子,那时林薇言也是这样。
总会把他们小小的出租屋收拾得干干净净。
还会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
心里不由得软了几分。
“别忙了,那些事情有保姆做的,只是她今天正好请假了。”
林薇言回过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没事,反正我也闲着,对了都这个点了,你肯定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顿饭,就当是谢谢你收留我和小城。”
“不用麻烦了,我待会点外卖就行。”
“外卖多不健康阿。”
林薇言走向厨房,“你忘了,我最会做你爱吃的菜了。”
她打开冰箱,里面食材齐全,都是新鲜的。
拿出谢淮安爱吃的排骨,青椒,土豆,系上围裙开始忙碌。
厨房里很快传来切菜声和炒菜声。
香味渐渐弥漫开来。
谢淮安好似一下就回到了大学时光。
那时他经常在图书馆复习到很晚,林薇言会提前做好饭菜,用保温桶给他装好。
每一次他生病感冒,林薇言都守在他身边,给他熬姜汤、煮热粥照顾得无微不至。
两个人那时候感情多好,怎么就走散了呢。
林薇言端着一盘热乎乎的红烧排骨走进餐厅,看见谢淮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还念着旧情。
她趁机故作委屈地说道。
“我妈那时候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家里根本拿不出来,我走投无路才答应爸爸安排的婚事去换彩礼。我离开你的时候,心里比谁都痛,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谢淮安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心里也五味杂陈。
他一直以为林薇言是嫌贫爱富才离开他的。
可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都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你也别太难过,可能就是有缘无分吧。”
林薇言那些尚未说出口的话堵在嗓子眼。
原本想趁热打铁求复合。
可谢淮安怎么不顺着她的话说呢。
要是表现的太明显,又显得她像个迫不及待上位的第三者。
算了,反正鹿青栀已经走了。
谢淮安对自己回心转意只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林薇言又开心了一些,更加殷勤地给谢淮安夹菜。
却不知道谢淮安此刻食不知味。
一心念着鹿青栀。
这么晚了,她还不回家。
难道真的铁了心要跟自己分手吗。我做完人流,回家收拾完所有行李后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下。
正犹豫着怎么跟爸妈打电话。
解释要取消婚礼的事。
闺蜜林夕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怎么啦,林夕。”
可十年友情,林夕几乎是一瞬间就戳穿了我。
“青栀,你声音怎么回事,这么沙哑听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
林夕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生病了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我本想硬撑着编个借口,可在林夕关切的语气里,所有的伪装瞬间土崩瓦解,眼泪不受控制地上涌。
我咬着唇,“林夕,我把孩子流掉了,我和谢淮安分手了。”
电话那头死寂一般。
两秒后,林夕的叫骂声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谢淮安那个死渣男怎么你了,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弄死他。”
我能想象出,林夕此刻气到暴走的样子。
当年我和谢淮安白手起家,两个人挤在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吃了多少苦,林夕都知道。
我白天跑客户做设计,晚上还要帮谢淮安处理公司的杂事。
连轴转是家常便饭。
甚至为了节省开支,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好不容易谢淮安熬成了谢总,却转头就想起了他年少时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他现在有钱了,翅膀硬了是吧,开始装什么深情人设,恶不恶心阿。”
林夕越说越气,“当初是在他穷得叮当响的时候,陪他吃泡面熬大夜,是谁把自己的设计天赋发挥到极致,帮他拿下一个又一个大奖,他忘了当初是怎么抱着你说,这辈子只对你好的吗?”
我静静听着,心里没有太多波澜。
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声音清晰坚定。
“林夕,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不在意?”
林夕愣了一下。
“嗯,不在意了。”
我盯着漆黑夜空里明明暗暗的几颗星星,唇角勾起笑意。
“我以前总觉得,谢淮安是我人生的全部。但现在我才明白,他不是我人生的唯一支点,我有自己的设计事业,有你这样好的朋友,还有爱我的家人。”
“他想怀念白月光就让他怀念去吧,我没必要再为他浪费时间、精力和情绪。”
电话那头的林夕沉默了几秒。
随即传来欣慰的笑声。
“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鹿青栀,就该这样,让那个渣男有多远滚多远。”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雀跃起来。
“对了,我正好认识一家挺大的设计公司的老板,他们最近很缺人,我觉得你的能力完全没问题,你要不要试一试?”我有些意外,心中一暖,“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呀,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林夕故作生气地说道,“我刚才已经给那边发了消息了,你明天收拾一下,我带你去面试。”
第二天一大早。
林夕特意开车来接我。
我换上一身简约得体的职业装,化了一点淡妆,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面试的公司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里。
环境整洁明亮,充满了设计感。
面试官是公司的创始人,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男人。
他穿着定制西服,气质儒雅。
我将准备好的设计作品递交过去。
从容地介绍了自己的工作经历和设计理念。
霍斯辰看得十分认真,眼里渐渐流露出赏识之色。
“鹿小姐,你的设计很有想法,也很有灵气,非常符合我们公司的定位。”
面试结束后,霍斯辰看着我,语气诚恳。“我非常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的团队,薪资你随便开。”
我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没想到面试这么顺利。
“谢谢霍总,我也很愿意加入。”
霍斯辰笑了笑,目光落在我脸上,眼底的欣赏丝毫不加掩饰。
“为了表示欢迎,我想晚上请鹿小姐吃个饭,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我愣了一下。
委婉地摇了摇头。
“谢谢霍总的好意,不过我最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抱歉。”
刚结束一段身心俱疲的感情。
我不想接触新的异性。
只想专注于工作和自己的生活。
霍斯辰好像看出了我的顾虑,没有强求,反而笑着说道。
“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眼眸流转,淡淡开口。
“不过既然你加入了我们公司,那今晚就以欢迎新同事的名义,我请全公司员工聚个餐,鹿小姐可不能再拒绝了,这也是让大家互相认识的好机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我实在不好再推脱,只能点头答应。
傍晚时分,公司员工们陆陆续续来到约定好的餐厅,都热情主动地和我打招呼约着之后一起出去玩。
身处这样热闹的气氛之中,我心底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忽然,霍斯辰端着酒杯走过来。
正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一道冷冽的男声突然响起。
“抱歉,我的女朋友不喝酒。”
同事们都循声望过来,谢淮安站在我面前,一把按住霍斯辰的酒杯,目光锐利如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这杯酒我替她喝了。”
我抬眸看向谢淮安,眼中满是疏离和厌恶。
“谢淮安,你别胡说八道。”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谢淮安重重落下酒杯,死死盯着我,“我们在一起五年,你现在说我胡说?你”
“那都是过去式了。”我猛地站起身,语调拔高,“我已经和你说过分手,麻烦你离开,不要打扰我和我的同事。”“分手的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谢淮安怒火瞬间被点燃,伸手就想来拽我,“跟我走,我们把话说清楚,不要再闹了。”
“你放开她。”
霍斯辰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鹿小姐已经明确表示不想见你,请你尊重她的意愿,否则我就报警。”
谢淮安手中力道陡然加重。
我疼得皱紧眉头。
却也清醒地知道这件事终究躲不过。
我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好,我跟你谈,但别在这里。”
我和他一前一后走到餐厅附近的僻静巷子里。
晚风带着凉意吹乱我的发丝。
谢淮安松开我,语气软了下来,眼底满是恳求。
“青栀,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和林薇言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看她可怜而已,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我保证以后和她划清界限,没有你的允许,绝不单独见面。”
我摇了摇头。
“你觉得可能吗,在你眼里,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以后孩子生病了,上学了甚至是家里有任何一点小事都会找你,一次两次你能推脱,那么三次四次甚至她上门来求你呢。”
“谢淮安,我不想结婚之后,每天都要为这些事情跟你争吵,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和另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的日子里。”
“更何况,我之前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青栀,我这次真的是认真的。”
谢淮安急切地想抱住我,却被我冷漠地侧身躲开。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薇言气喘吁吁跑过来,脸上挂着泪痕,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
“青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怪淮安了。”
我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只觉得可笑,
反手扇了她一巴掌。
林薇言捂着脸往后踉跄了几步。
“收起你那套绿茶把戏。”
我眼神冰冷,语气讥讽,“明知道他不是单身,你还三番两次找他,现在又装模做样来道歉,恶不恶心阿。”
“你儿子长大之后要是知道自己的母亲知三当三,也会觉得丢脸吧,劝你积点德。”
林薇言脸颊红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地看向谢淮安。
却得到预想中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