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啊,有!”

    方莹莹跑到立柜里翻着书包,拿出铅笔和用了半本的作业本。

    方安也没全要,看背面还没用,撕下三四张递回去。

    “小安,你这是弄啥?”

    陈燕芳回屋收拾刚好看到了。

    “记点东西。”

    方安没有直说,把纸和笔放到小屋,又跑出来帮着收拾桌子抱柴火,等外面的活儿都忙完了才回屋。

    晚上陈燕芳给小屋多烧了几根干枝。

    方安打着煤油灯趴在炕头,拿着纸笔在纸上又图又画,忙活了一个小时才睡觉。

    次日,天还没亮。

    方安刚睁眼就爬起来,把昨晚画的东西叠好了放怀里,裹着大棉袄就要去马棚。

    “小安,醒了。”

    “大嫂!?咋起这么早?”

    方安刚出门,就看到陈燕芳正在灶台旁忙活着。

    “出去拉柴火哪能不吃饭?那大山里也挺冷的,喝点热乎再走。”

    陈燕芳笑呵呵地打开锅盖,热气裹着鱼香味儿冒出来。

    “正好开锅了,不差这两分钟。”

    陈燕芳小跑着去拿碗。

    方安愣在门口红了眼眶。

    前世每次他喝醉酒回家不舒服,大嫂都忙里忙外的给他弄热汤。

    有时候喝吐了也是大嫂给他收拾。

    长嫂比母,简直和亲妈一样!

    可前世方安非但没想着报答她,还觉得大嫂嫌弃他,到最后甚至把大嫂给害死了。

    “小安?”

    “咋了?昨天干活累着了?要不今天就别去了!”

    陈燕芳盛好热汤放在灶台上,叫了他两声都没回。

    “啊,没事,刚睡醒有点懵。你回去睡会儿吧,一会儿吃完了我收拾。”

    方安强忍着泪水劝道。

    “你收拾啥,吃完早点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陈燕芳见他没事儿才放心,填好灶坑站旁边陪着。

    屋里的煤油灯比较暗。

    方安背对着大嫂,没看到大嫂脸上欣慰的笑。

    陈燕芳也没看到方安落在汤里的几滴泪。

    两碗热汤下肚。

    方安吃得饱饱的,打个招呼出了门,拿上铁锯和砍刀就去了马棚。

    外边的天还黑着。

    阳光没上来还吹着小风,冷气像刀子似的直刮脸。

    方安小跑着钻进马棚,一眼就看到正在喂骡子的杨老五。

    “老杨叔。”

    “小安?这么早?你看我这事儿办的,刚喂一半。”

    杨老五抓着干草愣了下。

    往常谁要是大早上的用骡子,都得等阳光上来暖和了才过来。

    “没事儿,你先喂,正好我进屋暖和暖和,大早上的还挺冷。”方安摆了摆手。

    “那行,屋里有炉子,两三分钟就喂完了。”

    杨老五笑呵呵地招呼着,拿着干草可劲往槽子里塞,就差来一句‘死骡子,你特么赶紧吃!’

    方安假装没看见,先进屋暖和几分钟,等老杨叔喂好了才把骡子拉出来,套上马车就要上山。

    “诶小安,咋不戴个帽子?把这个戴上。”

    杨老五从屋里翻出个狗皮帽子递过来。

    “不用,我带了。”

    方安从兜里拿出个棉帽子。

    这是出门时大嫂塞给他的,还有大哥之前带过的棉手套。

    “你那啥玩意儿,这多暖和?赶紧的。”

    杨老五二话不说给方安扣上,这才开大门把他放出去。

    方安笑了笑没拒绝,谢过老杨叔后赶着骡子上了北大道。

    北大道在双马岭的最北面,一只通向大西头的几个生产队。

    方安顺着北大道走了两里地,看到南边最熟悉的岔路口才拐进去。

    这北大道两侧的岔路口可不少,少说也有几十条,但其中只有条能上山,而方安选的,是所有能上山的路里最近的一条。

    前世方安没少在附近逛。

    这方圆几十里的村子大道和山路,全都在方安的脑子里装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