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洗漱完毕,李昂一头扎进松软的床铺中。

    酸痛的四肢陷入床垫,冰凉的棉布摩擦皮肤,压力飞速消解。

    跟常识不同,李昂的床铺,乃至房间都完全不脏乱,反而维持着一种…堪称偏执的整洁。

    当然,李昂没有强迫症,也没有洁癖。

    他只是喜欢保持清洁,这样有益于身心健康。

    “真是…这一天啊,对吧?”李昂抬起头,看了看摆在床头的闹钟。

    闹钟以滴滴答答的声音回应。

    李昂有跟机械造物交流的习惯,这个闹钟则听过他最多的牢骚。

    因为它是李昂亲手,照着前世的闹钟一比一做出来的。

    偶尔睁开眼睛,看到闹钟,会有种还活在原本世界的错觉。

    算不上记忆锚点,只能说是一种…怀念,或者说纪念。

    李昂闭上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回想起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事。

    人生地不熟,没有亲属,没有朋友。

    在小避难所的小工坊给人当学徒,白天精疲力尽,晚上则提心吊胆。

    每天都有人被游荡者拖出屋子杀死,李昂没人轮换守夜,只能抱着手弩睡在浴缸里,每隔一小时定一个闹钟。

    还好,后来他攒够了生活费跟置办家伙的钱,终于能登上前往镁厅的火车。

    虽然被感染了…可也很幸运地没死,还捡到了诺亚。

    “过了很久啊。”李昂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

    虽然有了工坊,可他还是喜欢睡在黄铜圣辇里。

    确实…安全感十足。

    咚,咚咚。

    卧室门被敲响,李昂坐起身,看到了穿着白色睡裙,赤脚站在门口的诺亚。

    “怎么了?”李昂问。

    “睡不着…”诺亚捏了捏手上的玩偶熊,“有话想说。”

    “这样…”李昂坐起身,拍了拍空出的床面,“来吧。”

    ——

    进入镁厅,翻新黄铜圣辇之后,

    在荒原上那种和衣而眠,轮流休息的日子便少了很多。

    诺亚的休息室就在李昂隔壁,用薄薄的板子隔开。

    板子不太遮光,也不太隔音,所以李昂能知道她偶尔会熬夜看那些恋爱小说。

    他倒是提出过加固隔断,彻底分出两个房间,不过诺亚再三拒绝,也就不了了之。

    沙沙…

    诺亚在床边有些拘谨地坐好。

    她还是第一次坐在别人,尤其是异性,更尤其是李昂床上。

    感觉有些…羞人。

    能闻到淡淡的薄荷味,是李昂身上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

    本来是表决心的动作,看起来却像是在嗅闻李昂床铺的变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