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短篇小说 > 其它小说 > 一夜成瘾 > 第356章
    昨天的新婚家宴,闹了一出‘新欢旧爱’同台飙戏,程嘉兴猜准了傅家老宅大乱,凭傅时延的性子,起码和她日的冷战。\n她大概率暂住美容院。\n互相冷着,互相较劲。\n于是,早餐直接送到美容院了。\n“程先生亲自送的?”\n员工点头,“司机在车上,程先生下车了,叮嘱我不许任何人碰食盒,您怀孕了,他警惕有人下药。”\n文笙没表态,也没吃,把行李箱封存在储物柜,上楼。\n她一宿没睡,头昏脑涨,在单间打了个盹儿。\n恍恍惚惚,有声响。\n晨光,雾气,纱帘环绕着,笼罩着一抹高高瘦瘦的男人影子。\n男人摩挲着香壶,她熏了安眠的百合香,青玉壶里是香片和香料。\n“少熏香,即使无毒,香味也刺激胎儿。”男人发现她睁眼了,语调不疾不徐,“傅时延作为人夫和人父,逼得妻子挺着大肚子搬出老宅,已经中午了,对你漠不关心,你死心塌地跟着他,图什么?”\n是程嘉兴。\n一瞬,她困意全无。\n“你什么时候进来的?”\n他漫不经心,“经理告诉我,你住这间。”\n文笙抄起床头柜的内线座机,质问经理,她独居,怎么擅自放行男人。\n“你我是熟人,所以经理没阻拦。”程嘉兴撂下香壶,望向她,“旧情人一场,不熟吗?倘若不是傅时延横刀夺爱,你今日不是小傅太太了,而是程家的大公子太太。”\n她掀开被子,迅速穿鞋。\n“秋风寒,万一感冒,孕妇不宜吃药,你自己遭罪。”他拽住跳下床往门外跑的文笙,替她披上外套,“去哪。”\n“招待客人。”文笙掰他手,却掰不动。\n“我不是客人?”他掏出卡,“消费。”\n她停下。\n“紫参,鹿茸,灵芝,切碎了,泡药浴。”程嘉兴解着衬衫扣,“价值几十万一桶的药水,有资格点名老板招待我吗?”\n文笙明白,他目的根本不是泡澡。\n除非,她永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囚在一栋宅子里,吃饭、逛街包括去洗手间,保镖寸步不离。否则,她逃避不了程嘉兴。\n纵然保镖在,他也有一万个办法调虎离山。\n“店里没这些药材。”\n“去买。”程嘉兴衣襟敞怀,松了松皮带,“一公里外,是‘名药堂’,钱无所谓。”\n文笙拿起他的s卡,“一百多个贵宾,你是唯一一个男客。”\n“不是有沈承瀚吗?”\n她没憋住笑,“承瀚哥哥是广告代言人。”\n“他得罪你了?”程嘉兴在衣柜内选了一条黑色毛毯,“你这么丑化他。”\n文笙愣住。\n分明是美化\n看来,她艺术审美是欠缺。\n程嘉兴这时靠近她,勾她鬓角的发丝。\n她抗拒。\n“撩开头发。”他命令。\n文笙后退。\n“别动!”他又是命令。\n她不听,奋力推他。\n“你安安分分上完药,我以后不找你了。”程嘉兴盯着她。\n她止住了动作。\n也盯着他,“真的?”\n“嗯。”\n“上什么药”\n他翻出口袋里一支药膏,挤在大拇指,一厘厘融化在她右耳。\n“耳洞为什么刮破了皮?”\n文笙不吭声。\n“他弄的?”程嘉兴皱眉。\n“戴耳环不小心扎破的。”\n“戴了无数次,偏偏这次扎破。”男人轻笑,“我承诺不找你了,你才不躲我。”\n耳垂冰冰凉凉,他呼吸近在咫尺。\n“我从此不出现,你心里一丝一毫不惦念我吗。”\n“你涂完药了吗?”她转移。\n程嘉兴一言不发。\n文笙拉开门,“泡澡在一楼。”\n“你不吃我买的早餐,是防备我害你吗。”他在背后,嗓音闷钝,喑哑。\n“不饿。”\n“笙笙,你并不擅长撒谎。”程嘉兴笑了一声,“其实,我了解你胜过你哥哥了解你,他养了你八年,我与你只相识八个月。”\n“黄大太太下堕胎药,是她自作主张,我惩罚黄家大房了。”\n文笙背对他。\n“在商场,在程家和傅家,我不是仁善之辈,该利用谁,从不手软,该害谁,绝不留情。”他一字一顿,“可我没有害你。”\n“以前呢?”\n“没有。”\n“利用呢。”\n“有。”\n“娶了我,顺理成章进入傅家,报复傅家人,是吗。”\n“是。”\n“嘉兴,我问过你,你有没有真心对待一个女人。”文笙微微侧头。\n“曾经没有。”他平静,“俞薇,何晤晤以及梁姜,可能有过同情,有过愧疚。”\n他补充,“对何晤晤,有过后悔。”\n现在有真心了。\n“为你而死,为你疯魔的女人,尚且换不来你真心,何况我呢。”\n房间死寂。\n文笙走出去。\n程嘉兴伫立在原地,蓦地发笑。\n\n经理买了药材,文笙在药浴室清点数目,程嘉兴裹着毛毯,胸膛半裸,坐在对面,凝视她。\n“参片,灵芝粉一罐蛇酒。”她盘了发髻,右耳空的,左耳佩戴了一枚纯银珠链,夹住耳骨,垂到肩膀,一看就是地摊货,三四十块钱。\n“李老夫人和傅家没给你首饰吗。”\n“给了。”她平平淡淡,不在乎,“傅家的儿媳戴塑料耳环,圈子觉得是卡地亚的钻石新品。乞丐戴黄金手镯,路人觉得是黄铜。”\n程嘉兴一怔,琢磨了一会儿,“有见解。”\n文笙吩咐员工,“药浴四十分钟之后,客人的体温降下来,再喝蛇酒。”\n“你补习了不少功课。”他倚着沙发。\n“干一行,爱一行,精一行。”她自夸。\n程嘉兴笑出声,“谁按摩?”\n门口一名员工举手,“我在中医诊所学过筋络理疗,是专业的。”\n“有不专业的吗。”\n员工一懵。\n程嘉兴目光仍旧凝视文笙,“我最大的乐趣,是培养一个不专业的,不听话的,成为专业的,听话的。”\n文笙察觉一股炙热的视线,有强悍的攻击性,程嘉兴不正经的放浪形骸下,是深刻到极致,连骨髓也弥漫了烈性的成熟味道。\n“二十一万,你核实。”她将药材清单交给他。\n他缓缓拂开,眼睛仿佛钩子,黏而缠,“你坑我,我兴许心甘情愿呢。孕妇高兴,胎儿也健康,给傅家留下一个小的,掳走一个大的,我不亏,傅时延也不亏。”\n留下小的,掳走大的\n她一时不懂弦外之音。\n木雕屏风遮掩了男人身躯,他褪下毯子,踏入浴桶。\n溅起一片水声。\n“7个月了,脚浮肿吗?”\n一墙之隔,他声音娓娓传出。\n文笙摇头。\n他坐,她站。\n屏风映着他轮廓,宽阔的胸肌和脊背,浸在棕色的药汤里,汁水淋漓,壁垒勃发。\n程嘉兴说,“也快了。”\n像话里有话。\n“什么快了?”\n他阖目养神,没答复她。\n傅家的太平日子,快结束了。\n\n傍晚,傅时延去了一趟保利俱乐部。\n不巧,方大斌回老家办事了,保利重新装修花了一千多万,加上歇业的损失,傅时延填了一张一千五百万的支票,搁在大斌的办公桌上。\n从办公室出来,路过三楼的‘帝王包厢’,里面骂骂咧咧。\n“韩少爷,仗着亲爹牛逼,你为所欲为啊!我捧了九个月的小黄鹂,你挖墙脚?”\n傅时延不爱凑热闹,只是这句‘韩少爷’,吸引了他。\n韩长林的公子。\n程嘉兴的新任后台。\n他靠着包厢门,撕开烟盒的包装膜,焚了一根。\n圈内的权富公子,一分为二。\n一部分,是耿世清之流,没本事,混个闲职,只要不闯祸,一生荣华利禄;一部分是傅时延之流,家族是家族,自己是自己,学识、胆魄不逊色父辈。\n韩公子恰恰是前者。\n澳洲留学,未婚生女,抛弃了孩子妈回国,韩长林安排了后勤的差事:发文件,收快递,喝茶打牌。\n然而,野兽不是家犬,白开水一般无味的生活,腻了。\n在保利俱乐部寻欢作乐了。\n傅时延叼着烟,推门。\n韩公子趴在地板上,整个人狰狞扭曲,一个光头大哥踩着他后脑勺,露出裤裆,浇了一身尿。\n“我他妈废了你——”韩公子使劲,试图摆脱。\n“还觊觎我的小黄鹂吗?”光头撒完尿,搂着战战兢兢的姑娘,姑娘艺名是小黄鹂,声乐组的招牌,“废了我?牙口够硬的,我尿你嘴里!”他揪住韩公子衣领,强迫张开嘴。\n“慢。”傅时延开口。\n光头瞥他,直起腰,“你走错屋了吧。”\n“阁下贵姓?”\n对方不回应。\n“这家会所的老板姓方,认识吗。”\n“市里最大的娱乐场,不认识,有耳闻。”光头歪着脖子。\n“方家,傅家,沈家。”傅时延又磕出一根烟,递上去,“有耳闻吗?”\n保利老板是‘商会副会长’的孙子,沈、傅、方三家‘世交联盟’,耳闻其中一家,就耳闻另外两家。\n一艘船的。\n“你贵姓?”光头反问。\n“傅。”\n光头舔了下门牙,“傅公子是出面保姓韩的?”\n傅时延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韩公子,“算是。”\n“我卖你面子怎样?不卖你面子又怎样?”光头不服。\n他掐灭了烟,伸手。\n光头迟疑,握住。\n下一秒,筋骨嘎吱响,光头刹那变了脸色。\n“不卖面子,你这群保镖,我挨个握手;卖面子,我记你一个人情。”\n好半晌,光头右手终于恢复了知觉。\n蛮识相的,带着手下撤了。\n韩公子受了奇耻大辱,暴躁爬起来,在包厢里一通乱砸。\n傅时延没搭理,扬长而去。\n半小时后,红旗l9停在美容院门口。\n熄了火。\n片刻,大门晃过一男一女。\n傅时延面孔阴云密布。\n旋即,车驶离。\n\n七点,文笙的车泊入庭院。\n她回来拿一些补品,去店里炖。\n“小太太——”何姨鬼鬼祟祟,在台阶上摆手。\n文笙溜过去,“发脾气了?”\n“发得凶。”何姨心有余悸,“清末的官窑瓷,摔了俩。”\n自从私生子曝光,傅夫人一吃醋,喜欢摔东西,傅怀峰自知理亏,处处忍着。\n她一瞟车位,红旗h5不在,“爸爸出门了?”\n“一早去机场了,回南方和林家夫妇商量大事。”何姨喜滋滋,“林小姐相中程嘉佑了,在等程家的消息,程家求之不得呢!”\n相中了\n文笙以为,林蔷薇照顾傅时延那么细致,那么体贴,除了青梅竹马的情分,是藏了女人对男人的心思。\n林家显赫,林蔷薇虽不至于自降身价当小三,但感情是覆水难收,二十余载的相知,十余年的依恋,岂是干脆斩断的?\n熬个一年半载,熬累了,熬淡了,才翻篇儿。\n现阶段,瞧不上其他男人。\n不过,相中了程嘉佑倒正常。\n林父和程嘉佑是一类人,忠勇,坦荡,林蔷薇自然有特殊的好感。\n文笙倏而回过神,“妈妈不在家,谁摔了俩瓷瓶?”\n“你哥哥摔的。”\n何姨习惯了称呼‘你哥哥’,‘你妹妹’,傅夫人提醒了改口,可老宅上上下下还是改不了。\n“回家好大的火气!一句话不说,在阳台喂鱼,鱼食盅砸在鱼缸里,玻璃裂了,金鱼也死了。”何姨劝她,“估计李氏集团不顺利,你不要分居了,总是你哥哥哄你,你今天哄哄他。”\n“是他先分居的。”文笙不肯哄,进客厅。\n小花园的落地窗半开半关,依稀是傅时延在讲话,“程嘉佑的样貌和品行都不错,结了婚,定居北方,傅家便是你娘家。”\n林蔷薇蹲在菊花丛,摘了一束紫菊,“我和程嘉佑,是合适,不是爱情。”\n“嫁一个合适的丈夫,比嫁给爱情安稳。”\n她调侃,“你经验丰富啊。谈过几个合适的?有几段爱情啊?”\n傅时延随手拨弄一旁的菊花,“没什么意思。”\n文笙眯眼。\n“我父亲清廉勤勉,为嘉兴,为旧情,和程太太纠葛不休。同样,女人也和男人纠葛。”\n林蔷薇隐隐听出什么,“哪个女人?”\n他沉默。\n“笙妹妹?”\n“不提也罢。”傅时延转身。\n“时延!”她大喊。\n他驻足。\n“我知道你已婚了,有的话题不该问。”林蔷薇踌躇了良久,“假如重回我们十七八岁那年,你动过心吗。”\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