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后。

    我手上的疤痕,预示着我和苏白鸽,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

    我几近光头的头发,让造型师为了难。

    半小时后。

    苏白鸽推门进来。

    “好了吗?”

    “苏总,这样可以吗?”

    苏白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一分一分深了下来。

    “洛野,看你,你喜欢吗?”

    我眸光,只微微顿了一下。

    旁边的造型师,局促地绞紧了手。

    以前,我向来要求高,一定要做全场最瞩目的一个。

    可是现在的我,刚坐了三年牢。

    连曾引以为傲的外貌,都没有了。

    “可以。”

    我跟着苏白鸽,从旋转楼梯,缓缓而下。

    迎着全场的目光。

    “快看,洛野。”

    “他真的出来了。”

    我全程昂着头,曾经的傲气,不允许我低头。

    “没事吧?”

    旁边的人,还要说点什么,已经有人迎了上来。

    “苏总,恭喜,海舟的十亿大单,还是入了苏氏。”

    苏白鸽颔首致谢,与对方碰了一杯。

    “我一个人走走,你忙。”

    我退出苏白鸽的身边,往宴会边缘去。

    安静的角落里,我深吐出一口气。

    “听说他昨天才出来的。”

    “苏白鸽亲自去接的?”

    “可能吗?苏白鸽心里爱的一直是林家那位,和他不过是表面场合。”

    “也是,三年前,本来可以争取不被判的,苏家硬是没出手。”

    二人走过来,看到我时,顿时白了脸。

    作鸟兽散了。

    我眯了眯眼,可内心却是冰凉的。

    宴会厅动静大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

    服务生:“林家来了,送上了一尊金凤凰。”

    我抿住了唇。

    “这林家出手真是阔绰,据说这东西,有市无价的。”

    “呵呵,这还不是左手送右手?”

    “你看吧,林家和苏家,迟早要结亲的。”

    “这可别乱说。”

    “哼,当年苏白鸽和洛野结婚,只是洛老爷子用洛家的遗产逼苏白鸽答应的,据说还签了五年婚约协议。”

    我扭头,看着讨论的方向。

    抬脚离开。

    我回到苏白鸽的身边。

    “去哪了?手这么凉。”

    她回头,握了一下我的手。

    “没去哪。”

    我站在她的身边,也是站在聚焦的目光里,看向守在林父身边,安静的林岳。

    我们对视上。

    他也毫无挑衅的欲望,只是尽快避开,和过去的朋友打招呼。

    他是那么温润,但就仿佛有光,落在他身上一样。

    引众多千金小姐,暗生倾慕。

    可这么多年里,谁都知道,他一直在等苏白鸽。

    这个已为人妻,海城最尖端的人物。

    有人说,他等到的只会是一场空。

    可我却清楚。

    这是一场双向奔赴。

    那些议论,都是真的。

    苏白鸽从始至终,都没让我碰过。

    宴会在四十周年庆的答谢仪式后结束。

    人去。

    空下宴会厅。

    “先生,要怎么收拾?”

    这个会场,是苏家的庄园之一。

    我没坐牢前,也一直由我策划宴会。

    我摇摇头。

    “你们看着办吧。”

    随即,苏白鸽已经送完客返回:“回浅湾吧。”

    回去的车上,几乎是静谧的。

    她饮了酒,闭目养神着。

    到了家。

    她率先上了楼。

    我坐在客厅里,却很茫然。

    “先生,要我帮您收拾洗漱吗?”

    “不必了,我等会儿自己弄。”

    我只抬头,看了看楼上走廊那抹纤细的背影。

    “先生这次回来,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坐牢诶,据说里面黑暗得很,先生还不知道在里面吃了多少苦头。”

    “其实我觉得先生也蛮可怜的,妻子不爱,从小就是大少爷的他,还被判坐牢。”

    “还记得,一年前先生被带出就医过吗?据说是在里面自杀了。”

    我没再去厨房,拿了茶几上的牛奶,轻声上了楼。

    卧室里。

    苏白鸽出来时,我正在洒着月光的阳台上,喝一瓶牛奶。

    “怎么蹲这了?旁边不是有椅子。”

    我愣了一瞬,反应过来。

    我的潜意识还留在了监狱中。

    “你洗完了?”

    我抬眸,随即要起来。

    但强烈的低血糖,让我差点摔过去。

    她连忙上前,扶住了我。

    “小心!低血糖?”

    “我明天让医生过来,开些调理的中药。”

    我没回应,我只是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纳闷地看着她。

    她正欲要张口,我刚搁在台上的手机亮了。

    是秦羽雯发来的。

    “你要小狗吗?我送你一只,很可爱,你一定喜欢。”

    秦羽雯。

    我看着名字,愣了一下。

    我坐牢三年,她申请来看过我。

    可我没有见。

    我不愿见任何人。

    我拿起手机,正要回复。

    “早点洗漱了休息,我去书房发封邮件。”

    苏白鸽披上外套,落寞的背影往外走去。

    我看着只开了一盏壁灯的门口,迟疑了一会儿。

    犹如三年前。

    每次要睡时,她总是还有工作没处理完。

    而这一去,就是一整晚。

    秦羽雯送了我一只很可爱的小奶狗。

    但我却不能把它带回浅湾,苏白鸽不喜欢任何小动物。

    “就先寄养在我这吧。”

    我抱着软软的一团。

    “洛野,有没有人说,现在的你更像一只狗狗。”

    秦羽雯倏然笑。

    “其实你,一直都是小狗属性的。”

    我不解她的话。

    她已经转身去拿狗粮了。

    小狗最终还是先放在了秦羽雯那。

    自出狱后,我几乎没出去逛。

    唯一一次,还是去秦羽雯那看小狗。

    至于苏白鸽,她总是很忙。

    早出晚归,也就晚上能看见她人一会儿。

    但关于我坐过牢的事儿,也没上任何媒体。

    苏白鸽封口了,大概率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保护苏家。

    “下楼吃饭了。”

    我回头,苏白鸽已经回来了。

    “王妈说,你在房间里好几个小时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放下包包过来,抬手要碰一下我额头。

    我避开。

    “没有不舒服,去吃饭吧。”

    她的手落空,几步后,她跟上来一起下楼。

    刚到楼梯间,我却倏然顿住。

    握紧了空空的手腕回身。

    “怎么了?”

    “忘记一个东西了,你先下楼吧。”

    我赶紧往楼梯上去。

    回房找到了,搁在化妆台上的机械手表,戴在手腕上。

    遮住了错综复杂的伤疤。

    我没想到,在我回来时,苏白鸽还没下去。

    甚至我走到那时。

    她的目光,落在我戴上手表,遮盖好的手腕上。

    “洛野。”

    “快下楼吃饭吧,好饿。”

    桌上。

    我们都没说话。

    “这是什么?”

    晚饭结束,我上楼,圆桌上放了两张深蓝色的卡片。

    “画展的,你想去吗?”苏白鸽走过来。

    我看了上面的星空主题。

    在我的爱好里,动物里喜欢狗,艺术里看画展算一个。

    “你呢,去吗?”我下意识出声。

    她颔首。

    “最近新项目筹备完了,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我陪你一起去。”

    我愣了愣。

    “怎么了?不想我去?”

    我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

    落地窗门大开着,有风进来,她抬手把我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扣了上去。

    手心,还带着掌心的温热。

    气氛有一瞬的热烫。

    我认真地看着她:“你真的要去?真的不忙?”

    “真的,我以后会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你,过去是我太疏忽你了。”

    晚风里,她笃定点头,缓缓抱住我。

    “给我个机会,弥补好吗?”

    炽热的怀抱里。

    我呆呆地看着外界。

    哗啦一声,日历翻入了下一页。

    可是如果有先知的话。

    那场画展,我一定会避开。

    苏白鸽确实来了,只是来得太晚了。

    后来很多年后。

    我都不知道,那天她的惊慌,是因为地上的血,是我的吗?

    还是因为其他?

    只是那件事没多久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

    我到画展时,苏白鸽还没到。

    这场画展是邀请制的,全场其实人并不多。

    可就算没几个人。

    沈乔朝我走过来时,我还是眯了眯眼。

    “洛野?”

    我抬步,离开这个区域。

    手腕却被拽住。

    “这么怕我?”

    面对他挑衅的面庞,我只嗤笑。

    “果然狗不能喂太饱了,否则会自以为是。”

    “你?”

    他练过跆拳道,还怒气冲冲地按着我的手。

    我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

    “这里是画展,我劝你少在这给你家丢脸。”

    巡视的保安看过来,他才松了手。

    读书那会儿,我们便结下了仇。

    据说我被判三年,他还买了鞭炮来放。

    自从我爷爷去世后,洛家从事的行业,也被他爸垄断了。

    他也越发高调。

    “你老婆是不是告诉你,她有事不能来陪你看展了?”

    我刚走了一步。

    他便在后出声。

    我顿住,可随即又抬步离开。

    “你就不好奇,她真正来不了的原因吗?”他生怕我听不见,加大了音量。

    “这么关心我老婆,你有妄想症?”

    我快步离开。

    他却依旧不顾画展的安静,大声道。

    “因为她去陪林岳了,她被林岳叫走了,呵呵,永远得不到爱的可怜虫。”

    我脚下很快。

    可心还是在飘浮的空中,揪住,碎裂,炸成粉末。

    另一隅里,我安静地盯着一幅画。

    “你也喜欢这幅春居图?”

    我侧头,是秦羽雯。

    “你也来了?”

    她笑:“瑞克大师的第一次的海外展,我可不容错过。”

    她的笑,总带着日光的明媚。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瞪着这边的沈乔。

    “他刚才找你麻烦了吗?”

    我摇摇头。

    “这边我已经看完了,我去二楼看看。”

    “洛野。小白想你了,有空多来看看它。”

    “好。”

    我走上二楼。

    她继续往另一头走去。

    走出画展。

    打的车还没到,我去了旁边的洗手间洗手。

    可我没想到,倏然冒出来的一个力道,把我甩在了墙上。

    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

    一脚就踩在了我的肚子。

    “洛野,你个废物,神气什么?”

    “别……碰……我。”

    他的脚越发地狠。

    我努力去拎开那只脚,他身边的朋友,又扯开了我的手。

    沈乔一点儿一点儿地用力。

    我忍着疼,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故意……伤人?你们等着吃牢饭吧。”

    终于有人害怕了。

    “沈哥,差不多行了,我们走吧。”

    “怕什么,他爷爷早就死了,他家早就没人了?若不是他躲牢里三年,我早就想教育他一下了。”

    “可,他还是苏白鸽的丈夫啊,谁敢惹苏白鸽。”

    “苏白鸽?谁不知道,苏白鸽根本不要他,真在乎他,三年前的事儿,会袖手旁观?”

    我几乎感觉喘不过来气:“我还是……苏白鸽的丈夫,苏家的人……就不会允许我被外人欺负,你们可以试试。”

    “走吧,沈哥。”

    “走个屁,知道这会儿苏白鸽在谁那吗?在我朋友林岳那,永远不可能来救他。”

    直到我的肚子,被踩穿。

    什么脏器破碎了。

    沈乔才收了脚。

    我捂住撕心一般的肚子,立马从包里找手机,打急救电话。

    可刚要离去的沈乔再次回来。

    扒拉着我的手臂。

    “你们俩快回来。”

    我猜测到他的意图,死死护住手腕不露出来。

    可手上的手表还是被沈乔吩咐拨开,露出一道道丑陋的疤痕。

    “呵呵,就听说你在里面割过腕,没想到,割得这么深啊。”

    “啧,这么好看的东西,可要在我们圈子,分享分享。”

    他拿出手机就要录像。

    我怎么躲,都躲不开镜头。

    “哈哈,看看,这就是曾经海城第一大少,看看他的左手腕,好丑是吧?在监狱里割的……”

    “滚,滚开……”

    我怎么反抗,都没有用。

    直到沈乔录好了视频。

    他们才拍拍手,起身。

    他拉门,半只脚踏出了外面。

    烟灰缸砸下。

    他顿时糊了一后脑勺的血。

    我才扶着门框笑了。

    同时,我的身体,也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一样,血不断地从嘴里往外涌。

    无力地坐了下去。

    苏白鸽转过身,惊恐地看过来。

    我不知是否是错觉。

    感知一点儿一点儿消失。

    只仿佛有一双脚,从很远的地方,奔了过来。

    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白茫茫的一片,我行走其间,一脚踩入了深坑,一脚又坠入了冰川,磕出了血。

    走了万里路,也不见一个人。

    我浑身冻坏了,躺在雪里。

    被一层一层地覆盖,我对着蓝天说了一声再见。

    可雪覆上我眼睛时。

    我静默后,又不甘心,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往前爬。

    我不要死在这。

    我要走出去。

    我不要放弃。

    “醒了?”

    “一号房的病人醒了,快来人。”

    我刚抬开一点儿眼皮,耳边倏然一阵聒噪。

    “洛野。”

    一个模糊的轮廓冲上来,已经挡住了我的视线。

    “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

    我的手腕,又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不知是我的手在颤抖,还是那只手在颤抖。

    视线渐渐恢复,脑子里绞了一番,我分辨出眼前的人是苏白鸽。

    我抬眸,看入苏白鸽的眼睛,眼窝里深红的血丝。

    一月后。

    苏白鸽一直守在医院。

    助理把她要处理的公务,都送来这了。

    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小心一些。”

    她抽了纸巾,为我擦拭了嘴角的一点儿汤渍。

    我看着她的眸子。

    这几日,血丝减少了一些。

    “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没洗脸,很丑?”

    我摇摇头,靠着床。

    她盖上了保温盒,又将小桌子擦拭了一遍,收走了。

    她从小在苏家长大,这些事她以前应该是没做过的。

    “你不去公司吗?”

    她指了指那些资料:“资料都送来了,我在这也能看。”

    “开会呢?你们公司的会很多。”

    “公司最近淡季,会少,我现在首要任务是照顾好你。”

    我抿住了唇没说什么。

    转而睡了过去。

    苏氏的企业,是出了名地管得严。

    我曾在里面实习过,会议众多。

    苏白鸽这个老板更不必说。

    我也知道,她只是把会议挪到了晚上。

    我失眠时,还能听到,她在隔壁病房,对着电子屏开会。

    今日,两名警方人员来到了医院。

    我想起自己,拼尽全力砸到沈乔头上的烟灰缸,我手心攥紧。

    “苏总,关于东方大楼洗手间的案件,我们来找洛先生做一下笔录。”

    警方同苏白鸽握了手。

    苏白鸽点点头。

    随即,又捏了捏我的手。

    “不用紧张,一切如实讲。”

    面对警方的询问,我如实讲述了事实。

    “就这些吗?”

    “洛先生还有没有补充的?”

    “没。”

    签完字,警员离去。

    我看向苏白鸽:“沈乔的伤已经好了?”

    “成傻子了,智商不超过九岁。”

    我震惊住,同时心跳加速。

    “我当时在气头上,只想和对方拼了。”

    “我会坐牢吗?”

    “傻子,你只是做出了自我保护,坐什么牢?”

    “放心,警方不会追究你任何问题。”

    “真的吗?”

    她稳住我的肩膀:“真的。”

    如苏白鸽说的,后来警方没再出现,我也没收到任何起诉书。

    我才彻底放了心。

    “先生,在看什么呢?”

    王妈进来,顺着我的视线往外看去。

    王妈又打开保温盒,摆好。

    “快吃东西吧,先生,身体可要早些养回来。”

    我点点头。

    只是身体越差的时候,其实越是吃不下高蛋白的。

    因为根本没有胃口。

    “苏白鸽呢?”

    “先生是想小姐了,我给她打个电话。”

    王妈便去拿手机。

    我却止住了。

    “不用了,如果你遇到了,麻烦她来这一趟。”

    “我有话和她说。”

    一周前,苏白鸽接了一个电话,就一周没来医院。

    王妈点点头:“好。”

    “先生别多想,小姐一直在公司加班。”

    我没说什么,只默默盛了一勺汤。

    我撑着身子,站到了落地镜前。

    苏白鸽进来了。

    “小心。”

    她扶住了我。

    “怎么下床了,医生说,还需要静养。”

    “我已经好多了。”

    我扯开她的手,努力站在镜子前,抻直了身子,撑了一分钟。

    做完后,我回到了床边。

    “等你好了,我们去海岛上住一个月,散心……”

    她看着我,在等我的回复。

    可我却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洛野?”

    “我们,离婚吧。”

    出院这天,我们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民政局。

    “两位是自愿离婚吗?”

    证件递过去,工作人员看着我们。

    我点头:“自愿。”

    好一会儿,苏白鸽都没有回答。

    “女士?”

    从民政局出来,天好像比刚才还冷了一些。

    “白鸽?”

    倏然一道阳光的声音,飘了过来。

    我看过去。

    林岳已经走到了苏白鸽身边,惊喜地看着她。

    我收回视线离开。

    那天很冷。

    但我去了爷爷的墓碑边,坐了一下午。

    最后疲惫地躺在了一家宾馆里。

    次日醒来,才发现手机里,苏白鸽打了一通电话,还发了几条信息。

    我坐起来,收拾了一下。

    就快速去退了房。

    赶到浅湾,苏白鸽竟然还没去上班,坐在了沙发里,整个人裹着说不清的戾气。

    我回来收拾东西,是昨天就说好的事儿。

    我只微微点头,就往楼上去。

    “昨晚给你打了电话,为什么不接?”她突然出声。

    “你有事吗?”

    我的一句话,却好像堵住了她的喉咙。

    “你至少该接一下电话的。”

    她的目光还没收回。

    我想了一下,还是回道:“不是故意不接的,那会儿睡着了。”

    说完,我点头上了楼。

    又吩咐王妈,再帮我准备两个箱子。

    东西很多。

    我收拾得也非常细致,不想等新的男主人进来时还有我的用品。

    不论他是否膈应。

    反正我挺膈应。

    “先生,这个花瓶是你买的,带走吗?”

    王妈握着一个七色彩瓶。

    我点头:“带走,只要是我的或者我买的,全都带走。”

    “一件都不要落下。”

    王妈微怔了一下。

    恐怕是觉得我这人,也不用做得如此,苏家哪里缺这点钱。

    收拾得太久了,苏白鸽也上来了。

    她上来时,我正躬身,在捡床底的一个领带夹。

    “什么东西,还在床底?”

    我掏了半天,才拿出来:“这个领带夹,不小心掉床底去了。”

    她看着我手心一枚普通的领带夹,扭头,已经走到了阳台上。

    “洛野,如果一个女人,连一个领带夹都买不起,你确定还要选择她?”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却倏然扭头,直视着我。

    “我指的秦羽雯。”

    “秦羽雯,和她有什么关系?”

    一个一个箱子装满,立了起来,已经堆了七八个了。

    苏白鸽:“很多东西,你都不会碰第二次了,也要装起来?”

    “我只是不想新的男主人,发现还有别人的东西,会闹心。”

    她愣了一瞬,双手环抱在胸前。

    最后高挑的身躯,却抬步离开了战场。

    “这里,不会再有任何的男主人。”

    背影离去。

    我拉上箱子拉链,抬眸愣了一瞬。

    她是什么意思?

    也是,她的房产数不胜数。

    又怎么会让人再住这。

    是我想多了。

    这个地方,以后说不定她都不会再来了。

    但无论她如何处置。

    我的东西,应该带回我自己的地盘里。

    箱子硬是塞了三辆轿车,才全装满了。

    只是苏白鸽竟然也开出了她的座驾,帮我送一趟。

    “上车吧。”

    她看向我时,我愣住。

    “你要开吗?”

    我以为,她最多是让她车子装一下我的东西,家里的司机帮开过去。

    没想到,她还要亲自开。

    还邀请我做她的副驾。

    “今天家里就两个司机,一共装了三辆车,我不开,谁开。”

    “我可以试着开一下的。”

    “你确定你能行?”

    我:“……”

    我没了勇气。

    “快上车吧,等会儿天要黑了。”

    我没再说什么,她的话,已经像是在变相赶人了,赶紧送走我这个麻烦。

    我上了她的车。

    我首先去了其他两辆车,才发现副驾都被塞满了。

    只有苏白鸽的副驾还可以坐人。

    到了小明楼时,我没想到秦羽雯站在门口。

    我推车门下来:“你怎么来了?”

    她温柔地笑着:“帮你搬东西,顺便把小白送过来。”

    旁边的狗别墅里,小白还憨憨地睡着。

    我被她的笑感染:“谢谢。”

    身后“砰”的一声。

    我回头,苏白鸽黑着脸下车来。

    我不敢耽搁,立即去搬东西。

    她也拎了一个箱子下来。

    “放门口吧,等会儿,我自己搬上楼。”

    不敢劳烦她。

    “都送到门口了,也不差这一会儿的工夫。”

    她冷哼了一声,一手一个箱子从我和秦羽雯中间穿过。

    秦羽雯的肩膀被撞了一下。

    我:“……”

    “秦羽雯,你没事吧。”

    秦羽雯似乎强忍了一下,对我笑笑:“没事。”

    苏白鸽常年健身,身体看着纤细,其实身上的肉异常结实。

    “苏白鸽,你故意撞人?”

    她比我还生气:“先过来开门。”

    天色黑后,东西也全搬上了楼。

    “苏总,我们走吗?”

    我给大家烧了热水,一人倒了一杯。

    水喝完,我发现苏白鸽还没离去的意思。

    我愣住,正在斟酌,难道要请他们吃顿饭?

    “苏总,我们走吗?”我正欲开口,司机已经提醒苏白鸽了。

    苏白鸽瞟了一眼周遭,看向正在逗小白的秦羽雯身上。

    又突然看向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

    “要不……”

    她已经出声:“嗯,走吧。”

    我松了口气,谁也不想,刚离婚就和前妻在一起吃一顿饭。

    只是路过我身边时,她顿住。

    “无论如何,建议你好好考察一番,别看走眼了。”

    我扭头,不解地看着她。

    院外汽车声离开,我绷着的神经才松下来。

    同时小白来到了我的脚边,哼哼唧唧地叫了几声。

    “怎么了,小白?”

    秦羽雯也走了过来,耸耸肩:“走吧,该去吃饭了。”

    “好,我请你吃大餐。”

    家里还没买菜,我只能带她到外面吃。

    “可别,今天你搬家,我请你。”

    晚饭后,我们沿着江边走了一会儿。

    她开车要离开时,又降下车窗。

    “洛野。”

    “东西忘了吗?”

    我侧身。

    她笑了笑,摇头,指了指我脚边的一团:“不是,是我以后可以经常来看小白吗?”

    晚风拂过,空气里,她眸里的温柔却有些说不明的味道。

    “可以,但我最近打算出去走走,会带上小白,我们最近不在家。”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灰色的车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