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傅阿姨派来的是谁？”\n昨天，黑衣人质问司机，司机说：傅家的血脉，除了傅夫人，谁敢碰。\n何况，知道她住处的，又有几个人？\n她怀孕，妨碍了傅时延联姻，影响傅夫人挑选名门儿媳，哪家的世家小姐愿意进门当后妈呢。即使养在外省，甚至国外，对方也无法忍受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纠葛牵绊一辈子。\n有了骨肉，是斩不断的。\n容不下孩子的，唯有傅家。\n“确实不是母亲。”\n傅时延许是顾忌她的情绪，又许是没证据，总之，没提程嘉兴。\n“我在查。”\n文笙心口莫名一揪。\n范围这么小，凭他的人脉势力，岂会查不出。\n“是嘉兴？”\n偌大的病房，一片死寂。\n傅时延平静注视她。\n文笙隐隐觉得喘不了气，抓着床单，“为什么？”\n她眼中，程嘉兴并非坏人。\n至少，对她体贴，绅士。\n送她礼物，帮她出头，也护过她周全。\n那样的君子风度。\n发乎情止于礼，尊重又温存。\n是假象吗。\n没有一丁点真心吗。\n目的是借助她，进入傅家，报复傅家。\n她仅仅是一个工具。\n恶意的，虚伪的\n文笙手越抓越紧。\n春风一般的笑，纯粹柔情的眼睛，演得了戏吗，骗得了人吗。\n“不是程嘉兴。”傅时延安慰她，一副无波无澜的面孔，“我的下属，对手，也有听说你怀孕的。”\n她一怔。\n“我会调查清楚，别胡思乱想。”他去洗手间打了一盆水，擦拭她脸，“你害怕是程嘉兴，对吗。”\n“文家出事后，待我好的，只有傅叔叔，傅阿姨，你和嘉兴。”文笙垂眸，失意，落寞，“如果这份好，有欺骗，有污秽，我宁可从没好过。”\n傅时延手一僵。\n心跳在一霎骤停了。\n良久，他洗了毛巾，蹲下，擦拭她脚。\n“不得已的隐瞒呢。”\n文笙摇头，“骗就是骗，不干净就是不干净。所谓的不得已，是为了心安理得的骗。”\n他指节泛白，擦一下，顿一下。\n心脏亦是跳一下，窒息一下。\n“我脚臭不臭？”她忽然问。\n傅时延回过神，“不臭。”\n“我踩空了，踩马桶里了。”文笙坦白。\n“你踩马桶干什么？”\n“开窗户。”她比划，“太高了，我够不着。”\n“万一滑倒摔跤，会流产的！”傅时延气愤，严肃，太阳穴的青筋一缕叠着一缕，“你让我省点心，行吗？”\n“我骗你的。”文笙托腮，“你瞧，我没摔跤，也没流产，你恼不恼？”\n他所有的怒火，狂躁，哽在喉咙。\n如一根锋利的针。\n扎着他。\n“你有没有瞒我什么？”她晃悠腿，脚趾湿漉漉的。\n“没瞒。”傅时延撇开头，端着水泼掉，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闭上眼。\n拳头攥得锥心的痛。\n冰山一角，在浮出水面。\n他和她之间，是命，是天意，是无解。\n“哥哥。”她叫。\n傅时延睁开眼，出去。\n随手扯松了领口，“在任何地方，你老老实实的，记住了吗？”\n文笙埋在枕头底下，声音发闷，“记住了。”\n他上床。\n“你躺沙发——”她手肘撞他。\n傅时延挪远了一寸，“我躺在床边，压不到你。”\n“有一股味儿”文笙不依不饶。\n“我没抽烟。”他耐着性子，“我换衣服了。”\n文笙左脚抵住他膝盖，不同意他上床，“你有汗味。”\n她倔，傅时延也倔，掀开被子，硬生生挤，“我根本没出汗！”\n“现在胎不稳不行。”文笙踹他，“起码要五个月以后。”她一琢磨，又改口，“五个月也不行你不温柔，太粗鲁，会伤着我。”\n他愣住，明白她抗拒什么了。\n“我像禽兽吗？”傅时延捏住她左脚，“我对孕妇没兴趣。”他拇指无意剐蹭她脚心，厚厚的茧子刺激得文笙脊梁骨发麻。\n傅时延又捏住她右脚，居高临下俯瞰她，“我粗鲁？”\n她蜷缩，咬着被角，“反正疼。”\n“次次疼？”\n文笙点头。\n他更愣住了。\n四目相视的半分钟，她先移开，傅时延躬下身，悬空的姿势，臂膀肌肉贲张，腰腹一块块的壁垒，沟壑纵横交错，不是情欲胜似情欲的味道。\n在灼白的光影里，他眉头微蹙。\n“没舒服过？”\n她歪脑袋，迷茫，“舒服什么？”\n这神态，傅时延如遭雷劈。\n下一秒，文笙噗嗤笑，“哥哥，我又骗你了——”\n傅时延摁住她胳膊，翻了个个儿，掐拧她屁股，“我才警告你老实，你是聋了，是忘了？”\n护士这时敲门，“孕妇白天受惊吓了，家属多些耐心。”\n“他家暴我。”文笙捋了捋头发。\n护士看着傅时延。\n他卷起西裤，露出膝盖，“她踢的。”\n这位男家属衣冠楚楚，讲话斯文，相貌又好，护士看他不像打女人的，“孕妇不要大幅度的动作啊！家属也注意。”\n护士走后，文笙继续歪脑袋，“你掐啊。”\n傅时延咽下这口气，伸手熄了灯。\n一团漆黑中，他搂她的腰。\n他长了一张白皙面皮儿，分明是如玉如珠的粉墨公子，身躯却犹如钢铁，力量坚实，体温又炙热。\n一贴近，那种侵略劲儿，文笙烧得慌。\n“我痒”她在傅时延怀里蠕动。\n“沈承瀚告诉我，三个月开始显怀。”他掌心贴着她腹部，细细抚摸，感受是软软的，仍旧平坦，“变大，变圆润。”\n文笙扭头，“会胖吗？”\n他浓郁幽邃的轮廓，融着清清冷冷的月色，挨在她额头。\n“不胖，是丰腴。”\n傅时延没惹她不高兴。\n胖，她忌讳。\n毕竟学跳舞的。\n肉不是按“斤”计算的，是按“两”计算，胖一两，马上节食。\n“丰腴”文笙仰躺着，视线里是天花板，是他的脸，又艳丽、成熟风韵的脸，密密的青色胡茬，线条刚毅的下颌，男人味十足。\n“你喜欢丰腴的，喜欢苗条的？”\n特殊情况，特殊答案，“丰腴的。”\n“那我以前苗条，你不喜欢了？”\n傅时延胸腔一紧，懈怠了。\n“喜欢苗条的。”\n“那我后面丰腴了，你不喜欢？”文笙表情不大好了。\n傅时延脑仁嗡嗡地。\n他下床。\n文笙拽住，“去哪。”\n