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把那个红塑料袋，也轻轻放在了海水里。
那是我的遗物，也是我的执念。
“奶奶，你自由了。”
“随着这海浪，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下辈子……要是还捡到弃婴，记得还要叫小满。”
“我一定，一定不嫌你穷，一定好好孝顺你。”
“一定，早点带你来看海。”
我站在菩萨的云头上，看着这一幕。
海风仿佛也吹到了我的脸上。
那一枚枚沉入海底的硬币，仿佛变成了一颗颗星星，照亮了我来时的路，也照亮了小满未来的路。
我看着那个长大了、懂事了的姑娘，终于露出了这辈子最舒心的笑。
“傻丫头。”
“奶奶不要下辈子。”
“这辈子，奶奶就知足了。”
我转过身，对着菩萨深深一拜。
“菩萨，我不想投胎去富贵人家了。”
“我想变成这海里的一朵浪花，或者海边的一块石头。”
“我就在这儿守着。”
“万一哪天小满累了，受委屈了，再来看海的时候，我还能听听她说话。”
菩萨看着我，目光慈悲如水。
“善。”
只见菩萨手指轻弹。
那海面上，忽然涌起一阵温柔的浪花。
浪花轻轻拍打在小满的脚背上，温热的，软软的。
就像小时候，奶奶那双粗糙的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小满愣住了。
她低头看着那朵久久不肯退去的浪花。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但这泪水中，不再只有悔恨。
还有一种被原谅、被爱着的温暖。
她蹲下身，轻轻用手指触碰那朵浪花。
“奶奶……”
“是你吗？”
风里，似乎传来了一声苍老却慈祥的回应：
“哎，满啊。”
“看海吧，海真美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