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管事“阎王愁”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他那只完好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那几个平日里对顾建业吆五喝六的看守,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双腿抖得筛糠一般,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他们到底得罪了一尊什么样的神仙啊?!
周老身后的那些学生和助手,也是面面相觑,满脸震惊。他们跟了周老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老师如此失态!在他们的印象里,周老永远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学术泰斗,何曾像今天这样,情绪激动到难以自已?
这个叫顾建业的年轻人,和他口中的那个“顾思源”,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顾建业,虽然内心也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超乎寻常的冷静。
他能感受到周老那双干瘦的手,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也能从那滚烫的泪水中,感受到一种发自肺腑的、长辈对晚辈的真挚情感。
但他没有多问。
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父亲身份的时候。时机未到,言多必失。他要做的,是抓住这根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完成自己的绝地翻盘!
“周老,您认识我父亲?”顾建业故作疑惑地、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里恰到好处地带上了一丝迷茫和期待。
“认识何止是认识”周老擦了擦眼泪,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他没有直接回答顾建业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目光,扫向了旁边早已吓傻了的“阎王愁”!
“你!就是这里的管事?”周老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温和,而是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怒火!
“是是!周老,我我叫”“阎王愁”吓得一个哆嗦,差点直接跪下。
“我不想知道你叫什么!”周老厉声打断他,“我只问你!顾建业同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在干这种最危险、最繁重的活儿?!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他他是公社那边送来的说是‘问题分子’,需要劳动改造”“阎王愁”结结巴巴地解释,冷汗顺着他那道狰狞的伤疤直流。
“问题分子?!”周老的声调再次拔高,如同平地惊雷,“我看,有问题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有眼无珠、埋没人才的蠢货!!”
他指着顾建业,又指着那堆被精准破拆的岩石,对着身后那些还处于震惊中的学生和助手们,痛心疾首地吼道:“你们都看清楚了!一个对岩石力学、材料结构学有着如此深刻理解的天才,一个能够将理论与实践结合得如此完美的栋梁之材!竟然竟然被你们当成劳改犯,扔在这种地方砸石头!!”
“这是犯罪!这是对国家财产最严重的浪费和犯罪!!!”
周老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在山谷里回荡!
“阎王愁”和一众看守,被这番话吓得魂飞魄散,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周老饶命!周老饶命啊!”
“我们不知道啊!我们真不知道他是人才啊!”
“都是公社的马主任安排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他们此刻才终于明白,自己究竟犯下了多么愚蠢的错误!他们以为自己捏的是个软柿子,没想到,竟然是一颗被泥土掩盖的、足以亮瞎所有人眼睛的绝世钻石!
周老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哭嚎求饶,他冰冷的目光转向了采石场的负责人,一字一顿地说道:“立刻!马上!给我接通县里,不!给我接通省里的电话!我要亲自跟省革委会的陈主任通话!”
省革委会!陈主任!
听到这几个字,“阎王愁”等人直接吓晕过去一个!
那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真正通了天的大人物啊!
很快,在采石场负责人连滚爬爬的安排下,一部手摇电话被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