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看到醉倒在路边的女孩,我好心将她送进一家五星级酒店。
可她却报警告我强奸。
她在法庭上哭成泪人!
“我那天喝醉了,醒来就在酒店的床上,什么都没穿。”
“畜生,我都不认识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
我交了高额的保释金,出来的第二天,又遇到了那个女孩,还是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一次,我选择绕过。
1
“畜生!她才二十岁!你还是不是人!”
一个中年男人双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冲我咆哮,要不是被法警拦着,他能冲上来撕了我。
他身边的女孩,林瑶,正梨花带雨地哭着,肩膀不停地颤抖,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蒋先生,我当事人林瑶小姐指控你于前天晚上,在帝豪酒店708号房间,对她实施了强奸,你认不认?”
对方律师的声音冰冷。
直播庭审的弹幕上,谩骂铺天盖地。
“人渣!枪毙!”
“看他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这种败类!”
“小姑娘太可怜了,一定要重判!”
我站在被告席上,脑子一片空白。
我回忆起前天晚上。
同学聚会结束,我去赶第二场的路上,看到一个女孩醉倒在路边。
几个小混混模样的青年围着她,吹着口哨,眼神不怀好意。
我皱了皱眉,走上前。
“你们想干什么?”
那几个人看我身材高大,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蹲下身,拍了拍女孩的脸。
“喂,醒醒,你家在哪?”
一股浓烈的酒气。
她毫无反应,只是嘴里模糊地呢喃着。
我翻看她的包,想找找手机或者身份证,但里面只有一些化妆品和一串钥匙。
把她一个醉成这样的女孩扔在路边,太危险了。
我叹了口气,把她扶起来,去了附近最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开了间房,把她放在床上。
我想起急救知识,特意让她侧躺,防止呕吐物堵塞气管。
刚安顿好她,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我新买来,第一次穿的阿玛尼西装,被吐了一身。
那味道,让我差点也跟着吐了。
我脱下西装,扔进垃圾桶,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同学还在等我。
我以为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个善良举动换来一身污秽,自认倒霉。
没想到,第二天,公司正在开一个重要的项目会议。
两名警察直接走进会议室。
“谁是蒋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们是市局的,你涉嫌一起强奸案,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当着全公司高管和同事的面,我被戴上了手铐。
那一天,我从公司的未来之星,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强奸犯。
2
“蒋先生,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把一个素不相识的醉酒女孩带去酒店?”林瑶的律师咄咄逼人。
“我说了,我只是看她一个人在路边不安全。”我平静地回答。
“不安全?所以你的‘好心’就是把她带去酒店开房?”律师冷笑一声。
“她醉得不省人事,我问不出地址,送酒店是当时最合适的选择。”
林瑶的父亲又一次激动起来。
“你放屁!你就是打着好心的幌子想占我女儿便宜!”
“肃静!”法官敲了敲法槌。
律师接着发问:“酒店监控显示,你于当晚十一点十分带林瑶小姐进入708房间,十一点三十五分才离开,中间这二十五分钟,你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我安顿好她,处理我被吐脏的衣服,然后就走了。”
“处理衣服?我看是处理你犯罪的证据吧!”
林瑶哭得更凶了。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酒店床上,衣服都被脱了,头很痛,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看到床头柜上留的房卡,查了开房人的信息,才知道是他。”
她指着我,眼神里全是恐惧和恨意。
“我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的哭诉,像一盆脏水,把我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我问你,你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碰过你吗?比如,你身上的痕迹,或者房间里的任何物证?”
林瑶的律师替她回答:“我当事人已经做过伤情鉴定,由于你手段高超,并未留下明显暴力痕迹!但这不能成为你脱罪的理由!”
“至于物证,我当事人当时神志不清,谁知道你有没有清理过现场?”
她父亲跟着咆哮:“我女儿说的就是铁证!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难道会拿自己的名誉来侮蔑你吗?你安的什么心!”
网上骂我的声音更响了。
“还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种高智商犯罪最可怕了,连证据都不留。”
“就是,女孩子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
我百口莫辩。
是啊,一个年轻女孩的眼泪和哭诉,就是最致命的“证据”。
在所有人眼里,我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性,把一个二十岁的醉酒女孩带进酒店,本身就动机不纯。
我的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律师又问我:“蒋先生,你声称自己是好心,那你以前有过类似‘好心’的行为吗?你能找出一个证人证明你品德高尚,不会做出这种事吗?”
我一时语塞。
我从小是孤儿,靠着烈士遗孤的抚恤金和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朋友不多,更别提有什么人为我的人品背书了。
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就是默认。
法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哭泣的林瑶,宣布休庭。
“下周再开庭,对控方证据进行质证。”
因为我是烈士遗孤,社会关系简单,加上父亲单位出面交了巨额的保释金,我才得以暂时走出看守所。
走出法院的那一刻,无数记者蜂拥而上。
闪光灯晃得我睁不开眼。
林瑶的父亲冲破人群,一拳打在我脸上。
“人渣!我饶不了你!”
我没有还手,任由他打。
因为我还在保释阶段,一旦还手我可能被重新抓进去,还有了暴力倾向的佐证,而明天的头条将会是【强奸犯,法庭门口暴打被害者父亲,穷凶极恶!】。
3
我的生活彻底毁了。
公司给我办了停薪留职,让我“处理好私事”。
我知道,这是委婉的开除。
我租住的小区,邻居们看到我都绕着走,眼神里全是鄙夷和恐惧。
房东也打来电话,让我尽快搬走,说我影响了小区的声誉,他在群里都被其他业主排挤。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一遍遍地翻看法律条文。
现在法庭上所有的证据都对我不利,对方的律师也很厉害,而舆论已经给我判了死刑。
林瑶的父亲动用了他所有的人脉和媒体资源,把我塑造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网上甚至有人扒出了我父母是烈士的事情。
“烈士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这种人就该把他爸妈的荣誉收回来!他不配!”
“社会渣滓,败类!”
这些话,比刀子还伤人。
我关掉手机,感觉快要窒息。
晚上,我出门散心,想透透气。
走到前天那个路口,我脚步一顿。
一个熟悉的身影,以同样的姿势,倒在同样的地方。
是林瑶。
她又喝醉了,不省人事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边的包敞开着,口红和粉饼散落一地。
夜风很凉,她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连衣裙。
我站在离她十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我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脑海里闪过她父亲狰狞的脸。
闪过她律师冰冷的质问。
闪过她在法庭上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还去救她吗?
然后等着她清醒之后,再告我一次?
或者,这次直接说我抢劫?
我冷笑一声。
去他妈的好心。
这个世界,根本不配拥有好心。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半。
然后,我转过身,从她身边,一步一步,绕了过去。
就像绕过一坨与我无关的垃圾。
身后,传来几声轻浮的口哨声,是几个小青年朝她的方向走去。
我没有回头。
4
第二天一早,我被手机疯狂地震动吵醒。
是我的律师打来的。
“蒋澈!出大事了!你看新闻!”
我打开电视。
本地早间新闻正在播报一则社会新闻。
“昨夜,一名年轻女性被发现死于街头,经警方初步调查,死者名叫林瑶,今年二十岁,死因为醉酒后呕吐物堵塞呼吸道导致窒息死亡……”
画面上,是林瑶那张苍白的,没有了生气的脸。
警察正在现场拉起警戒线。
主持人用一种无比痛心的语气说:
“据了解,林瑶小姐当晚曾大量饮酒,如果当时有路过的好心人能及时发现,将她扶起,哪怕只是简单地将她的头偏向一侧,或许就能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
“一个花季少女的陨落,再次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冷漠,是这个社会最可怕的顽疾。”
我看着电视屏幕,面无表情。
好心人?
上一个好心人,现在正被全网唾骂,即将面临牢狱之灾。
就在我关上电视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是林瑶父亲的号码。
我没有接。
可以想象,电话那头是怎样疯狂的诅咒和咆哮。
他会把女儿的死,全都算在我的头上。
在他看来,一切都是我的错。
果然,不到半小时,网络上的风向就变了。
【强奸案受害人疑因不堪受辱醉酒身亡】
这个词条,迅速冲上了热搜第一。
下面是一片对我喊打喊杀的声音。
“杀人犯!这下闹出人命了!”
“本来只是强奸,现在是间接杀人!必须死刑!”
“严惩凶手!还女孩一个公道!”
我的照片和个人信息,再一次被挂满了整个互联网。
我成了害死花季少女的罪魁祸首。
我的律师又打来电话,声音无比凝重。
“蒋澈,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现在舆论一边倒,都认为是你害死了林瑶。下午开庭,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我问。
“对方很可能会抓住这一点,给你施加巨大的压力。你……”
我打断他:“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走进卧室,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
对着镜子,我整理了一下领带。
镜子里的我,眼神平静,甚至还带着些许冷酷。
林瑶,你用你的清白污蔑我。
现在,你又用你的死亡,想把我钉死在耻辱柱上。
你和你那自以为是的父亲,都太小看我了。
这场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下午一点半,我准时出现在了法庭的被告席上。
旁听席上,坐满了记者。
林瑶的父亲,穿着一身黑衣,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死死地瞪着我。
5
“法官大人!还有什么好审的!”
庭审一开始,林瑶的父亲就失控地站了起来。
“我女儿死了!就是被这个畜生害死的!如果不是他毁了我女儿的清白,她怎么会去买醉!怎么会死!”
他指着我,声音凄厉。
“他就是杀人凶手!我要求判他死刑!立刻!马上!”
法警再次将他按回座位。
新的控方律师站了起来,他代替了之前那个律师。
他看着我,递过来一份文件。
“蒋先生,这是认罪认罚具结书。”
“考虑到本案的最新情况,以及林瑶小姐已经身故,我们建议你签署这份文件。”
“承认你对林瑶小姐造成的侵害事实,这样在量刑上,我们可以为你争取从轻处理,没必要再浪费司法资源。”
他的语气,充满了施舍的意味。
“我女儿都死了!你还想给他减刑?!”林瑶的父亲又一次咆哮起来,面目狰狞,“不能减刑!必须死刑!不然我女儿死不瞑目!”
网络直播的弹幕,瞬间被“死刑”两个字刷屏。
所有人都认定,我就是害死林瑶的凶手。
我没有看那份具结书,只是对我的律师摇了摇头。
庭审继续。
控方律师出示了酒店的监控录像,证明我当晚带林瑶进入房间,并在二十五分钟后离开。
“对于这份证据,被告有异议吗?”法官问。
我的律师刚想开口,我抬手制止了他。
“没有异议。”我平静地回答。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以为我这是要放弃抵抗了。
控方律师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很好,”他接着说,“下面,我们呈上本案最关键的证据,受害人林瑶小姐生前亲口录制的口供。”
他播放了那段视频。
视频里,林瑶坐在警察局,哭诉着她“被侵犯”的经过,每一个细节都说得那么“真实”。
“对于这份口供,被告,你还有什么话说?”控方律师胸有成竹地看着我。
我看着屏幕上那张流着眼泪的脸,淡淡地开口。
“我反对。”
控方律师愣住了:“反对?你凭什么反对?这是受害人亲口陈述!”
“我反对这份证据的有效性。”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因为这份证据,不完整。”
“不完整?”法官也皱起了眉头,“哪里不完整?”
“按照程序,控方证人必须出庭接受质证。现在只有一份她单方面陈述的录像,我无法对她进行反诘,这不符合证据采纳规则。”
我的话音落下,整个法庭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林瑶的父亲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
“你混蛋!你不是人!”他状若疯狂地指着我,“我女儿已经死了!你还想让她怎么出庭!你要让她死了都不得安宁吗!”
控方律师也反应过来,义正言辞地说道:“被告!林瑶小姐已经不幸离世,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你现在提出这种无理要求,简直是毫无人性,是对逝者的大不敬!”
网络上更是炸开了锅。
“我操!这人渣是魔鬼吗?”
“为了脱罪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太恶心了!”
“欺负人家女孩死了不能说话了是吧?畜生!”
我没有理会这些叫骂,只是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开口。
“谁说她死了就不能出庭作证了?”
我看着满脸错愕的控方律师和法官,语出惊人。
“其实,林瑶昨天来找过我。”
6
“她说,她很后悔污蔑我,她是被他父亲逼的。”
“她告诉我,她今天会亲自来法庭,推翻她之前所有的证词,还我一个清白。”
我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法庭里炸开。
林瑶的父亲第一个跳起来反驳。
“你胡说八道!我女儿怎么可能这么说?你这个骗子!为了脱罪你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
控方律师也立刻说道:“法官大人!被告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林瑶小姐已经死亡,这是有警方死亡证明的!他现在说这些,完全是死无对证的狡辩!”
网络直播间里,网友们更是义愤填膺。
“真是刷新三观了,居然拿死人来编故事!”
“太恶毒了!消费死者!这种人应该下地狱!”
“法官别信他!他就是想拖延时间!”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等他们把所有愤怒都宣泄完。
然后,我转向法官,用一种极度冷静的语气,问了控方律师一个问题。
“律师先生,我请问你。”
“按照你的逻辑,林瑶小姐已经死了,所以我刚才说她来找过我的话,因为死无对证,所以不能作为证据,对吗?”
控方律师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很好。”我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
“那么我再请问你!”
“林瑶小姐现在同样已经死了,她同样无法出庭,她那份指控我强奸的口供,同样是死无对证!”
“为什么她单方面的陈述,即使我本人当庭反对,也能作为给我定罪的铁证?”
“而我同样单方面的陈述,她都没有提出反对,却没有可信度?”
“这到底是你口中的‘法律常识’,还是你们为了给我定罪,而专门发明的‘双重标准’?”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法庭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控方律师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瑶的父亲也愣住了,脸上的愤怒变成了错愕。
法官席上,法官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旁听席上的记者们,开始疯狂地按动快门。
网络直播间里,刚才还铺天盖地的谩骂,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短暂的沉默。
几秒钟后,弹幕开始以一种截然相反的方向,井喷式地爆发。
“卧槽……这么说……好像有道理啊!”
“对啊!凭什么女的死了,她的话就是圣旨?男的说的就是放屁?”
“这逻辑绝了!我站被告!这案子绝对有猫腻!”
“细思极恐,如果这女的是故意诬告,那她死了,被告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个白眼狼!人家好心救她,她反手一个强奸告人家,想毁了人家一辈子!现在死了,活该!”
风向,在这一瞬间,彻底逆转。
我看着控方律师那张由白转青的脸,心中一片冰冷。
你想用她的死来将死我。
那我就用她的死,来为自己翻盘。
7
法官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在我和控方律师之间来回扫视。
最终,他敲响了法槌。
“鉴于本案关键证人林瑶已经死亡,其生前录制的单方面口供,在被告提出异议且无法进行当庭质证的情况下,其证据有效性存疑。”
“本庭宣布,该份口供证据,不予采信。”
这个决定一宣布,控方律师的腿都软了。
那是他们唯一的,也是最核心的证据。
没有了这份证词,整个指控就成了空中楼阁。
“现在,控方是否还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被告蒋澈对林瑶实施了强奸行为?”法官问道。
控方律师面如死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们所有的准备,都建立在那份口供之上。
他们以为,用一个死去的“受害者”,就能把我牢牢钉死。
他们没料到,我竟会用这种方式釜底抽薪。
最终,法官宣布了判决。
“因公诉方指控被告蒋澈犯强奸罪的证据不足,指控罪名不能成立。”
“本庭宣判,被告人蒋澈,无罪!”
“砰!”
法槌落下。
无罪释放。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不!我不服!这不公平!”
林瑶的父亲像疯了一样冲向我,被法警死死架住。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女儿!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
他声嘶力竭地咒骂着,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我没有看他,径直走出了法庭。
门口,我的律师追了上来,激动地拍着我的肩膀。
“蒋澈!你太牛了!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简直是神来之笔!你怎么想到的?”
我淡淡地说:“是他们逼我的。”
当我走出法院大门时,迎接我的,不再是谩骂和围堵。
记者们的话筒递了过来,问题却截然不同。
“蒋先生,请问您对于被无罪释放有什么感想?”
“蒋先生,您是否会起诉林瑶小姐的家属,追究他们诬告的责任?”
我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在律师的护送下,坐车离开。
车窗外,林瑶的父亲被记者们团团围住,他还在一遍遍地对着镜头哭喊,说法律不公,说我是杀人凶手。
但此刻,已经没有多少人相信他了。
一个拿女儿的名誉和生命去构陷他人的父亲,他的眼泪,一文不值。
8
我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
但我低估了林瑶父亲的偏执。
我被无罪释放的第三天,他又一次把我告上了法庭。
这一次的罪名,是“不作为致人死亡”。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我第二次遇到林瑶时,那个路口的监控录像。
监控清晰地拍到,我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林瑶,却犹豫了几秒,然后转身绕行离开的全过程。
几分钟后,几个小混混的身影出现在了画面里,围住了林瑶。
虽然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并没有对林瑶做什么。
但林瑶的父亲,却死死咬住这一点。
“法官大人!你们都看到了!”
法庭上,他指着大屏幕,情绪激动。
“我女儿倒在地上,生命垂危!这个畜生,他明明看到了!他只要上前扶一把,我女儿就不会死!”
“可是他没有!他冷血地从我女儿身边走了过去!他见死不救!他就是故意想让我女儿死!”
“他的不作为,直接导致了我女儿的死亡!这就是蓄意谋杀!”
新的庭审,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
网络上,刚刚平息的舆论又起了波澜。
这一次,分成了两派。
一派认为,见死不救确实不道德,蒋澈太冷血了。
另一派则认为,都被人诬告强奸了,谁还敢去救?这叫合理避险。
我的律师,在庭上进行了有力的辩护。
“首先,从法律上讲,我的当事人蒋澈先生,与死者林瑶小姐非亲非故,没有任何法律上的救助义务。”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瑶小姐的死亡原因,是呕吐物堵塞气管窒息,这是法医鉴定的结论。她的死亡,与我当事人的离开,没有直接的、必然的因果关系。”
“退一万步说,即便我的当事人当时上前施救,也无法百分之百保证能够阻止悲剧的发生。”
“因此,控方‘不作为致人死亡’的指控,在法律上完全不成立。”
律师的辩护,无懈可击。
而我,在轮到自己陈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
我看着林瑶的父亲,平静地问他。
“林先生,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前天晚上,倒在那里的不是你的女儿,而是另一个你不认识的女孩。”
“而我,刚刚经历了一场差点毁掉我人生的诬告,我还会不会,敢不敢,上前去救她?”
我的问题,让林瑶的父亲愣住了。
我没有等他回答,继续说道。
“这个社会上,本来有很多像我一样,愿意在别人危难时伸出援手的好心人。”
“但是,你,和你的女儿,用你们的恶意和贪婪,亲手把这些好心人,变成了一个个冷漠的路人。”
“你有没有想过,当你们为了讹诈我,把‘好心’这个词变得无比廉价和危险时,就等于亲手斩断了你女儿最后的生路?”
“真正见死不救的人,不是我。”
“是你。”
9
我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刺进了林瑶父亲的心脏。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由红转白,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
是他,为了给女儿出气,为了所谓的“公道”,不惜动用舆论,想把我置于死地。
是他,让“扶起一个醉酒女孩”这个简单的善举,变成了一场可能身败名裂的豪赌。
当他亲手把好人推开,把善意踩在脚下的时候。
他也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最终的判决,毫无悬念。
法院驳回了林瑶父亲的所有诉讼,再次宣判我无罪。
庭审结束,我走出法院。
林瑶的父亲像一具行尸走肉,跟在我身后。
“蒋澈。”他叫住我,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短短几天,这个原本还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已经苍老了十几岁。
头发白了大半,背也驼了。
“我……我对不起你。”
他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悔意。
“是我……是我害了瑶瑶……也是我害了你……”
“我不该……我不该那么对你……”
他哽咽着,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原谅的慈悲。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我淡淡地反问。
他愣住了。
是啊,没有意义了。
他的女儿不会复活。
我被毁掉的事业和名誉,也需要时间去修复。
迟来的道歉,比草还轻贱。
“你真正应该道歉的,是你死去的女儿,不,应该是其他因为这件事而无法被援助的女孩。”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他压抑不住的,绝望的痛哭声。
没走多远,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林瑶的父亲突然冲过来,一拳向我挥来。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过。
法警迅速冲上来,将情绪失控的他制服在地。
因为这次袭击,他被处以行政拘留。
而他经营的公司,也因为这两场官司闹出的巨大负面新闻,股价暴跌,合作伙伴纷纷解约,很快就宣告破产。
他的人生,在他选择用恶意去揣测善意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10
法院的判决出来后,我的公司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
董事长亲自向我道歉,并希望我能尽快回到工作岗位。
之前那些对我避之不及的同事,也纷纷发来信息,表达他们的“歉意”和“支持”。
我一一礼貌地回绝了。
那个在我被警察带走时,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的会议室。
那个在我身陷囹圄时,没有一个人为我说过一句话的公司。
不值得我留恋。
我提交了辞职报告。
我曾一度想离开这座让我窒息的城市。
但现在,我还是留了下来。
我父亲的单位给我的巨额保释金让我留着用。
我报了最好的司法考试培训班。
灯下苦读的日夜,法条里的冰冷与公正,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通过司法考试后,我开了家小律所,专给那些好心助人,却被恩将仇报的人打官司。
或许是这一类的官司社会都很关注,同时很多有相同理念的律师也竞相奔头,我们律所的名声和规模日益壮大。
几年后。
我穿着比之前更贵的西装,站在自己新开律所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的灯火。
手机响了,是我的助理律师打来的。
“蒋律师,又有一个案子,一个大学生扶老人被讹,情况跟您当初很像……”
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
“接了。”
“问问那个老人,准备好下地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