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把我当成了假想敌。
老公下班回家，她从楼梯上滚下来，指着我说是我推的。
老公要和我亲热，她把自己掐肿，哭着说是我虐待她。
老公带我们旅游，她恶狠狠地将我推入海里：
“贱女人，去死吧！我看你死了还怎么跟我抢爸爸！”
我到死都想不通，为什么她这么恨我。
直到我重生后，听到了她的心声。
1
【妈妈怎么还不死？她死了，爸爸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我浑身一僵，震惊地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女儿周念念。
此刻她正抬着头，甜甜地朝我喊道：“妈妈。”
我愣了愣，以为刚刚是幻听。
可下一秒，她的心声再次响起。
【我要让爸爸亲眼看到妈妈将我推下楼，这样他就不会爱妈妈了。】
上一世，我听到她喊妈妈，以为她要摔倒，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结果，她在我伸手碰到她的瞬间，自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她指着我说是我推的。
我拼命解释，可老公周明轩怎么也不信我。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我以为的意外，不过是她处心积虑的陷害。
就在这时，大门开了，周明轩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换着鞋，抬头习惯性地寻找女儿的身影。
楼梯上的周念念眼睛瞬间亮了，她用最甜糯的声音喊道：“爸爸！”
与此同时，她的心声也同步响起：
【太好了，爸爸回来了！等他看到妈妈把我推下去，一定会讨厌她的！】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小身子故意往前一倾。
一只脚悬在半空，眼看就要滚落。
而我，就站在房门口，一动不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楼梯上的周念念，看到我没有动，出现了一瞬间的怔忪。
【她怎么不动？她不应该扑过来吗？】
【不管了！爸爸在看呢！今天一定要让她滚出这个家！】
下一秒，她的小身子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2
“念念！”
周明轩的瞳孔猛地一缩。
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额头磕破流血的女儿抱进怀里。
“念念，念念你怎么样？别吓爸爸！”
他声音都在发抖，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周念念在他怀里，适时地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小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我，声音又弱又委屈，带着哭腔：
“爸爸……是妈妈……妈妈不喜欢念念……”
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这一幕，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周明轩抱着女儿，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沈清婉！念念是你的女儿啊，你为什么要推她下楼！”
他抱着孩子，一步步向我逼近，“虎毒不食子，她才五岁！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哭喊着辩解，也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得后退。
我只是平静地举起了我的手机。
“周明轩，看完这个，再决定要不要骂我。”
他的脚步一顿，虽然仍然很气愤，但还是看向了我的手机屏幕。
我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里，周念念，在楼梯口调整了好几次姿势，小脚试探性地悬空，又收回，似乎在寻找一个最佳的角度。
甚至，在算准时机，朝下看了一眼后，她还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自己滚了下去。
整个过程，清晰无比。
周明轩脸上的怒火，一点点褪去，只剩下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抱着周念念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脸色惨白地看向自己怀里的女儿。
3
“去医院。”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抱着念念，踉跄着冲了出去。
我跟了上去。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深夜。
念念额头上的伤口缝了三针，被纱布包裹着，看起来越发可怜。
她在车上就醒了，但一直把脸埋在周明轩怀里，不看我一眼，小声地啜泣着。
周明轩也一路沉默，车里的气压低得可怕。
回到家，他把念念安顿好，走出来时，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
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顿了顿，声音沙哑地问道：
“清婉，念念……她以前也这样吗？”
我看着他，淡淡地反问：“你觉得呢？”
他被我噎了一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颓然地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就在我以为今晚会这样结束时，我脑中，再次响起了念念的心声。
【爸爸为什么不跟妈妈吵架了？他坐在那里，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不行，那个视频肯定让爸爸动摇了。】
【我要让他知道，妈妈就是个坏人！】
【对了！我要把自己掐肿，就说是妈妈趁他不在偷偷掐的！爸爸看到我身上的伤，就再也不会相信她了！】
我放在膝上的手，瞬间收紧。
没等念念那边有动静，我立刻站起身，拿起手机，当着周明轩错愕的面，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王医生吗？我是沈清婉。念念好像不太舒服，一直在哭闹，麻烦你现在过来一趟。”
周明轩不解地看着我：“你干什么？念念已经睡了。”
我挂掉电话，迎上他的目光：“我怕她半夜发烧。”
话音刚落，念念的卧室里就传来了哭声。
“爸爸！爸爸！呜呜呜……念念疼……”
周明轩脸色一变，立刻冲了进去。
我跟在他身后，只见念念坐在床上，正举着自己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念念？哪里疼？”周明轩心疼地问。
念念抽噎着，拉起自己的睡衣袖子，露出白嫩小臂上几道刺眼的红痕，哭着指向我：
“是妈妈……妈妈她总说念念不乖，掐我……”
周明轩猛地回头看我，刚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又冒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转身去开门，王医生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周先生，周太太，念念怎么了？”
我领着他走进卧室，周明轩正抱着哭泣的念念，脸色铁青。
“王医生，你来得正好。”
念念一见医生，哭得更凶了，她举起胳膊，委屈地告状：
“医生叔叔，妈妈打我，好疼……”
王医生走上前，扶住念念的小臂，仔细查看。
周明轩冷冷地盯着我。
然而，王医生看了一会儿，却皱起了眉头。
他抬起头，看向一脸错愕的周明轩，蹙了蹙眉。
“周先生，这看起来不像是被打的。”
“这是……用指甲自己用力掐出来的，你看，这每一道红痕的尽头，都有一个清晰的月牙形压痕，这个大小，明显是小孩的指甲印。”
4
周明轩抱着念念的手臂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还在抽噎的女儿。
“自己……掐的？”
王医生点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语气里带着一丝告诫：
“周先生，孩子还小，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同样重要。如果有什么问题，最好还是多沟通，或者寻求专业的心理帮助。”
送走王医生，客厅里安静无声。
念念的哭声渐渐小了，她似乎也意识到情况不妙，把头埋在周明轩的怀里，不敢看我，也不敢再说话。
周明轩僵硬地抱着她，许久，才抬起头看我。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疲惫地挥挥手，抱着念念回了房间。
之后几天，周明轩早出晚归，我们几乎零交流。
念念也变得异常安静，看到我就躲，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但我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很快，就到了周明轩的生日。
为了打破近日的僵局，我决定亲手为他烤一个生日蛋糕。
我正在厨房里打发奶油，念念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拉了拉我的衣角，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妈妈，念念帮你一起做好不好？”
她仰着那张天使般的脸蛋，眼睛又大又亮，看起来乖巧又懂事。
我没有拒绝，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就在这时，我脑海里响起了她的新声。
【陷害她几次爸爸都不信，看来光是让她被讨厌还不够。】
【妈妈对花生严重过敏，只要在蛋糕里加上一点点花生粉，她就会呼吸困难死掉！到时候爸爸问起来，就说是妈妈自己不小心，谁都不会怀疑一个小孩子！】
【等她死了，爸爸就永远是念念一个人的了！】
我打发奶油的手，猛地一顿。
好狠。
这已经不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这是真真切切的，想要我的命。
“妈妈，你怎么了？”念念关切地问。
我深吸一口气，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没什么，妈妈在想事情。”
念念“哦”了一声，踮起脚尖，从旁边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密封罐，献宝似的递给我：
“妈妈，用这个！姑姑说这是进口的顶级面粉，做出来的蛋糕最好吃了！”
我看着那个罐子，里面装着的，恐怕就是能要我命的“顶级面粉”吧。
我笑着接了过来：“好啊，谢谢念念。”
5
晚上，周明轩的父母和妹妹周琳都来了，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晚宴的最后，我将插满蜡烛的蛋糕缓缓推了出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众人的歌声里，周明轩吹灭了蜡烛。
他切下第一块蛋糕，小心地放在盘子里，递到我面前，声音低沉：“小晚，辛苦了。”
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愧疚和讨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接过盘子，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块奶油，将盘子又推了回去，动作温柔又自然。
“老公，你是寿星，你先尝第一口吧。”
念念那张甜美的笑脸瞬间凝固。
在周明轩不解地张开嘴，即将吃下那块蛋糕的前一秒，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不要吃！”
话落，她猛地扑了过来，一把打翻了周明轩手中的盘子！
蛋糕砸在地上，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念念！你干什么！”
周明轩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里满是惊怒。
婆婆也立刻冲了过来，一把将瘫在地上的念念搂进怀里，心疼地拍着她的背：
“哎哟我的乖孙女，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念念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只有我知道，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想毒死我，却没想到我反手就把蛋糕推给了她最爱的爸爸。
在她五岁的认知里，周明轩吃了那块蛋糕，就会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一样，立刻倒地身亡。
“念念别怕，姑姑在呢。”
周琳也快步走过来，蹲下身，试图安抚她。
可当她的手碰到念念时，念念却像触电一样猛地缩了回去，哭得更大声了。
一边哭一边往奶奶怀里钻，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不要……不要碰我……”
周琳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客厅里一片混乱，周明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试图去抱念念，却被她哭着推开。
“爸爸不要死……我不要爸爸死……”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混乱中，我终于再次听清了她的心声。
原来如此。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我了。
6
念念哭得停不下来，她的心声也止不住地哭。
【不是我……不是念念的错……】
【是姑姑说的……姑姑说妈妈是坏女人，会抢走爸爸……只要妈妈死了，爸爸就永远是念念一个人的了……】
【她说只要一点点花生粉……可是爸爸要吃了……爸爸吃了也会死……】
【姑姑骗我！姑姑是坏人！我不要爸爸死……呜呜呜……】
是周琳。
一切都是她指使的。
我抬眸，缓缓看向蹲在念念身侧的周琳。
此刻，她正拉着念念的小手，柔声安抚：
“念念乖，爸爸没事，爸爸不会死的。”
“听姑姑的话，不哭了，好不好？”
周明轩心疼地将念念搂入怀中：“念念，你看，爸爸不是好好的吗？”
“爸爸带你去外面看烟花好不好？”
念念在周明轩怀里渐渐止住了哭声，任由他抱着，走到了门外。
公公婆婆也手忙脚乱地跟上去。
客厅里转瞬间只剩下我和周琳。
“嫂子，你别往心里去。”
周琳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走到我身边，叹了口气。
“念念还是个孩子，估计就是最近被你吓到了，跟你闹脾气呢。”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将一切都归咎于小孩子的胡闹和我的过错。
换做以前，我或许真的会信了。
但我现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是吗？”
我轻轻地问，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我还以为，她是怕我死呢。”
周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7
周琳脸上的僵硬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甚至还带着一丝怜悯看着我：
“嫂子，你是不是太累了？念念她……她只是个孩子，你别胡思乱想。”
我没再接话，只是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冷光。
“或许吧，”我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与妥协。
“念念最近确实不怎么黏我了。明天是周末，我本来想带她去游乐园，增进一下感情。”
“既然她这么喜欢你，不如你陪我们一起去吧？”
周琳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当然好了！念念肯定会很高兴的。”
第二天， 我给念念穿了一件粉色的公主裙，胸口别了一枚精致的瓢虫胸针。
那是我昨晚连夜改造过的，里面藏着市面上最先进的微型窃听器。
周琳打扮得比我还像念念的妈妈，牵着念念，
他们两人走在一起，我反倒像个多余的局外人。
“嫂子，我想带念念去坐旋转木马，你去帮我们买点喝的吧？要草莓味的果汁哦。”
周琳熟练地支使着我，语气自然得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好。”我顺从地点点头，转身走向远处的饮料亭。
在人群的掩护下，我戴上了藏在口袋里的蓝牙耳机。
周琳那温柔得发腻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念念，你看，妈妈是不是根本不关心你？姑姑让你买草莓味的，她就真的只去买喝的了，都不知道给你买个冰淇淋。”
背景音里，是旋转木马欢快的音乐，可传进我耳朵里的话，却比冰雪还要冷。
【妈妈……】
念念的心声带着一丝委屈和困惑。
“念念乖，你昨天是不是吓到姑姑了？”
周琳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诱哄，“你差点就让爸爸吃掉那个蛋糕了，姑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个东西只能给妈妈吃。”
“可是……爸爸会死……”
“傻孩子，爸爸怎么会死呢？姑姑是想帮你啊。”
周琳循循善诱，“你想想，妈妈最近是不是很凶？她老是欺负你，还想把你从爸爸身边赶走。”“只要妈妈消失了，爸爸就永远是念念一个人的了。到时候，姑姑会帮你，让爸爸永远只爱你一个，好不好？”
耳机里传来念念细微的抽泣声。
“姑姑是骗子……我不要爸爸死……”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
周琳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再这样，爸爸就真的要被那个坏女人抢走了！”
我站在人群中，手里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关掉录音，保存文件，然后调出周明轩的对话框，将录音发了过去。
“周明轩，听听你最宝贝的妹妹，是怎么教我们五岁的女儿，弄死她亲生母亲的。”
8
发送完那条消息， 我若无其事地买了两杯草莓果汁和一杯我自己的冰美式，慢悠悠地往回走。
几秒钟后，周明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清婉，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不耐和厌恶，“用这种剪辑合成的手段来诬陷小琳，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没有动怒：
“是不是合成的，你听完不就知道了？”
“周明轩，你听听里面你妹妹的声音，再听听……我们女儿的声音。”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不远处，周琳抱着念念从木马上下来，两人笑得灿烂又亲密。
周琳甚至还亲了亲念念的脸颊，一副绝世好姑姑的模样。
“姑姑，爸爸什么时候才会不要妈妈？”
女儿天真的声音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我划开接听，这一次，电话那头没有说话。
长久的沉默过后，我听到了一声压抑的抽气声。
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被狠狠砸在了地上。
“她在哪儿？”
周明轩的声音嘶哑，
“你和念念，在哪儿？”
“游乐园，旋转木马。”
我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大约十五分钟后，一道身影疯了似的从人群中冲了过来。
周明轩的头发凌乱，那张向来意气风发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煞白的惊恐。
他冲到我面前，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清婉……我……”
他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不起……”
他的声音埋在我的肩窝，闷得发疼，“对不起，晚晚……是我混蛋……是我瞎了眼……我差点……我差点就害了你和念念……”
我没有回抱他，也没有安慰他。
我只是平静地开口：“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他身子一僵，抱得更紧了，声音里带着哀求：“不晚……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一起，我来处理，我保护你们，我发誓！”
这是他第一次，不是以命令，而是以恳求的姿态对我说话。
我轻轻推开他，迎上他通红的眼睛，指了指不远处。
“她过来了。”
周明轩顺着我的视线望去。
不远处，周琳正牵着念念的手，一脸灿烂地朝我们走来。
她看到周明轩，眼睛一亮，笑容愈发得意。
9
“哥，你怎么来了？工作都忙完了吗？你看你，外套都皱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想伸手去替周明轩整理衣领。
周明轩没有动。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周琳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她大概从未见过周明轩用这种眼神看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哥，你……你怎么了？”
她试探着问，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我，带着一丝怨毒。
“是不是嫂子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你别信她，她就是嫉妒我跟念念关系好……”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起。
周围的人群都静了一瞬，齐刷刷地朝我们看来。
周琳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哥……你打我？”
“我他妈的还想杀了你！”
周明轩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一把揪住周琳的衣领，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颤抖着举起手机，点下了播放键。
【姑姑，我讨厌妈妈，她抢走了爸爸。】
【念念乖，只要妈妈消失了，爸爸就只属于念念一个人了。】
【那怎么才能让妈妈消失呢？】
【念念只要听姑姑的话，很快，你妈妈就会像垃圾一样，被我们扔得远远的……】
周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不……不是的……哥，你听我解释！是她！是沈清婉这个贱人陷害我！这是合成的！”
周明轩却只是松开了手，眼神里是尽是冰冷。
他看着这个自己宠爱了三十年的妹妹，一字一句地说道：“周琳，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周琳彻底疯了。
她猛地转身，一把将旁边的周念念死死地捞进怀里，从包里抽出一把不知何时准备好的水果刀，抵在了念念的脖子上！
“啊！”周围的人群发出了惊恐的尖叫，纷纷后退。
“别过来！”
周琳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地对着周明轩嘶吼，“都是你逼我的！你们都别过来！否则我跟她同归于尽！”
念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哇哇大哭，冰冷的刀锋贴着她娇嫩的皮肤，看得我心脏骤停。
“小琳！你冷静点！把刀放下！”
周明轩的声音都在发抖。
“冷静？我怎么冷静！”
周琳拖着念念，一步步往后退，“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被这个女人毁掉一切！周明轩，我告诉你，今天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混乱中，她拖着念念退到了马路边，猛地拉开一辆车的车门，将念念塞进去，自己也钻了进去，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周明轩疯了似的要去追，我一把拉住了他。
“别追了，她会伤害念念的。”
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她会联系我的。”
周明轩回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和绝望：“那怎么办？婉，我该怎么办？”
“报警。”我吐出两个字，同时，我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周琳发来的一条短信。
东海岸，情人崖。
那是我上辈子坠海的地方。
我赶到时，周琳就站在悬崖的最边缘，单手抱着早已哭到失声的周念念。
看到我，她露出了一个扭曲而残忍的笑容。
“沈清婉，你终于来了。”
“想救你的宝贝女儿吗？”
她将手里的水果刀又贴近了念念的脖子一分。
“那就用你的命来换！”
她歇斯底里地冲我咆哮，“从这里跳下去！现在！立刻！”
10
我笑了。
周琳脸上的疯狂有一瞬间的凝固。
她大概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能笑得出来。
“你疯了？”她恶狠狠地问。
“疯的是你，周琳。”
我止住笑，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望向她身后不远处的礁石堆，“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吗？”
周琳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清晰地看到，周明轩的身影从那片巨大的礁石后缓缓走了出来。
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妹妹。
“哥……”
周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指定这个地方？”
我一步步朝她走近，“因为我想让他亲眼看看，他捧在手心三十年的宝贝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我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周琳紧绷的神经上。
她抓着念念的手在抖，刀锋也跟着不稳地晃动。
“你不是最爱他吗？你不是觉得我抢走了他吗？那你现在回头看看他啊。”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看看他看你的眼神。那是看一个绑架亲侄女的疯子，一个恶毒到令人发指的怪物！”
“周琳，你精心伪装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在他心里，你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不！你胡说！你闭嘴！”
周琳的情绪彻底失控，她不敢回头，只是歇斯底里地冲我尖叫。
“哥是爱我的！他最疼我了！”
“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我只是被领养的，本来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的！”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挑拨离间！”
“是吗？”
我停下脚步，距离她只有不到五米：
“那你问问念念，让她告诉爸爸，是谁教她说那些恶毒的话，是谁教她害死自己的亲生母亲的？”
我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从头到尾都在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上。
念念的脸蛋挂满了泪水，小小的身体被周琳禁锢着，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她看看状若疯魔的姑姑，又看看站在不远处，满脸痛苦的爸爸，最后，她的目光和我对上了。
那是我重生以来，第一次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除了恶毒和算计之外的东西。
在周琳即将再次对我咆哮的瞬间，念念紧紧闭着的嘴巴，终于张开了。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哭着朝我伸出那只空着的小手：
“妈妈，救我！我怕！”
这一声“妈妈”， 彻底击溃了周琳的心理防线。
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你……你叫她什么？”
就是现在！
在她分神的这一刹那，周明轩猛地冲了上去！
他一把扼住周琳持刀的手腕，用力向外一拧，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岩石上。
与此同时，几名一直埋伏在周围的警察也一拥而上，瞬间将彻底崩溃的周琳死死按在地上。
“放开我！周明轩你放开我！”
周琳被人从地上架起来，恶毒地瞪着我。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的全世界，只剩下那个小小的，朝我奔来的身影。
“妈妈——”
念念哭着扑进我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攥着我的衣服，仿佛生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
我将她紧紧地抱住，感受着她温热的身体和剧烈的颤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决堤而下。
周明轩也从身后抱住了我们母女。
11
周琳被带走后，念念发了三天高烧。
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我怀里，不停地哭喊。
周明轩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们母女。
他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憔悴得厉害，却不敢有半分懈怠。
这三天里，我再次听到了念念的心声。
起初是混乱的恐惧：【姑姑好可怕……刀……好多血……妈妈会不会死？】
后来是无尽的懊悔和自我厌弃：【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姑姑的话……我是坏孩子……爸爸妈妈肯定不爱我了……】
我一遍遍地抱着她，用温水擦拭她滚烫的额头，轻声告诉她：“没事了，念念，妈妈在，爸爸也在，我们都爱你。”
三天后，高烧退去。
念念醒来后，变得格外沉默，也格外黏我。
无论我走到哪里，她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
我们请了最好的儿童心理医生。
在专业的心理疏导和我们日复一日的陪伴下，念念眼中的阴霾在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和天真。
我能听到的心声，也渐渐变得明朗起来。
【妈妈在看书，我也想看。】
【爸爸今天给我买了新的小兔子玩偶，真好看。】
【今天的草莓蛋糕真好吃，妈妈明天还会做给我吃吗？】
那些被周琳强行灌输的、不属于一个五岁孩子的阴暗与恶毒，终于被温暖和爱意冲刷干净。
周明轩也变了。
他开始学着去理解、去倾听，学着做一个真正的丈夫和父亲。
他会笨拙地为我准备早餐，会在我疲惫时给我捏肩，会耐心地陪着念念玩那些在他看来无比幼稚的游戏。
我们一家三口，仿佛才刚刚开始学习如何真正地相爱。
一个阳光格外明媚的下午，我坐在花园的躺椅上看书，念念就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小心翼翼地给她的那些花浇水。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裙，阳光洒在她柔软的发梢，整个人像个发光的小天使。
我正看得出神，一道细弱蚊蝇的心声忽然飘进我耳朵里。
【妈妈，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的心猛地一颤。
紧接着，是第二句。
【我以前那么坏，你还爱我吗？】
我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她身后，缓缓蹲下身子。
念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慢慢转过身，仰起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看着我，眼睛里写满了忐忑。
我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温暖而用力的拥抱。
念念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两只小小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了我的脖子，将小脸深深地埋进我的颈窝。
我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我的衣领。
我在她耳边，用我此生最温柔的声音，轻声回答：“当然，妈妈永远爱你。”
阳光落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